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宿”是圈内人开的酒吧,本就很少普通客人出入。若是生面孔还需靠人引进,贺远征隔条马路看见酒吧门口站着两个工作人员,对出入的客人一个个放行。她旁边还有停辆了很久的小越野,八成是闻风而来的狗仔队。
这对她一个小兵小卒没任何影响,贺远征刚到门口就被文钊带进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她们那一桌,果不其然看到了蒋言灵的影子。
贺远征毕恭毕敬喊了一声:“蒋姐。”对方客套几句转移视线,这时候贺远征环视桌子一圈,又发现了一个人物。
她没想到沈可竟然也在派对人群中,多方恰谈甚欢,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在座的还有各类出版社的杂志编辑,大家都是不折不扣的“圈内人”,估计以助理身份出现的仅此一人。
贺远征不肖想沈可会记住自己,于是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中规中矩坐着,听听她们聊什么,打发时间。
文钊像交际花一样在新来的人群里穿梭,她不急不慢领了很多人进来,去了各自的桌子。由于酒吧的布局是半开放的小包间,期间来了不少入流与不入流的明星,多是文艺界的,分散在四处。贺远征啜着橙汁四处偷瞧,也没有哪个有来头的人屈尊搭话,她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不高攀。
这次after party是国内新锐的女画家发起的,她刚结束外滩的一次为期半个月的作品展,反响热烈,引起业界人广泛关注所以贺远征这桌坐了两个文艺界的评论家,还有近现代美术文学的作者不足为奇。旁边坐的一个妙龄女子和文钊说过几次话,听说是场馆负责人,叫陈礼。
和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场相比,贺远征逊色不少。她没经受过社会历练,光靠三脚猫功夫也打入了名流的交际圈子外围,显然底气不足。贺远征取食的时候不小心和陈礼有肢体碰撞,对方回头面带微笑看着她,眼里没有情感色彩。
贺远征连忙道歉,这场合没有哪一个个她惹得起,人人都是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关系,你是……?”
“啊,我是连实川老师的助理。”
“连老师,我知道了,明年年初上海有个摄影展也是我们负责,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了。”陈礼伸手,贺远征一头雾水。
“名片。”陈礼提醒她,贺远征才恍然大悟,把自己印着John的名片呈上。
“有空再联系。”对方笑着说,没等贺远征回应就翩翩离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人物会向自己要名片,只是一个区区的助理,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但是第一次将名片递出去的快乐仿佛被招妾多年的大老爷安了名分,头一次被陌生人认可,让贺远征心里有了微乎其微的底气。
文钊回来了,贺远征规矩地假装不认识,窝在凳子里嗑水果。结果文钊压根没搭理她,而是走到沈可身边去,双手很自然地搭着美女的肩,仿佛习以为常。贺远征一愣,莫名觉得此事有蹊跷。
在座的表情都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疑惑。贺远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下一秒沈可偏头的时候,文钊自然而然地送上轻吻。此时也只有一位名编辑和作家发出了唏嘘之声,其他人视若无睹。贺远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文钊早就名花有主,对方还是自己曾经崇拜不已的沈可!
她虽然连连安慰自己只是和文钊有过三次肌肤之亲,沈可和文钊的旖旎姿态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清楚自己对文钊是没有非分之想,对方顶多是器长活好,肉体和心灵不可一视同仁,情感的底线贺远征清楚,不可逾越。
她可是沈可啊!
文钊咬耳说了几句笑料,沈可笑得花枝乱颤。贺远征才忆起几天前某个网站爆料沈可和地产富豪交往,两人还在四季酒店门前被狗仔队抓拍,富豪是真的,沈可也是真的,难道两人的关系是假的?
文钊捕捉到贺远征的视线,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
更乱了,贺远征不明白,这里的真真假假她分辨不清,也不敢深究。
晚会还没开始,贺远征坐得要发霉。幸好蒋言灵坐到身边来,端着一杯香槟。
“你不喜欢这种聚会?”蒋言灵没看她,确实是在和她说话。
“不喜欢,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吗?”
