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渊,曲骨,巨阙。”
颜青青依次准确无误地在关玉初身上找到穴位,却迟迟不点巨阙穴。
关玉初眉目带笑,居然伸手刮了刮颜青青的鼻子,道:“傻丫头,你并无内力,点上我巨阙穴也无妨。”
“可是,我怕万一……”颜青青脸红着偏过头,声音小得不像话:“要是你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办?”
恰在这时,马车右轮撞上石块,车子倾斜一方,颜青青一个没稳住身子,撞进了关玉初的怀抱。赶车的张三连忙道歉,关玉初说没事,让他找个幽静的地方用晚饭。
关玉初搂着跌入她怀抱的颜青青,居然不舍得放开。近距离的触碰让她心跳有些加速,颜青青身上的淡淡体香扑鼻而来,让她心醉神迷。这些现象,都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为何会如此?低头看着脸颊翻红的颜青青,只觉如花般娇艳动人,那一刻,她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为了掩饰心中的暗潮汹涌,她伸手摸了摸颜青青手臂的骨骼,果然应证了方才心中的猜测。这个人,的确是个练武奇才。
作者有话要说: 青年节哟,你们节日快乐。
哎,我的节日还在下个月……
☆、桃之夭夭(九)
张三选择用晚饭的地方果然幽静。远山,近水,一片清幽。
食物是关玉初打的两只野鸡,张三负责烤鸡,关玉初负责加柴火,颜青青负责围观。
“三爷,这只好了,你先吃。”张三满面红光,将烤好的野鸡递给身旁的关玉初。
关玉初接过散发着阵阵香气的烤鸡,扯下一条鸡腿递给颜青青,道:“吃吧,小心烫。”
颜青青还未有过拿着鸡腿就啃的经历,食指和拇指捏着泛着油光的鸡腿,在吃还是不吃之间犹豫不决。
“背过身去,我们和阿三就看不到了。”聪明如关玉初,一眼望穿颜青青的心思。她将另一只鸡腿放在一条手帕上,给颜青青留着,然后毫无形象地啃着烤鸡,间或口齿不清地赞叹张三手艺不错。
颜青青见关玉初如此,咬咬牙,也不再顾虑,斯文地咬着鸡腿,间或瞟一眼比关玉初还不顾形象的张三。
饭后,关玉初问张三:“阿三,你觉得洛阳好吗?”
“当然好!”张三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有着憧憬的神色。
关玉初微笑道:“好在哪里?”
张三呃了半天,蹦出一句话:“洛阳是大城市,肯定好。”
关玉初哑然失笑,拍拍张三的肩膀,道:“日后你跟着我,我只要你学会一个字,忠。这个字学会了,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
张三立马跪下磕头,立誓到死也要忠心耿耿伺候关玉初。
颜青青在马车上过夜,张三和关玉初在火堆边彻夜长谈。虽是主仆关系,关玉初却不摆架子,张三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她开玩笑,关玉初亦会逮着机会整蛊张三。一晚上的交谈玩笑,主仆之间的关系步入一个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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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一路北上。
行路期间,关玉初只说颜青青是她的朋友。二人的相处模式张三看在眼里,嘴里不说,却是心知肚明,反正他已经默认颜青青是他的三嫂。据他观察,关玉初什么好的都会第一时间留给颜青青,一路上关心呵护无微不至,这样的行为,足以证明朋友关系是拿来掩饰的。
颜青青日日照着关玉初教她的心法口诀练习呼吸吐纳,每日都会打坐几个时辰。穴位她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若是内力提升,懂得运用,她可以一瞬间点中死穴,取人性命。
关玉初一路上最闲,偶尔坐在车辕上与张三调笑,偶尔指导颜青青几句,她费时最多的就是睡觉。坐着能睡,躺着能睡,甚至站着都能睡。就爱睡觉这一点而言,颜青青真的是很佩服关玉初,暗地里叫她睡神。
这日,将近午时,在一家茶馆歇脚。
张三停下马车,迅速跑到茶馆占了位置。
赶了将近二十天的路,此地已经属于洛阳的管辖范围。估计再赶半日路,便能到达洛阳城。
茶馆不大,人却很多。有拼桌的,也有一个人霸占一张桌子的。张三就是一人霸占整张桌子的其中一个。
关玉初与颜青青一到,张三立马站起身来,等着二人入座。
“阿三,坐。”关玉初抿一口刚端上来的热茶,眼皮也不抬地说道。
张三还待推诿,在关玉初不悦的眼神中没了气势,只得不安地坐下。
“阿三,你我虽是主仆关系,却不用像某些人那样拘礼,这样太也惹人讨厌。”关玉初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茶馆一众人的耳内,许多人纷纷抬头,看向她们这一桌。
颜青青知道她意有所指,四处寻找源头。右边角落,桌前跪着两个少年,脸颊高高肿起,桌旁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面相却极其丑陋,一个满脸麻子,一个额头上有个很大的青包。颜青青微一细想,猜了个大概。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关三爷呀!”额头上有个青包的年轻人拍桌而起,往关玉初这桌走来,看见低头喝茶的颜青青,不禁眼前一亮。他双手撑在桌沿,轻浮地看着关玉初,笑道:“有一两个月不见,关三兄弟越发迷人了。”说着伸手去挑关玉初下巴。
颜青青皱眉蹙额,心想这些人明明认识关玉初,为何讲话如此轻浮。
关玉初挑眉微笑,将刚斟满的一碗茶水泼到了额头有青包的年轻人脸上,顿时就把他本就难看的脸烫红了,就像一只干瘪红脸的猴子。
“王源,想不到许久不见,你嘴巴还是这么欠。”
王源气急败坏,指着关玉初大骂:“关玉初,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别以为你是申力文的姘头,就可以到处作威作福!”
