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颗小豆芽它上班迟到了它哭着哭着。”
“发芽了?”
“不,被老板炒了。”说完她还露出友爱的微笑,迟到的同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叫吴晨曦回来上工,在德意志也浪了一年了。”
“可是,她失恋了。”
“你听了□□吗?”
“听了。”我赶紧表达自己的思想觉悟。
“你听了□□把失恋划为工伤了吗?”
“学姐,她情伤未褪我怕她消极怠工影响公司的业绩。”
“康瑞。”
“诶?”
“拿着搬砖的钱操着人力资源部的事,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加薪?”
学姐要和吴晨曦视频,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吴晨曦,吴晨曦打开笔记本就要挂□□了,我一手拦住她,“你干嘛?”
“老板不是要视频?”吴晨曦还不解地看着我,我白了她一眼,“你就穿这一身?”
吴晨曦穿着不严肃的花衣花裤,这让对尊卑上下级观念很保守的老板看到,还不如告诉她吴晨曦失联了。
“不好吗?”
“很好,你穿这一身很适合惨死。”
老板气色不错,肤白腿长靠在办公桌上抱着胳膊,学姐是山西人,178的大高个俯视群雄。
小吴不愧是出过国的人,即使前一秒还穿着花裤衩一脸不治之症的样子但后一秒西装革履好像能背起炸药包分分钟闹革命一样。
我过来给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算是应好,然后继续和小吴谈工作交接的事情。等到了临末,老板才开口问我这次回家的情况,我说还不错,老板说跟我媳妇儿通过几通电话,叫我在家多呆一会儿,陪陪老人家和媳妇儿,这么善解人意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不择手段不论方式榨干我们剩余价值的司老板。当初公司刚成立,我烧得神志不清和她请假,她摸了摸抽屉我以为她拿假条本,没想到她拿出半片感康给我,没有假。那单Case签下来的时候,我在出差的火车上哭出声,邻座准备撒欢哭的小孩都被我震住了。
虽然我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但同时也是身兼好逸恶劳的品性,让我断奶没有投身成为啃老族中的一员的有两个重要的女人,第一个是我媳妇儿不用说了,第二个就是司子彦老板了。虽然说赚很多钱是我的梦想,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未来会如此的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赚钱,而学姐就像吃了几十吨炫迈根本停不下来,超级赛亚人似的不停地跑单子之外,还挺着大肚子生了对龙凤胎。连老公的婚内出轨,都好像在她意料之中,紧锣密鼓滴水不漏地赢了官司,一双儿女的抚养权都归她。
最累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都趴倒在地上桌上沙发上,还有挂在咖啡壶那里的,听说那段时间员工们的分手率特别高,还好我每天都爬回我和媳妇儿租的地下室睡。媳妇儿那时候也累到不行,她一向都很拼,肠胃也在那时候落了毛病。
我一直都躲在家庭的庇佑下,虽然知道家里不会同意我和媳妇儿的事情,可没想到父母亲的反应会如此大,特别是我爸,当时的眼神可怕极了,还好我提前把我爸手中的吸尘器给拿了,难保他不会拿那个趁手地大义灭亲了。
那时候我正拱着媳妇儿在我书桌上,她的上衣也被我扒下来了。我妈端着水果盘敲门进来,我记得明明落了锁,发现锁芯坏了的时候正是我妈毫无阻拦地站在门口。
于是,我便在一片鸡飞狗跳里出了柜。事后媳妇儿还问我,如果不出这个事情我打算什么时候和爸妈说。我说要等有经济能力,媳妇儿冷不丁地说感谢锁芯坏了。是的,认识这么多年她懂我绵软的性格,我总是能找各种理由来不向父母坦白我和她的事,我怕应接不暇的未来。事实上,在这个未来里我虽然会搞砸很多事情,但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坐立不安就不会手足无措,仿佛每一天手臂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天上的阳光都照进了心里头,她说我是她的主心骨,我又何尝不是。
出柜那天我爸扔烟灰缸,比起岳母的反应简直是小场面。我们向岳母坦白,岳母很平静,岳父倒是很恼怒都冲到后院不愿再听。我抱着岳母的大腿痛哭流涕希望她同意我和媳妇儿的事情,媳妇儿倒是在一旁坐的很端正。岳母没理我同媳妇儿说,“你要是跟她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我们就当你死在外面了。”
媳妇儿嘴唇有些发颤,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慢慢地跪了下来,给岳母磕了一个头,岳母气得整个人都在抖,也去了后院好像不愿意看到我们。我还没有爬起来追过去,岳母就在后院咆哮,“他爸,刀呢!?”