“有啊,不就在我旁边吗。”
蒋言灵笑着说:“不是,还有一个。”
贺远征知道她说的是文钊,还想隐瞒两人私底下的关系。
蒋言灵说:“你不说,可是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她说话像猜谜,贺远征听得心凉了一半。也对,这个看似密不透风的地方,实则里外已经被大家摸个底朝天。贺远征自知一个初生牛犊在人精堆里混不下去,还想从实招来。蒋言灵止住她,说:“有些事情,到此为止。”
她指的是什么?是自己和文钊不见天日的关系吗?可两人根本什么都没有。
也不可能有什么。
蒋言灵无视她发言的欲望,幽幽地说:“你有没有感受过求而不得的痛苦?明明就在眼前了,一转眼,对方又溜走了。”
“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人人都在猜忌,所有谣言都是空穴来风,可你就是无可奈何。有点像小学生向老师告状,乱查一通,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读的小学,没那么复杂。”
蒋言灵苦笑,说:“也对,你现在也才十九岁。”
“快二十了。”贺远征补充。
蒋言灵幽怨地看她一眼,说:“现在连助理大人都要跟我怄气。”
从未见过蒋言灵这副模样,人前人后她都是铁娘子的做派,怎么摇身一变成婉约派了?贺远征晃晃她的肩,忙问:“蒋姐,你不会喝醉了吧?”
蒋言灵咧出一个嘲讽的笑,说:“这可是香槟,狗喝了都不会醉。”
“那我怎么……不太认识你了呢?”
“你不知道我的……多了去了。”蒋言灵将酒杯放回桌上,没放稳,杯子转了两圈滚到地上。
“蒋姐、蒋姐。”贺远征左右晃她,对方说:“吵什么吵,没见过人喝酒怎么的?”
不对,对方的眼角有湿意,脸上也泛起两朵红晕,双眼迷蒙的深情,明显就是不胜酒力的模样。虽说香槟不会醉人,但接二连三地空腹下肚,酒精饮料都能让人醉倒。蒋言灵已经靠在她怀里了,贺远征动弹不得只好左顾右盼,企图用眼神呼救,原本就偏僻的座位因为晚会开始更显荒凉,大家都聚集到酒吧中央去了。
她下意识寻找文钊的身影,一瞬间沈可和她亲昵的画面闯入脑海,似乎不适宜去惊扰。贺远征只好架着蒋言灵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出酒吧,让站在门口驻守的工作人员帮忙拦计程车。
蒋言灵比贺远征高出一截,两人摇摇晃晃回到酒店很是吃力。一进门就将蒋言灵摔在床上,连带着贺远征也扑倒在她身上。贺远征撑着上半身,蒋言灵潮红的脸尽收眼底。她目不转睛,看她粗喘呼吸、吐出热气,带着浓厚的酒精味,身下是她丰腴的身段,和没有岁月侵蚀痕迹的肌肤。
仿佛身陷盘丝洞,一步一步被诱惑,还是垂涎已久的成熟女上司。眼前画面宛如梦中,任凭她贺远征是柳下惠也难坐怀不乱。无意识地伸出手指触碰,从脖颈滑落到胸间。贺远征扫开她零散的长发,潜身轻啮她的颈侧,留下细碎的痕迹。一寸一寸挪到脸颊,贺远征的鼻子与对方的鼻侧摩擦,甚至闭上双眼,用唇去探触对方的唇瓣。
双唇贴合,牙齿轻碰。贺远征轻而易举地敲开对方的口腔防线,舌尖在里面游走追逐。身体有异样的变化,一股电流窜上背脊,她想要这个女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等了如此之久。
从最先在网站关注她,到每一次的会面,贺远征心底的火焰愈燃愈烈。面对职场上盛气凌人的蒋言灵,私下平易近人,刚柔并济的女子一次又一次掠夺她的视线。贺远征不得不承认自己也纳入欲望动物的行伍,仅有三次和文钊的情爱,竟成了燎原的星火。
贺远征吻得很投入,像小处男一样卖力,却不知和蜻蜓点水一样无力。蒋言灵皱眉,眼睛慢慢睁开,视线是模糊的,触感分明。她攀上贺远征瘦弱的后背,吓得贺远征停下动作。
