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钊接话:“以前是铁,现在成我对象了。”
小贺被杀个措手不及,被辣汤呛咳嗽,她感应到文钊的视线在对面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的,像是在确认什么,没开口。
莫郁敏说:“小贺今天怎么那么有空,平时都忙得两头不着家,诶,不是去参加将言灵订婚典礼了吗?跟我们说说呗。”
文钊和贺远征对视一眼,了然,今天抢婚的消息没泄漏出去,不然像莫郁敏这类资深媒体人会不知道?她们耳听八方,不比专业的娱乐记者差。贺远征天生小赖皮性格,最会和别人打哈哈,不消一会儿功夫话题就跑偏了。
虽说从某种意义上冬箐的出现确实顶替了自己的席位,但她本人对主编这个位置没有了眷恋,浮名并不是看一两场秀、出几本书、认识几个人那么简单,周旋于媒体之间很令人疲乏,不如顺势而为。她已经能预料到如果有媒体记者知道订婚真相,后果会如何爆炸性,加上老蒋未婚夫的身份背景,是当下欠缺的联姻炒作话题。
幸好是订婚而不是结婚,两家人请的都是挚友亲朋,几乎没有媒体露面,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封锁消息,至于冬箐如何安排她的工作,那便是她的分内之事了。
必须先他们一步将事情压下来,文钊离开现场便直奔二环各主流媒体中心,在主编之间运筹一番才赶来聚会。
小贺不懂其中原委,她想保护蒋言灵又无门道。
那么只好交给自己来处理了。
“小贺,你是不知道现在风度里面闹得鸡飞狗跳的,听说今年连实川要签到别的公司去了,我们头条抢不过人家,赞助也没有新花样,恐怕真的是没落了。”莫郁敏的意思,是你运气好跟了个明主蒋言灵,帮你指了一条明路。
“风度的待遇挺不错啊,我现在当助理税后到手没几个钱,福利也差了不少。”
她说的是实话。
“我合同明年才到期,就先干着呗。”
小贺入职的时候签的是几年合同她都没认真看,离职的时候公司也没要求赔付违约金,看来当初的规定就是一年?
商丞在一旁默默地给莫郁敏添菜,两人耳鬓厮磨笑得开心,反观对面两人像是增光瓦亮的大灯泡,小贺帮文钊烫了一串金针菇,文钊面露难色,说她不吃。
“别挑食,挑食长不高。”小贺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是说她自己还是说别人。
“不吃,对这玩意儿我有阴影。”
贺远征白她一眼,丢在自己碗里,转而又问:“老莫,你刚刚还怪我,我都不知道你对象是这么个美男!”
文钊又呛了一下,莫郁敏也有点尴尬,倒是商丞一副淡然的表情,像是见惯不怪了。
文钊扯过她耳朵,小声说:“谁跟你说商丞是男人了?”
贺远征心里一咯噔,不会吧,悄悄说:“你说老莫那对象……是变性人?”
随后脑门吃了一记硬栗子。
商丞开口:“远征,我是女的。我和莫郁敏跟你和文老板一样。”
一样?一样的意思,就是都是女的呗。
“哈?”
贺远征在桌底下捏文钊大腿:你咋不早告诉我,看我难堪是吧。
文钊顺了顺她的背脊:是我错了,没料到你不知道。
她跟小贺的回路不一样,小贺是气愤老莫不告诉自己对象是女的,不过对方也不知道她性取向女,原谅之。文钊是担心莫郁敏根不正苗不红,要哪天把小贺拐走了怎么办,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不待见她我可待见了。
她觉得两人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住在一块儿,生活在一起,不是有个词儿嘛,朝夕相处。
反正她又不用躲狗仔,一个火锅老板的绯闻也没人关心。
饭后两对情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文艺片,各人揽着各人的媳妇,关了两盏灯,气氛暧昧温馨。
贺远征左扭右扭,有个问题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咬对象耳朵:“你怎么不联系联系蒋姐,问问她情况,中午到现在也失踪半天了吧?”
