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在临走之前,往丁小简的银行卡里存了三千块钱,叮嘱他出门在外什么事留个心眼,钱省着点用,别太大手大脚。
丛戎的这次出游,更是简单到只需收拾几件衣服。他外婆是管不了他的,除了杀人放火,需要亲人去公安局领一下人,基本上没有要用到他外婆的时候,不过事实上,丛戎也不会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就是了,虽然他出身单亲家庭,虽然他素来独来独往,不过,他却一反常态的优秀,他从来都是个不需要人操心的孩子。
丁小简的妈妈送他们去的车站,为他们做了在火车上吃的盒饭,临开车前,对丛戎说:“这今后的几天就麻烦你照顾小简了,他没离开过家,独立能力差,碰到什么事,你帮他点。”
丁小简被他妈说的有点脸红,丛戎却无端的感到了一种欣慰,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油然而生,而那人又是他一直想保护的。
他点了点头,多余的话没说。
丁小简开了口:“妈,你就别说了,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差。”
丁小简的妈妈却瞪了瞪眼:“怎么了,这点你确实比不上丛戎。你们在上海万事小心吧,两人都互相照看。”
火车徐徐开了,像缓缓驶向一望无际海面的一艘轮船。火车的汽笛响了,风帆扬了起来,路将他们引到了那里,他们不再仅仅停留于过去。
4
丁小简从来没坐过火车,因此属于他的第一次历险,在他忐忑不安且蠢蠢欲动中缓缓展开了。
他在车厢里东张西望着,像个从来没进过城的可怜巴拉的乡下人,这引起了丛戎对他的鄙视。
他在座位下踢了他一脚,说:“你别那么丢人好吧!”
丁小简却撅起了嘴,不服气地说:“我本来就没坐过啊,怎么了!”
丛戎无计可施地翻了个白眼。
车厢里人来人往,仿佛一场华丽的豪门盛宴,形色各异的人,因为同一个目的,临时聚集在了一起,成就了一场奇遇。
丁小简对人从来就有一种天生的好奇感,他喜欢观察各式的人,他们的身份,背景,以及可能有的性格。这都是丁小简关注的。
他灵动活波的大眼睛从上车后就没停下过,看看这排人,又看看那排人。跟坐在一起的一个小姑娘,二个大妈,三个大叔,他也没闲过,亲切地问人家是哪里人,到哪里去,到上海是去经商,去访友,还是跟自己一样纯粹旅游。
丛戎差点就用备来在火车上洗脸的手巾堵住丁小简的嘴了,然后向所有被惊吓或者还没被惊吓但将会被惊吓到的人道歉,说这孩子是疯子。
丛戎被丁小简搞得差点神经衰弱了,丁小简现在人已经在车上,他不可能把他一脚揣下去,而他的人来疯性格,他又不知拿他该怎么办。
终于等到丁小简安静下来,身旁的人还没被吓趴下,丁小简的猎奇心理又爆发了。
他说,很早之前,他就读过有关火车构造的书。
一八一零年,斯蒂芬森用蒸汽机车发明了第一辆火车。
十五年后,英国建成世界上第一条铁路。
火车是由机车和列车车厢构成的,动力由最先的蒸气,经燃料,发展到现今的电气。它代表的是一次科技的飞跃进步。
知道如今的火车速度最快已经达到多少了吗?
近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
丁小简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地跟丛戎说着,而完全不在乎丛戎对其到底是否感兴趣。
其实有时候神经迟钝的人,也很幸福,他们可以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而单单凭自己,规划出生活的蓝图。
他突然说,要去头一节的列车车厢看看火车头是怎么样的,列车工人是像电影里拍的那样不停向火炉里加煤吗,还是用其他的燃料工具。
丛戎终于缴械投降说:“你可不可以就饶了我了,我不想丢人丢到上海去。”
丁小简则一脸疑惑:“怎么了,我这是秉承了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的精神啊,怎么说丢人?”
丁小简坚定不移地向最先一节车厢行去,无视从后面已经追上来抱住他腿的丛戎。
丛戎耷拉着脑袋瓜子,终于和丁小简一起穿过了千层人海,万层人浪,到达了第一节车厢。
通向火车头的门锁着,旁边一个列车员的休息室,看见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女列车员在一个乘警的伴随下,走出来把丁小简和丛戎拦住了。
“干什么呢。”乘警毫不客气地说。
丛戎觉得丢人,难以启齿地扭过头沉默着。
丁小简却阳光灿烂地笑起来,说道:“叔叔,我是想看看火车头是什么样子,这门怎么锁了,不让人过去吗?”
乘警被丁小简唬的一愣,漂亮的女列车员也吃了一惊,她在火车上做了几年的列车员还没遇到坐车坐到要看火车头的人,这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再说,火车头又什么好看的,一张铁壳,两个大灯,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
女列车员不耐烦地说了句:“这是机车重地,闲人不可入内,你们还是回到位子上去吧,一个车头也没什么好看的。”
丁小简却不服输地说:“看看又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就是想看看,没其他意思,你们开一下门,我们只看一眼,还不行吗?”
女列车员没想到面前的这孩子还这么顽固,她不知道,这本来就属于丁小简的特质。
“不行不行,不是说了是机车重地吗,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吗?”
丁小简差点把“就我们负责的话”说出了口,丛戎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丁小简才知道自己有点自讨了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