如同有意识般,蒋言灵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吻宛如狂风肆虐,一边急躁地胡乱找寻贺远征的裤腰带,一边和她唇舌胶着,贺远征吓得死死捏着身下床单,心里暗喜幸好刚刚关了酒店的房门。蒋言灵已经把贺远征的裤子退了一半,突然手机铃声大作,贺远征歪头,来电显示文钊,干脆关机往墙上一丢。
蒋言灵还没认清身下的小个子,完全凭借本能在探索。她用力一扯,贺远征心底一凉,自己成了上半生规整,下半身禽兽了,可悲的是蒋言灵还没自觉脱了她衣服。贺远征礼尚往来也想去剥她的衣服,直接被对方将手禁锢在脑袋上,死死地按近枕头里。
她还不知道蒋言灵竟是如此粗暴的人,出乎意料,贺远征非常享受。蒋言灵往下探寻,两手顺着腰侧向下抚摸,停在臀部。膏药的触感粗糙,和贺远征刚发育成熟的肌肤有云泥之别。蒋言灵略过粗燥的地方,来回舔舐贺远征的三角地。
“啊!”
贺远征没忍住,被突如其来的快感淹没。她没想到蒋言灵竟然也对磨镜之事略知一二,圈子里的人对性方面隐藏颇深,贺远征在对方完全酒醉的情况下失身了。
兴许她喝的香槟里面,掺了二锅头。
即将登上巅峰的那一刻,贺远征顶着尾椎强烈的阵痛摆动腰肢,真是用生命迎接□□。蒋言灵对此浑然不知,直到听到上方传来的惊呼声,才迷茫地挪开。
□□后的贺远征背靠枕头惊喘,蒋言灵再次压倒在她身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如果你是……”蒋言灵开始说话,贺远征吓得激灵。
她竟然没醉!原来所有的行动她都是有意识的!从开门进来那一瞬间,到自己亲上去的那一刻,蒋言灵都清清楚楚!
贺远征屏住呼吸没敢动弹,仿佛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如果你是……”
蒋言灵伏在身上,贺远征感受到对方细微的颤抖,包括耳边传来擤水声,清晰可闻。
她是在哭吗?贺远征试着伸手去安抚她,果不其然,耳边那一块枕巾湿濡了。
蒋言灵抱着她痛哭,可贺远征从始至终都没看清她的表情,最后自己竟然被勒着睡着了。
她不敢想象两人早上再见面是何种局面。?
☆、将错就错
? 强悍的女人是没有弱点的,如果怯懦和犹豫不决会影响她的工作,那她就不是蒋言灵了。
贺远征一早醒来就看到蒋言灵站在浴室里,面对着镜子卸妆,她听到卧房里传来的响动,知道贺远征醒来了,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神智模糊地坐着发呆,潜意识里还不知道自己清醒了似的。贺远征呆呆地朝洗浴间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蒋言灵的眼睛是浮肿的。
也仅仅是一眼,蒋言灵错开她的眼神,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等贺远征完全清醒了,眼前站的又是一个妆容精致的社会人。她不避嫌,直接在贺远征面前更衣。一大早就目睹美人一件一件脱衣服,又一件一件穿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醒神的?
蒋言灵的头发还有一些凌乱,于是她从行李箱拿出一台吹风机,一手拿着电板夹一手操着机子,在轰鸣声中头发变得光泽亮丽。贺远征从不知道女人在这方面还会施展魔法,饶有兴趣地看完蜕变的全程。
蒋言灵做完定型,顺便拿着吹风机对着脸上下吹干,贺远征对保养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原来电吹风还有这个作用?
“你今天不用工作?这个点还在发呆?”蒋言灵不忘关心下属,话音不带感情。
贺远征闻声急忙跳在地板上,结果尾椎的钝挫传来一阵刺痛,险些摔在地上。昨晚将醉鬼搬回来的时候已经算超水平发挥,不知今日的黄历有没几个大字——不宜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