文钊揉揉她脑袋,亲了一下头顶:“人家家里乱得一团糟,就不要去添乱了。冬箐和她有笔账没算清,两人拖了几年,是时候了了。”
“她是你老朋友,也不关心关心?”
文钊在心里翻白眼,是你想关心吧!小贺就是小孩心性,哪儿那么容易放下“老情儿”,她有点吃醋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吃小孩儿的醋,没脸说出来。
或许当时就应该让贺远征去撞撞南墙,她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非得让她尝点苦头才甘心。但文钊舍不得,小孩儿没谈过恋爱,第一次对人诚心诚意的好,却得到这种结果,恐怕以后都不敢再喜欢别人了吧。
“你放心,冬箐对她肯定比咱俩好一百倍,爱都爱几年了,做也做几年了。”
贺远征无言以对。
文钊捏了她腰窝子一下,算是小小的报复,现在还没做人女朋友的自觉,心里想着别的女人,
说到底,她就是害怕一个结果,不敢面对。
那就是贺远征压根不喜欢她,一开始就是自己瞎献殷勤,果真如此,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下一秒,小贺像只树袋熊一样吊在她脖颈上,茸茸的脑袋轻轻地蹭她下巴,像在道歉。这招对文老板很受用,顿时云淡风轻,万里无云呐!
晚上文钊把人拐走了,不打扰莫和商丞两口子。倒是贺远征没点眼色,电影看到一半还想跑回房间睡觉,文钊扯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电影结束就立马连人带摊子卷走了,人还睡得呼呼的。
放回车上的时候没注意,脑袋在车顶磕了一下把人撞醒了,贺远征带着哭腔嚎了一会儿又哼唧哼唧睡,开车的时候不知道哪儿冲出来一个酒驾走猫步的二五八万,文钊一个急刹车差点碰上,小贺算是醒得彻底,小命儿都吓没了。
电梯里文钊把人堵在墙上一通猛亲,两条滑腻的舌头难舍难分,她挠了一下小贺的后颈,对方像猫一样缩了一下,可爱。从刚认识那会儿两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到家门口的时候开锁那叫一个利落,一进去文钊又把人扑倒了,今天是你当我媳妇儿,别再想翻身了。
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挤走,要把蒋言灵留在她脑子里的影像都挤出去,小贺第一次招架这么来势凶猛的文钊,就像幻化人形的猎豹,全身酥软得和脱了骨一般,真是亲着亲着都能□□了,压根不管身后可是玄关,门只掩了一半呢!
“咳咳……”
客厅里有人声!小贺立马将文钊推开,两人唇舌间拉出一条银丝。
两人站起来把灯打开,客厅里站着一个女人,漂亮得让整个家都显得朴素。
贺远征脸上泛着红潮,却吃了当头一棒。
前女友?!
文钊说:“小阿姨,你怎么来了?”
小阿姨?那不是她爸的老婆,她的后妈嘛!怎么这么年轻?!小贺偷偷缩到文钊身后,被文钊察觉揪了出来,怎么表现得跟捉jiān一样!有点儿骨气!
“我、我跟你爸吵架了,没地方去,只能想到你这里。”
美女挽了一下头发,脸色不太好,头发散乱,看来是真的吵急了。小贺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不住酒店,虽说她是文钊父亲的妻子,但两人岁数差不多大,而且文钊出柜众人皆知,不怕扯出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
文钊对小阿姨的态度挺和善,没想那么多,立马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她。小贺盛了一杯温开水给她,对方说了一声“谢谢”,不再交流。
她一定是看到两人“没羞没臊”的事情了,怎么偏偏是今天!苍天……
“小阿姨,这是我女朋友,贺远征,小征这是孟阿姨。”
听到孟阿姨三个字,贺远征明显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落寞,准没错,一定是文钊这些年把人喊老了,人家有意见呢,于是她改口:“孟姐好。”
“今晚你就睡里屋吧,小征睡客房,我在沙发上凑合。我爸要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一定跟我说,我去帮您劝劝他,洗漱什么的我都收拾好了,把这儿当自己家。”
孟姐姐毕竟是长辈,文钊隔应这一层关系选择分房睡。小贺也非常随便,本来就是被人拐过来的,有地方睡就睡呗。
两个晚辈站在面前表态,孟姐姐难以拒绝,虽说事态发展超出自己的想像,但至少自己没有变得更难堪。
她走进里屋把门阖上,屋外两个小辈眼神交流,文老板捏捏小贺的指尖,像在安慰她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你去看看她情况,我有点困,挺尸去了。”
文钊揉揉她脑袋,看她走去客房。然后走到卧室前敲门,“小阿姨,发生什么事了,我能进来吗?”