于是那天媳妇儿和我说的第一句话,“跑。”
“要跑一起跑,我不要丢下你。”
媳妇儿顿了顿,“她是我妈,不会对我做什么。”
我当时就整个人不好了。
我问候了老板家两只可爱的小宝贝,只有问到她家宝贝,老板的身上才会浮现温柔的光芒,那种母性的光辉笼罩全身。老板一脸柔情地笑了笑,“不错啊,我今天早上不是在朋友圈晒了照片吗?”
突然寒光一闪,“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都没看见你给我点赞?”
屏蔽老板的动态,不是每个员工该做的吗她最折磨我的时候,没盗她号给好友们发黄色信息已经是最佳员工的觉悟了。据说那个时候,现在已经是财务部长的刘婷婷就带了把刀在身上,说要是司子彦再逼她,她就血洗全公司,可见我们的精神压力有多大。每次司子彦要给刘婷婷涨工资,刘婷婷都把自己的□□头像换成遗照,我们公司的财务部长还身兼找钱的义务,给刘婷婷涨工资是公司又有大单了。
我请假那天,就看见刘婷婷在ps自己的遗照,她说至少她在遗照上看上去那么开心。有一个月她涨了三次工资终于哭出声,新晋的员工还感慨,“老板好好喔,把部长感动成什么样了。”
我们公司是严重的男女不平衡的,男人远远多于女人,大概是公司性质和工作强度,要一身的铜皮铁骨。公司走上正轨的那一天,老板还夸奖道,“留下来的都是真汉子。”
我倒无所谓,其他的大龄剩女们有意见了,她们说如今的她们已经只适合和女人在一起了,于是年末在发放年终奖之外老板给全公司的员工都办了相亲会馆的会员卡,我的小伙伴因此结缘了现在的老公,三天不到就闪婚了生怕男方会后悔,婚假蜜月假之后直接休产假,她刚休假的时候和我们秀优越感,被工作逼得成魔的刘婷婷说要□□。后来小伙伴说她身上不舒服,休太久了,把最想看的280集连续剧看完后就想回去做事了。老板不让,说一尸两命赔不起。
小伙伴痛哭流涕在空间里发说说,司子彦你这个小婊砸,当初是你逼我就范的,如今我怀孕了你就不要我了,丧尽天良!
老板给她点了个赞。
?
