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追杀已经不可能,由山间的痕迹来看,当时有一队马车经过,可能是寻找公主的士兵,我们不能冒险。”
“撤退,等待下一次的行动。抓捕玉成公主不是一件难事!”
在侦察和讨论中,暗行社很快达成了意见的统一,不再追击——可以说,就连阮玉珠都没想到对方能召集几百名村民这样快地追过来,若不是乐秀昀坚持要走,只怕真有危险呢!
走出银针山,乐秀昀还是不敢怠慢,而是赶着众人一继续走,一直走到了过午时,才到了骆京以北的防川县。
防川县令听说公主来了,真是惊慌非常,忙出来迎接。乐秀昀让阮玉珠跟自己一起去衙门休息,阮玉珠却笑着拒绝了——在这次的绑架事件真相未明之前,自己和公主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在路上,阮玉珠就对乐秀昀说过,自己救了她的事,暂时不要对外宣布,也同时关照了风家的人,不要乱说话。
所以阮玉珠自然就不便跟着乐秀昀一起去衙门了,乐秀昀只说自己逃出来后半路遇上了风家的车队,而阮玉珠是跟着风家的车队的,先把关系撇开,再看看究竟。
不过阮玉珠本想去驿站休息,风家的人却很热情,非要拉她一起去这边的客栈休息。不得不说,客栈还是比驿站要高档一点的,特别是在京城附近的县城里。
阮玉珠也是累得很了,便没有拒绝人家的好意,去了本地一家叫“乘风客栈”的客栈休息了。
阮玉珠要的是上等房,战了一天,又赶了一夜的路,撑着又吃了午饭,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拂晓时分才醒——不能怪阮玉珠丧失了警觉,实在是有内伤!
阮玉珠的内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再加上连续赶路,倒还真有加重的趋势。还好乐秀昀很快就派了医生来,开了药吃下,然后一觉睡了一整天——可能这药里也有安神作用的药物。
结果第二天一出门,就看到下面一片混乱,还有差役在忙碌。
“怎么回事?”阮玉珠拉住了一个房客问道。
那房客虽不认识阮玉珠,但一则为她容貌所慑(人家也是美女的,虽然年纪大了点……),二则也是被她一把抓住后感到了她的力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忙道:“死人了,昨天住进来了客商死了,衙门来了人在查呢!”
阮玉珠一怔,正想下去,却见一个捕快上来,对阮玉珠拱拱手道:“这位,是从云来来的阮师爷吧?”
阮玉珠点点头,对方道:“在下是防川县的捕快陈三,我们吴捕头请师爷下去一述。”
阮玉珠怔了一下:“找我?”
阮玉珠心想自己破案的本事在云来可能有人知道,怎么可能传到这里来呢?
结果陈三道:“对,死者是跟您昨天一起住进来的人,所以也有些话要问您
阮玉珠吃了一惊:“和我一起住进来的人?是风家的人吗?”
陈三点点头:“嗯,是风家的风力!”
阮玉珠暗暗心惊,也不好说什么,便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阮师爷!久仰大名!”一个穿着紫衣的捕头打扮的青年男子对着阮玉珠抱拳行礼。
阮玉珠心中奇怪:“见过吴捕头——贱名不足挂齿。”一边说一边对自己说自己“贱”的说法感到违和不已。
吴捕头道:“在下是李云燕的师兄,姓吴,名青岩听她提起过阮师爷的大名,正巧您又在这里,所以还望师爷助在下一臂之力啊!”
阮玉珠这才明白,原来是李云燕漏了口风,便也只好又谦词了几句,然后就随着吴捕头去了命案的现场。
吴青岩一边带着她走,一边道:“命案是昨晚酉时许发生的,当时客栈里人不多,也就没想着要来打扰阮师爷,却不想到现在大家都还没有个头绪,这才不得不来求教阮师爷啊!”
原来阮玉珠把公主救回来的事,外人虽然不知,但作为特务部门的吴青岩自然是已经打听清楚了,所以也不想得罪阮玉珠进而开罪于公主。所以压根也没把阮玉珠当成是凶手,昨晚更是不让人去打扰阮玉珠,直到现在有人报告阮玉珠起床了,才让人去请——当然,这也是因为防川县的人毫无头绪,让风家的人颇有微词,言谈中说到阮玉珠的破案能力,才让吴青岩想起自己的师妹曾来信提到过这个阮玉珠的,于是才让人一直守候在阮玉珠的附近,她一醒就让人去请了来。
二人边走边谈,很快来到了发生命案的地方,是客栈的二楼的地字甲号客房里。
站在现场的吴青岩,看着面前风力伏在桌前的死尸,心中又感到有些不大不小的压力——这可是皇商风家的人,而且昨天还跟公主在一起呢,案子破不了,说不定公主也会来过问的。
“按你这说法,当时是有人让你们别进来的……”
阮玉珠的声音传入吴青岩的耳中,吴青岩循声望去,只见阮玉珠正在询问客栈的老板——她进入角色的速度真快,一见到案子就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外人了。
老板姓卓,叫卓成玉,在阮玉珠面前弯着腰陪笑,而阮玉珠则双手抱胸继续说着:“……那么,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卓成玉是个标准的商人,中年微秃的脑门油光铮亮,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能让人看到他眼中发出的光来。
他对阮玉珠陪着笑脸:“这我可记不清楚了,那时很混乱,谁说了什么话都没有注意。”
阮玉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暗暗思量自己刚才问的问题,然后对吴青岩道:“我看,要把住在客栈里所有的旅客都聚集起来问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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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 吴青岩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说着便挥手让卓成玉配合自己的手下去办了。
等卓成玉点头哈腰地走了,吴青岩才凑过来问阮玉珠有些什么情况。
阮玉珠耸了耸肩,告诉他刚才自己问了卓成玉,知道了昨天傍晚酉时许,也就是众旅客吃完晚饭各自回房的时侯,忽地听到二楼的这间房里传出有东西打碎的声音。当时风家的其它几个人并不在意,结果今天早上才发现风力死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于是众人便连忙向衙门里报了案。
吴青岩搔了搔头,问道:“那目前没有什么线索吗?”