颜青青脸色一变,侧头去看关玉初,只见她双手拢在袖中,深色淡然地看着王源。颜青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选择静观其变。
张三是个热血青年,见有人这么说关玉初,拍案而起,指着王源骂道:“丑货!”
王源生来头上就有个青包,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丑,张三如此骂他,气得他脸都绿了,只见他怒目圆睁,吼道:“阿猫阿狗,给我打死他!”
此言一出,刚刚跪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同时站起,有些局促的挡在王源面前。
颜青青见二人长得眉清目秀,却取这么烂俗的名字,不禁微微皱眉。
王源见属下杵着不动,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脚肚子上,怒喝:“老子平时供你们吃给你们住,关键时刻就给老子打退堂鼓,你们想不想活了。”
被踢在地上的年轻人咬着牙爬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王伟兄,你兄弟不懂事,你也不管管。”关玉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摇着,大有看一场好戏的架势。
颜青青偷偷拉她的衣袖,低声说:“关玉初,不要惹麻烦。”
关玉初微微一笑,道:“你放心。”
“诶,关兄刚回洛阳,源弟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一直在角落桌上喝茶的麻子脸站起身,走到王源身侧,慢慢打开黄金做的折扇,笑道:“这几日洛阳城都在传关三爷要娶妻,我想,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便是未来的关夫人罢?”
颜青青没有抬头,一则是不好意思,二则是不忍直视笑起来难看至极的麻子脸。
关玉初早就飞鸽传书告诉坐镇镖局的大哥樊城,说要娶妻,麻烦他帮忙操办。樊城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关玉初早日成亲,一则挡开外面的闲言碎语,二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如今关玉初主动提出,他不知道多开心,逢人就说我三弟要娶妻了,到时候过来喝杯喜酒之类的话。
洛阳城虽大,也抵不过流言的轰炸,只短短数日,媚公子要娶妻的消息便家喻户晓。
关玉初飞鸽传书告诉樊城,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娶妻是真,至于娶谁,不关王伟兄的事。”关玉初神色淡淡,处之泰然。
王氏兄弟,是关玉初的老熟人。因他兄弟二人长得丑陋,一直视以相貌闻名洛阳的关玉初为眼中钉,隔三差五地找茬。如今刚回洛阳,好巧不巧就遇上了。
“既然这位姑娘不是关兄未过门的妻子,在下可就要抢回家做小老婆喽。”王伟笑得极其猥琐,一口黄牙让颜青青不忍直视。她暗自后悔,刚刚应该遮住脸的。一路上,因她的容貌而惹来的麻烦十个手指已不够数。她咬着下唇,拽着关玉初的衣袖,开始紧张。
关玉初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啪地合上折扇,起身,站在王伟面前,笑道:“王伟兄,阿青已是我关玉初的人,劝你还是别打歪主意。嗯,与两位王兄许久不见,在下倒是想讨个见面礼。”
“哦?”王伟摇着手中金折扇,哈哈大笑,道:“说来听听。”
关玉初道:“在下府中无人,向王兄讨两个人。”
王伟折扇一指阿猫阿狗,道:“他们?”
关玉初道:“没错。”
王伟道:“阿猫阿狗可是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关兄不要夺人所好。”
关玉初用折扇轻轻敲着手掌,含笑道:“关某有个小毛病 …… ”说着身形一闪,绕到王源身后,一脚踢在他脚肚子上,再绕到王伟身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然后淡定地理理衣襟,叹息道:“哎,看来关某喜欢夺人所好的毛病,改不了了。”
“你,你你……”王伟怒目而视,捂着脸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和弟弟到郊外狩猎,没想到遇上老仇家。平时在洛阳城他们出门都带一大堆人,今日出门却只带了阿猫阿狗,进茶馆歇脚时阿猫阿狗只占了个角落位置,被他打了两巴掌,万万没想到往日里习惯的动作惹来关玉初的不满。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再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乎,两兄弟先后跑出了茶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清早的改个错别字,然后心情愉快的去迎接今天的工作轰炸 (°_°)
☆、桃之夭夭(十)
王氏兄弟落荒而逃后,茶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关玉初换了张桌子,让张三和阿猫阿狗一并坐下,亲自为他们斟茶,完了看着阿猫阿狗,道:“跟着我,好吗?”
阿猫阿狗同时点头。他们是被王氏兄弟捡回府的,平日里在王府受尽欺凌,早就想一走了之。可为了温饱问题,一直咬牙忍下。如今有机会逃离魔爪,何乐而不为?
关玉初满意地点头,对颜青青道:“你书读的比我多,帮他们取个名字,可好?”
颜青青点头,撑着下巴思考。
阿猫一直低着头,此时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关玉初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阿猫抿嘴,半晌,道:“关公子,其实,其实我不是男人。”
关玉初挑眉。
阿猫继续道:“被捡回王府时我还年幼,但也知道男丁可以多吃些饭菜,所以就扮成了男人。”
关玉初笑了笑,道:“你告诉我实情,是想恢复女儿身?”
阿猫点了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关玉初。
关玉初看着茶杯里微黄的茶水,半晌,道:“日后你就服侍阿青。”
“谢公子。”阿猫连忙跪谢,被张三拉住:“关大哥不拘小节,日后不必跪来跪去。”说着面朝关玉初,笑得很是得意:“是吧?关大哥。”
关玉初笑着用折扇轻敲张三的头,不再说话,侧头看颜青青,耐心等着她为阿猫阿狗想名字。
其实想名字是件烦人的事情,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行,颜青青在否决所有答案后,求助地看着关玉初,道:“好难想,不如你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