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觉得可爱的彩铃在此时异常聒噪,终于,电话被接通,王姨的声音传出,她缓缓道:“小李啊,来医院吧。”
“你连你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存稿新文所以这边的进度缓慢,鞠躬!
再说明一下哈!这篇文一开始的设定就是受有绝症,没几年可活,这是不会改的。
第15章 15
李关眠没发出声音,心往下沉,奔出房间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换衣服。跑回去换,过程中惊动魏春煊,事实上这个时间他也该醒了。
按摩驱散疲惫,醒来后又要投入十分精神去工作,魏春煊看李关眠这么急,问他:“做什么去?”
“我、去趟医院。”李关眠不想多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动作越来越慌,穿裤子时怎么也套不进去,险些摔倒。
魏春煊:“我让Tryna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打车。”李关眠终于穿好衣裤,急匆匆往外走。
“手机。”
“啊?哦哦哦!”他回头看见自己手机放在凳子上,拿起就跑了。
魏春煊想了想,找到手机打出了今天第一通电话。
医院内,王姨眼圈通红,她照顾刘予娟时间不长,纵然没有过多感情,流泪是自然反应。
“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呢。”王姨说着又淌下泪,靠着墙摇头。
刘予娟的死惊动整个医院,刚进医院大门,李关眠就听到有人讨论,住院部有病人跳了楼。
一开始他抱有侥幸心理,直到看见尸体才认清事实。刘予娟从二十层一跃而下,摔在了Cao坪之前,血流满地。
接下来就是处理身后事,一大堆麻烦,李关眠还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没经验。当初父亲过世,还是刘予娟和邻居帮忙料理的,那几天浑浑噩噩,外界情况一概不知,只用在恰当时刻哭就可以。现在要靠他一个人了,好些人过来问话,又让他签这签那,王姨坐靠在墙角无法帮忙,李关眠感到自己极为镇定。世界嘈杂得像菜市场,他提着蔬菜看行人往来,等在摊子前问价钱的妈妈回来找他。天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路灯亮了起来,各摊前的白炽灯泡吸引着苍蝇蚊虫,他开始慌张,妈妈走丢了。
也或者是故意把他扔到这的。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肋骨疼,连着的肉也疼,铺天盖地的不真实感将他吞没,如果是梦就好了,噩梦最令人喜悦的地方是总会有醒来的时候,而生活是你以为自己醒来了,其实还在噩梦之中。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关眠抬头,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Tryna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她的口红颜色不再鲜艳,好像只薄薄抹了层唇膏,她靠近李关眠,抿了抿唇,第一次现出有些无措的神情。这让李关眠意识到她不仅仅是时刻保持运转的工作机器,先前她表现出的周到客气也并非只是做做样子。
当然也许是环境使然,在这种时候收到的善意会被无限放大,一句再平凡不过的问候都能软化心理防线。
Tryna说:“关眠,节哀顺变。”
有了Tryna之后,一切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而他这个亲生儿子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一样。
直到中午,李关眠终于清醒过来,他说,“不设灵堂,她说,要和我父亲一起葬在海里。”
李关眠的手机响了。
吴悔在那边说:“你不会又在吃饭吧?”
李关眠沉默一阵,“没有。”
“在哪儿呢?过来找我,顺便给我带盒烟上来,咱们一会儿去好好喝点。”
李关眠语气平静。
“你妈死了。”
吴悔:“c.ao,不去就不去,骂什么人?”
“我在殡仪馆等你。”李关眠说完挂了电话,上微信给他发了定位。
一个小时后,李关眠在台阶上接吴悔。男孩儿从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问,“李关眠?”
吴悔比李关眠高很多,站在台阶上能与他平视,他的五官像刘予娟,甚至可以称得上柔美,左耳下有一串纹身,延伸至领口边缘,隐没不见。
李关眠“嗯”了一声。
吴悔立即问:“怎么死的?”
“……”
“啊?我问你怎么死的?”
“跳楼。”
一场追悼会散了,人们陆续走下台阶,吴悔拽着李关眠的衣服,把他从台阶上拽了下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天旋地转,嗡地一声,李关眠被打倒在地,吴悔并没有罢休,他又被提了起来,隐约间听见吴悔说,“你就这么照顾她的?是不是你逼得她跳楼?”
李关眠无力反抗,也没资格反抗,他沉默着,迎接下一轮有可能的拳打脚踢。旁边人聚在一起,有人出声劝架,这时Tryna带人跑了下来,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一左一右制住了吴悔。
“没事吧?”Tryna把李关眠从地上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脸上的土,“这什么人?”她看着一旁躁动的吴悔,皱着眉,打算拿出手机报警。
“没事。”李关眠按住Tryna的手,“他,是我弟弟。”
Tryna挑眉,兄弟有矛盾,争吵、打架也是常事,但像李关眠这种白白挨打的就比较惨了。一眼看不到就要出事,Trynac.ao着当妈的心,轻叹了口气,扶着李关眠上去。
“放开我,我不打他了放开我!”吴悔吵着要去看自己妈,到最后还是见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