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後,李以诚让杨肖文先去洗澡,自己则抱著笔电窝在沙发上网,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邱天今晚发生的事,他有种围观自己八卦的诡异兴奋,无奈邱天不在MSN上,他只好在离线讯息上啪啦啪啦流水帐似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越写越觉得像小说,写到杨肖文抱著他哭时忍不住把嘴笑的裂开来,「他抱著我哭耶,夸张吧,淮海路上多少路人围观啊,我丢脸到想一头撞死,八点档都没这麽演的……」
「怎麽对电脑笑的那麽开心?」杨肖文洗完了澡,走进客厅望著他。
「没啦,跟朋友报告今天的事,坐吧,要喝什麽自己去冰箱里拿,要看电视自己开,上网的话无线密码是1009。」李以诚快速的吩咐完,又低头继续写信。
「1009,嗯,你生日。」
「你怎麽知道?」印像中他从来不曾和杨肖文说过生日的事。
杨肖文想了一下,「我忘了,反正就是知道。」
李以诚「嗯」一声不再说话,把头埋入笔电里,一路把剧情写到:「我现在在客厅里写信给你,他坐在沙发另一边在开自己的笔电,刺激吧,你很想围观吧,哈哈哈,我去洗澡啦,你衣服我都买了,先这样。」把讯息传出去後,他把笔电盖上,往沙发角落一丢洗澡去。
他洗澡时,被丢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又唱起歌,杨肖文终於有机会把整段歌都听完,「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後归来的孤雁,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杨肖文默默的听著歌,手机上「亲爱的」三个字异常闪亮,歌唱了两遍停下,隔没多久又开始唱,李以诚终於受不了围著浴巾从浴室冲出来,湿淋淋的长发贴在背上滴著水,他接起手机就怒气满点的说:「我在洗澡。」
「洗你个头!你是白痴吗!你脑袋被狗吃了吗!」邱天在电话里暴跳如雷。
「啊啊啊你不要生气啦,就只是明天带他去玩而已,」李以诚边说边跑进房间关起门来,无视坐在客厅里的神情复杂的杨肖文,「而且我真的在洗澡,单纯洗澡!」
「洗洗洗,洗你个头!还把人带回家!你在想什麽!上次玩不够是不是?」
「我上次没有玩啊大人,我只是觉得大家炮友一场,在异乡相遇也是有缘,就带回家聊聊……」
「炮你个头!聊你个头!你脑袋被门夹啦!李以诚,我警告你!你……你……我都不知要警告你什麽了!」
「唉,那些事都过去了,」李以诚认真的说,「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怪过他,而且扣除掉那件事,他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在台北遇不到的人在上海遇到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反正我就当日行一善扶老太太过马路……」
「扶你的头!如果他缠著你说要重新开始再续前缘你怎麽办!」
「我跟他没有前缘啊大人!如果他有这个意思……」李以诚想了一下,「那我就跟他玩呵呵呵来追我啊的游戏,拎北从来没被人追过,感受一下少女被追的滋味好像也不错呵呵呵……」
「李、以、诚……」邱天咬牙切齿。
「国际长途很贵好嘛邱天葛格!等我洗完澡MSN聊啦,挂了。」手机一丢,李以诚回浴室把剩下的澡洗完,回房间把头发吹到略乾,就披散著头发回客厅。
客厅里的杨肖文默默在上网,李以诚开了瓶啤酒,拿起笔电开始和邱天MSN,完全无视杨肖文的存在。两人「讨论」了一瓶啤酒的时间,李以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邱天,当朋友,可以;当情人?从重遇到现在,他没有感觉到半分对杨肖文残存的情意,对方若有这个意思,就……到时再说。而且,搞不好明天过完就再见不联络了,想这麽多干嘛。
最终邱天也被迫同意,不然就没有海宝。盖上电脑,他想起邱天打杨肖文的事,他从没问过邱天那时的情况。事实上,他对杨肖文的认识,停在那年的情人节,那天过後,他再也不曾碰触过这人的内心。
「想什麽呢?带我去玩的事,你朋友是不是不高兴了?」杨肖文也盖上电脑,坐在沙发另一头,温和的看著他,小心的发问。
「他就是那个样子,习惯就好,他平常对我很好,」李以诚故做委屈的说,「唉,别理他,喝酒,聊天。」说完跑进厨房拿了一瓶长城干红,又从冰箱拿出雪碧,「来,干红套雪碧,赞。」说完调了一杯给杨肖文,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赞吧。」
「甜甜的很好喝,」杨肖文很捧场,「跟玫瑰红套七喜一样。」
两人坐在沙发上隔著一段距离,从干红开始聊起来,杨肖文说他到上海和北京出差遇到的事,去了哪些地方,吃过什麽,和大陆的同事因文化不同闹的笑话,李以诚说变态的阿瑞克,说明天要带他去的巷子和小吃摊,说他最近常听的大陆歌手,说他迷上的昆曲……没有人提到过去。
李以诚慢慢的找到从前和杨肖文聊天时的默契,杨肖文常先一步说出他心中的句子,两人对事情的看法依然有惊人的一致性,也常讲出类似的话。
这个人啊,真的是……李以诚在心里为了难以说明的复杂心绪叹息著。
一整瓶干红让两人喝到凌晨十二点半,「喝完了,去睡吧,明天要玩一整天。」李以诚为重遇的夜晚做结尾。
杨肖文走到客房门口,突然停下来对他说:「我可以睡你旁边吗?」
李以诚不发一言看著杨肖文。
「就只是睡你旁边。」杨肖文用很认真很慎重的表情说:「我怕明天醒来你不见了。」
这人不会又抱著我哭吧还是东摸西摸就那个了我现在很累想睡觉如果他把我硬压著想要这样那样我拿枱灯砸他再把拖鞋塞进他喉咙里有用吗而且为什麽我明天会不见……「好。」其实他只是好奇杨肖文想做什麽。
李以诚领著杨肖文进房间,灯也没开,直接往床的一边倒下进入半睡眠状态,睡著前他感觉到杨肖文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半夜时他醒来转了个身,看到身旁有人时吓了一跳,接著才反应过来,藉著来自窗外微弱的灯光,他看著杨肖文沉睡的脸,半睡半醒的想著上次这样是什麽时候呢?好像是那年的元宵节,月亮很圆,他睡在杨肖文的房间里,有全白的墙和他的画,那幅画应该被丢了吧,阿左回来後怎麽可能让画挂著,那幅是大四那年他画了两个多月,他很喜欢的……
也许是感受到李以诚的目光,杨肖文也从睡梦中睁开眼,看著李以诚的脸,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小诚……」,把手环上他的腰,准备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