贺远征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竟有种“文钊进去就出不来的错觉”。
心烦!?
☆、第 35 章
? 文钊开了一瓶红酒,斟了一杯放在床头。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这么做,小阿姨也会给自己来一杯,这是他父亲的习惯,两人住久了,连习惯都传染了。
孟子梅从滴了入浴剂的浴缸里爬起来,水珠顺着背脊突起的骨胛滑落,她抽了一条粉色的浴巾给自己披上,这条浴巾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一直被文钊放在卧室浴室的隔间里。起初文钊的父亲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原本是想过户在当时未正名的孟子梅头上,结果收房几天前文钊突然出柜,文父气急之下紧急住院,房子的事情便耽搁了一段时间。
或许是生命的倏忽起落让文父住院时,渐渐认清父女两代之间的情谊莫过最深。出院以后放下面子派人把文钊抓回来过了几道手续,这套精装公寓正式落户文钊的名下。孟子梅不乐意,文钊对着笔“横财”更是不情不愿,父女俩闹得僵硬,凭什么接受你的施舍?
文父当时的说法是,“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以后不愿意回家,但总要有个自己的家,小钊,你以后飞到哪里去爸爸也不会管你,但爸爸总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能无家可归。”
这算是一刀两断吗?文钊说不上,但她给了孟子梅随意出入的权利,是对她这些年对老文倾心倾力的一点愧疚。
这间房子,有孟子梅的专用浴巾,有茶杯,有带着生活气息的种种。
孟子梅搭着干发巾,穿着浴袍光脚走出浴室,门口已经摆着一双室内拖鞋,她笑了一下,穿进去很温暖。她看到文钊背对着她坐在床沿,手上拿着一本杂志随意翻看,像是刻意回避自己的视线。
床头摆着一杯斟好的红酒。
她拖沓步伐走过去,卧室隔音很好,不担心打扰旁边那间屋的小家伙睡觉。
“怎么不去陪陪她,都怪我没挑好时间过来,打扰了你的好事。”孟子梅捏着酒杯。
“我爸他最近怎么样了?”文钊没抬头,看杂志。
孟子梅颦眉:“就知道是他的事情,他好着呢,前几天才和院里面的退休老教授去看古堡,估计啊在英国农村乐不思蜀呢,这个老家伙……”语气是甜腻的暧昧。
“不错,生活还挺丰富,怎么没带你去?”
“他说那是男人的活动,女人别参与。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这么男权,回来还不是要帮我洗碗拖地。”
“他身体不太好,让他浇浇花养养鸟就行了,洗碗的活交给钟点阿姨吧。”
“那不行,老是不运动容易血栓!医生都提醒他好多次了,少抽烟少喝酒,多爬爬山看看风景,他赖着不想动,只好给他一点家务干干,免得老年痴呆这么早!”
文钊想像自己的父亲被小阿姨催促的画面,不禁笑起来。孟子梅盯着她的笑,很纯粹自然、带着童真,看得有点出神,连忙换了个方位喝酒。
“他聪明着呢,估计和李教授几个经常约麻将吧?那种运动他喜欢,还能赢钱,一举两得不是?”
“经常坐着还会犯痔疮,哪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