“一模一……样?!”若修然惊呼,“三胞胎啊?我……可以摸摸看吗?”
“好,”从被子卷里挑出胳膊,祁连日带着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若修然有些颤抖,很激动的样子,半晌,又摸索着抚上星和月的,“真是……怎么会这样……”
失去神韵的眼眶内积聚着水汽,祁连日和祁连星满心不解,名义上的儿子,竟然会让他如此感动吗?可是奇异的满足在心底充盈,情之一字,虚无缥缈,却风行天下,果然是有它的魅力。
祁连日觉得他这十几年的生命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闲话家常,过去,一向都是若修然没完没了的聒噪的,而他,只负责听,当然也可以不听,只要他能摆出是在听的样子,若修然其实从来不介意他有没有左耳进右耳出,可是现在,看到若修然专注地听着他提这些琐碎的记忆,祁连日的心里竟然又慢慢的成就感升起,这感觉,比起朝堂上说得一干能臣权吏哑口无言还要有趣。
话题拉远又拉近,从若修然干的糗事到自己兄弟们的杯弓蛇影,那些当初风声鹤唳的东西,现在说来听来全都是笑料,让若修然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停不下来,知道外面远远的地方传来悠远的梆子更鼓,祁连日才发现他居然说到口干。
不可思议的身不由己!十几年的谨言慎行,言少主贵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甚至于,完全不干他的事了!而且祁连日发现,他非常非常的不想把那个循规蹈矩的自己找回来!当然,其实自从把这个拥有他父亲的身体的灵魂拘在身边的时候,那个眼里心里时刻提防被人觊觎的祁连日已经离魂而去了。
“后来呢,怎么样了?”冷不丁的没了下文,若修然迫不及待的追问惹得三兄弟差点憋不住喷笑,真不知道他的神经是什么东西做的,这么震撼的消息之后,他居然还能想听故事一样的专注。
“后来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太晚了,要休息,我知道你能很能睡!”
“呃——”若修然嘴巴半张,一个呵欠正打到一半,闻言迅速红了脸,他一个做老师的,睡眠时间规律而充足的确是有板有眼,甚至于如果让若修然自己评价他自己对于睡觉的喜爱程度,只怕也只能找到,猪一样的瞌睡之类的形容词!
“好吧!不过我该谁在哪,我是说,呃,我以前的房间,宫殿……是哪个?”若修然摸摸鼻子,顺应时势。
“这里啊,这里是蟠龙殿,是父皇地方……”
“哦,那……你们呢?”祁连日绷着神经看他写满脸的恋恋不舍,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和弟弟们和他有过怎样的亲密,所以……
“我们……”
“不如就在这睡吧,不知道床够不够大……”若修然很是苦恼,“不过挤一挤吧,我……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亲人呢,儿子,哈哈!我有儿子啦,我要……搂着我的儿子们一起睡!”若修然兴奋地宣布,完全看不到三兄弟一瞬间黑下来的脸色!
儿子啊……这个字眼让若修然光是想起来,就会浑身发热,大脑灌血,满心惊喜的不能自已。
112.
因为那祈求的样子实在太勾人,祁连日在迷糊中点头应好,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可是瞧着两个弟弟将若修然拥走,祁连日再怎么头疼自己身体的叫嚣,还是跟了上来。床啊,那么荡漾的地方,稍稍一点暧昧都会擦枪走火啊……尤其若修然明显就是不想睡,尤其两个弟弟摆明了虎视眈眈,尤其……“小日,快过来!”祁连日使劲闭了闭眼,哪里那么多理由,他根本就不知道,仅这一声小日,就够祁连日赴汤蹈火了,多少天的耳边幻境啊……
不过祁连日还是高估若修然了,整日的马车颠簸,虽然因为记忆的流逝而不复存在,但身体的损耗还是需要养护的。满心亢奋的新扎父皇尽管依依不舍,可是陷身柔软床铺不久,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就听他说着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无声的时候,祁连日低头,若修然已经带着嘴角的笑弧酣然入梦去了。
可是即便是睡着了,失去了意识,若修然也没往一手抓一个,牢牢不放,剩了一脚,又勾住祁连月的腰,拉着拽着,守财奴吝啬鬼似的执着。
这半晚的说辞其实漏洞百出,只是若修然的脑袋在饱受了一场高烈度现代化的炮击之后,残存的清醒自动自觉地对一点加以过滤而已,可是若修然虽然可以乐观地鸵鸟着,祁连星却不会轻易放过。尤其若修然左手抓着他,右手拉着祁连日,一起收压的胸口的样子实在很温暖。祁连星无论如何不想放开。
问题啊,还有那么多。祁连日的眼睛一刻不放的黏在若修然脸上,瞄到不瞄他们两个并拢着安置在胸口的手上,祁连星暗暗的琢磨,学着哥哥不出声。这一次,他们都是平等的,没有在有可能,也不会给另外的人机会先行一步,所以……要和大哥好好谈谈啊……祁连星朦朦胧胧的想着,不要放弃了,也不要在落后了,要一起……要同时……把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掰开,展开手掌贴着胸口压好,明天,总来得及的,谁叫他们的父皇,睡觉一定要睡到自然醒才行呢!!!
时间,还很充足,只要明天早点起来,在父皇之前醒来,就来得及!
祁连日和祁连星的确是想到了一处。这一刻的宁谧,失而复得的人,让他们两个都变懒了懒了,就放纵一晚,把该做的事情该说的话都留到明天吧,他们不约而同的做下决定,反正,在父皇醒来之前,总是来得及的。
睁眼不分先后,祁连日和祁连星几乎同时支着半身坐起来,这一晚睡得凌乱不堪,整个就是一个横七竖八,祁连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脚下拱了上来,此刻正把他们的父皇锁手锁脚的圈抱在怀里,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若修然睡着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两人四手四脚互相缠绕,看上去像极互利而生的两株缠藤。
祁连星看得失笑,转眼看到兄长黑乎乎不见喜怒的脸,心下一沉,默默转身下地。
连七和连凯推门进来,窗幔深垂,不用看也知道陛下未醒,径自服侍各自主子着装上朝。
气氛有点沉,连七只觉汗毛有点乍,服侍祁连日穿衣的空档偷觑了一眼祁连星,收回视线的当儿不小心和连凯撞在一处,两人都有点闪神,显然神经过敏的不止他一个。
瞄瞄床,在心里偷偷算了一下昨天陛下的旅途劳累程度,连七盘算来盘算去,还是等等再说吧,早朝之后,应该会好一点,想起陛下现在一天一忘的记性,连七直觉昨晚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日子不大好过,而没有第一时间,也就是提前将此变数告知两位殿下,连七心里也不是没有后悔的,于是,再拖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