☆、第十一章
? 和老板挂完视频,小吴就像一个泄了气皮球用尽最后一口气倒在椅背上,我推了推她,她没有动静死死地看着天花板,让我怀疑刚才的生机勃勃是回光返照。我说,你再不说话我就给宝宝打电话了,她猛地一跳,踢飞了我的手机,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她要结婚了。”
我还没从她惊人的弹跳力里反应过来,“啊”
“听到她的声音,我一定又会跪下来求她挽留她,她已经决定丢下我了,我要为以后的自己留点自尊。”小吴捂着眼睛流泪,用拳头捶着胸,“好难受啊。”
我把桌子上的纸巾给她,她抱着纸巾盒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捶胸,声音哽咽,“他妈的好难受,好难受。”
每个人都有两面,一面生龙活虎大家都说你怎么每天都过得这么开心,一面颓唐消极一个人做两份饭一个人吃。小吴在这个空空落落的房间伤心得不能自已,我坐在一旁,等她的声音只剩下哽咽的时候,我把饭推给她。她一边抽泣一边端着饭盆,我开口,“我给你买了排骨。”
她猛地抬头,五官扭曲在一起,“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也许我的失恋态度不一样,说出来的安慰话没让她止住泪水还让她泪腺决堤。所以我打电话给我媳妇儿了,她正在厨房炒菜,她说她过来,这让我松了口气。小吴在一旁难受,我又不能干坐着,于是我把她的排骨吃了,她哭得更凄切了。
媳妇儿让我去外面吃饭,她来安慰小吴,我回来的时候,小吴正哭在兴头上,于是我又出去吃了碗炸酱面。
对于情感危机,我是最不擅长处理的,就好像当初大学媳妇儿的的学姐插足一样,我只知道那两天我很饿,很饿很饿。到现在就算痴长了这么些年,我依然无法处理如果有一天媳妇儿要离开,也许我不会像多年前那样情绪让人一览无余了。
我在酒店大厅的茶餐馆坐着,媳妇儿下楼找我,她和我说她也是前两天知道这件事,说宝宝能处理好这件事。我点头应答,“小吴好点了吗”
“好多了。”媳妇儿答,“学妹在国外这一年也算长大了,她能好的。”
媳妇儿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摇头说没想什么,媳妇儿拉着我的手不说话。有时候看到别人再联想到自己,总是有些假设的伤感。人世间的事情总是反反复复,丢一粒色子都能引起六种情况,谁也不知道蝴蝶效应会影响到谁。在选择一件事情前总是希望自己碰到最好的情况,错失一件事情总是安慰自己或许本来有更大的失去。事情已经发生,能自我催眠固然很好,痛哭一场也能作罢,日子总是要过的。
“她吃饭了吗”我问媳妇儿。
“她失恋了。”
我顿了顿,“失恋也是好好吃饭的啊。”
“是的。”媳妇儿笑了笑,妥帖地将双手埋在我手心,“等明年夏天我工作没有这么多,就陪陪你。”
“等你工作没这么多,你肯定会想回来创业的事,你是停不下来的人。”
媳妇儿不说话,将头靠在我肩膀上笑。
小阎,也就是小吴的对象。她踩着高跟鞋来宾馆,还是让我有些惊讶的,我看了看媳妇儿,媳妇儿也在看我,我摇了摇头。小阎好像知道小吴在哪个房间,和我们打过招呼就直接上楼了。很久都没有出来,我妈也打来电话,叫我们回来吃晚饭。
回到家里,我和媳妇儿说了老板决定多给我放会假,媳妇儿也点了点头,说她也想找我堂妹吃吃饭。我就知道。媳妇儿的工作如今还没有歇下来,就想创业的事情了。我有个悲观的念头,等我老得抱着氧气瓶度日的时候,媳妇依旧能生龙活虎地计算我们的遗产以及分配。没有儿女,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就说火葬变成化学肥料后吧,都没有烧个纸钱的后代。于是,在晚饭上我顺着我妈的话,伙同着我爸说要生个小孩,媳妇儿说会好好考虑的。
媳妇儿坐在书房闭目养神,我搬了条凳子坐在她眼前,她过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看我,“你想要孩子?”
我赶紧开口,“保大。”
媳妇儿噗嗤一笑,捏了捏我耳朵,“我不想要孩子啊,是不是犯七出之条了?”
“没关系,我还能生。”
“不是谁生的问题。”
“那我找人生?”
“……你敢。”
媳妇儿顿了顿,好整以遐。“要孩子和养宠物不一样,要考虑的方面有很多。”
“做什么事情都是要考虑的啊,我们把要考虑的事情拿出来合计合计,不都是好商量的吗”我握着媳妇儿的手。
“那你准备怎么和孩子说,他有两个妈妈?”
“两个妈妈怎么了,别人还有单亲家庭的呢。”我说,“你是不是嫌我不是男人?”
媳妇儿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说什么呢你!”
我有些吃疼,“疼疼疼,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