“当然,我也地刚刚问了几句话而已。”阮玉珠答道。
正说着,卓成玉从外面走进来道:“您不是早就把客人们都聚起来了么?怎么还要我去召集客人们?”
阮玉珠转过头看着卓成玉:“没有啊……”
忽地阮玉珠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难道说,你们卓然客栈里只住了风家的人?”
卓成玉也似乎很惊讶地道:“是呀!您不知道吗?每年的这个时节,风家都会有人在我这儿包租个十来天的。”
阮玉珠似乎像是来了兴趣:“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卓成玉一脸的笑容:“风家财大气粗,商号几乎遍天下。每年的这个时侯,他们都会到这儿来聚会。”
“为什么到这儿来?”
“大概是因为我们县邻着骆京,既是大魏的中心,又不会碍到京城中贵人的眼,更不会像京城那么多事。”卓成玉道。
阮玉珠心想这倒也是,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对吴青岩使了个眼色,吴青岩心领神会,便对卓成玉道:“那你去跟外面的陈三说一声,让他好好看着他们,让他们都等着,一个也不许到处乱走。”陈三就是那个去请阮玉珠的捕快。
卓成玉应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出去。
吴青岩不禁笑道:“你也真行,居然让风家的人就这样都站在外面等你。”
阮玉珠也笑道:“这些有钱人啊,成天一整了不起的样子,今天有机会杀杀他们的气焰,自然不能轻轻放过。再说,我这也算是为他们家在查案哪,让他们等我,也是应该的。”实际上,阮玉珠是想通过延长等待而看看真凶会不会沉不住气——当然,这并不代表沉不住气的就是凶手。
吴青岩听了,也只好不作声。
阮玉珠来到风力的尸体旁,命人多掌几盏灯,仔细观察起来。
吴青岩并不会验尸,但看她看得那么津津有味,不禁也凑上前看起来。可看了半天,只看到被人一刀刺中胸口而死的风力右手下压着一盏灯。
吴青岩又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县里的忤作已经验过尸了,要不,再把他叫来问问再作打算?”
阮玉珠却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风力右边地上的几片碎瓷片道:“看见了吗?那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打碎的杯子。”
“那又如何?是风力被刺时打翻在地的吧!”吴青岩不以为然地道。
阮玉珠笑笑——他这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水平不够?于是又道:“你再看看那里。”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风力左侧的地板。
吴青岩顺着阮玉珠的手指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阮玉珠见了,心中暗叹一声——最合拍的人,还是袁润啊——便说道:“你看那木制的地板缝隙里是不是有两片十分细小的瓷片渣?”
吴青岩再仔细看去,果然如此。
“这么说,杯子原来是落在这里的,而后有人把它挪到另一边去了?”吴青岩沉思着道。
阮玉珠点了点头:“能想到这一步,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吴青岩还是不明白。
阮玉珠道:“你一般用左手喝水还是用右手喝水?”
“右手啊!”
吴青岩话一出口,立即醒悟道:“那碎了的杯子不是有人移动的,而是本身就是砸碎在那儿的。当时很可能有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和风力一起边喝茶边说话,而且那个人就坐在风力的左边,所以当这个人的杯子被打碎后,他为了掩饰这里曾有第二个人存在这一事实,所以就藏起了跌碎在风力左边的这个杯子,而又拿起风力的杯子扔在另一边……”
说到这里,吴青岩忽地停顿下来道:“既然如此,再砸另一个杯子,不是显得多余了吗?假如不砸,仅收起自己打碎的那个杯子,不是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吗?”
阮玉珠笑道:“吴捕头能想到这一步已是不易——这可是茶杯,打碎了一定有水在地板上,楼下既已有人上来,看了这水,杯子却好好的,岂不要见疑?所以只有再打碎一个杯子,把水弄得一地都是来混淆视听。”
吴青岩听了这话,也只有叹服。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道:“那这房的杯子总数,是不是少了两个呢?”
阮玉珠点头道:“我也正要问这件事。”
于是就叫了一个小二进来问。
不料被叫进来的小二却告诉二人,这客栈里每个房间的杯子数量并不都是固定和一样的。因为有时几个房中的客人会聚在一起聊天或喝酒,所以每个房中的酒杯都会被带来带去,甚至有时还会弄丢几个。
阮玉珠与吴青岩对此也只有无奈,只好叫这店小二先出去。
想了想,也没什么可做的,阮玉珠与吴青岩便也随即出去,找到了正与陈三争吵着的风家的众人。
风家的人显然是作威作福惯了,一个个的脸上都挂满了嚣张气焰。吴青岩身处京畿还要卖这大商人几分面子,阮玉珠可不吃这一套,一点好脸没给人家,但偏偏她的几句话就让风家的人安静了下来,这让吴青岩很是讶异,却不知是因为阮玉珠和袁润在云来的威望所致。
阮玉珠仔细询问了一下风家的人,重点就在昨天的晚饭时分,因为当时有异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