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过告白,对这个迟钝的人她几乎没有指望,
可她也怕,如果到头来却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什么都幻作了泡沫。
她抚了抚杜澈笙微蹙的眉梢,没有抚平。
呐,你在做什么梦呢,怎么还不醒。
杜澈笙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杜传他们也很着急,医生只是摇摇头,说
不是不醒,是她自己不愿醒。
【傻瓜,
你还要睡多久呢,
都已经过了好久了,
你那么迟钝,
想来也难醒,
你一定听不见我说的话吧,
你那么迟钝。
你让我洗的衣服,
我给你洗好了,
手洗的,最近天气一直都很好,
早就已经干了,
小气的你,
是不是该来拿回去了呢?
这样自言自语真奇怪,
澈笙,你说我这样叫你,
你会喜欢吗,
呐,稍微醒一醒,
天快要亮了,
澈笙。】
她不再说话。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她等不到她的回应,泛了泛眼,她也有些倦了,自然地趴在病床边,
【晚安,澈笙】
杜澈笙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母亲。和她熟悉的房间。
“阿澈,来,妈妈教你写你的名字~”
“澈,是澄澈的澈,你以后啊要做一个清廉自洁的人”
“笙,是竹笙的笙,”
“这个我知道,妈妈你说过的~于竹在上,生字出头,破立而生,是为坚!”
“是了,那么阿澈你现在在干什么”
什么!我在……做什么。。。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消失,连同着人一点点透明起来,
“妈!”她挽叫着,没有人回应她。
世界一点点崩坏变幻,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竟然站在了一个世界的中心,周围一片白。白茫茫的世界,明亮却又刺眼。
她着急地环视四周,一遍一遍地喊着,又是好久,她看见远处那一点黑。长裙摆摆,身姿曼妙,在阳光下向她伸出了手,动着嘴朝她说着什么。
郑医生?
郑医生,你在说什么?
阳光妨碍着她的视线,她看不清面前这人的脸,直觉中觉得这人是郑医生,看着她微微蠕动的嘴唇。慢慢地郑医生也消失了,随着强烈的白光隐去,她来不及伸出手,抓了一场空。转身回念,发现周围竟是袭来一层黑暗,
“澈笙,我们是为你好。”
“这次任务你不能参加。”
“你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任何人!”
不!不要再说了,她蹲下身子用力地拢住耳朵,不要再说了!已经够了!
她拼命地在那里挣扎,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崩坏的交响曲响彻,落下的雨点仿佛眼泪的音色。
忽然,她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掰开她紧捂着耳朵的手,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那么温柔,没有俗世的利气也没有焦躁,受了伤还在那里笑……”
她抬起头,顺着那声音看去,女人收回盯着远处烟雨朦胧的天际的视线,也看向她,清澈的眼神里她绽开了笑,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的完美。杜澈笙张嘴想说些什么,刚想发声,她的嘴唇又动了动,直直地击在杜澈笙的心上,
“澈笙,天快亮了,你怎么还不醒呢?”
?
☆、替我照顾她
? 清晨的阳光撒在郑珂的脸上,她惺忪的睁开眼睛,习惯的看一眼病床上的人,
今天也还是没有醒来吗
她垂了垂眸,之后便去病房附带的卫生间洗漱,她向医院请了假来照顾她,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也没人反对,一声声道谢近日来她倒是听的很多。那个程瑶也来过,见着杜澈笙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她哇的一声在那边哭着叫郑珂好生错愕,想上去安慰她却被旁边的刘烁然拍了拍肩止住了,对上他无奈的眼神,郑珂一阵好笑,做了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她从刘烁然那里知道了那家伙的事,知道了那家伙单枪匹马干掉了毒枭的得力手下,救出了程瑶,知道了这人对刘烁然的许诺。这傻子,什么都能做到的吧。
郑珂照着镜子摸了摸脸,她的眼上有些青黑,近日来她也没好好休息过,要是那傻子还不醒,她估计也快倒了。想到这里她自嘲得鼻子哼了一下,笑笑便转身出了去。
这一天的阳光确乎是不错,撒在杜澈笙安静的脸上给她添了几分活气,快要醒来的样子。
“早安,澈笙。”迎着阳光,她的声音带着柔和清甜,让人听着很舒服。
咔一声门开了,进来的是朗悦乐,似乎还嘟着嘴手里拎着早餐盒,“嘿!郑医生,早上好啊~”
“嗯,早上好。”郑珂看着她将早餐盒一层一层拿出来摆好,
“哦对了!那个~杜伯想见你叫你下去一趟。”朗悦乐低着头也不看郑珂,
郑珂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杜澈笙开门出了去,
见郑珂关上了门,朗悦乐叹了口气,对着昏睡着的杜澈笙自言自语起来,
“你这人啊,也该回去看看你爸了,”摇起了床调好了角度。
“杜伯的年纪也大了就你不安生,”酌了一口粥喂了过去,
“也只有你看不出来……”又一口。
这边的郑珂走到医院门口,面前有一辆林肯加长,一个保镖模样的走了过来,“郑小姐,老爷请你去车里,有话和你说。”
郑珂在路人的眼光下屈身坐进了车里,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她有些拘谨起来,双手放在两腿之上,标准的小学生规范坐姿!
杜传也不打弯,直撩着话题开口,“两个人怎么样了?”
郑珂一听以为是在问房里的杜澈笙和朗悦乐,“挺好的,她照顾的来的,叔叔您放心好了。”
“好好好,悦乐那死丫头都不肯告诉我,郑医生啊我这丫头呢就是脾气不好倔了点,其他都是好的,她妈给她生的俏,打小就一假小子!”杜传说道幸福之处,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加深。
郑珂越听越不对劲,这是干嘛啊?她忙打着手,“不是的不是的,叔叔我误会您的意思了,您也误会我的话了……”
“怎么,你不是喜欢我家那丫头?”是自己看走眼了,不应该啊,他看了看郑珂的眼睛,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猜错。
“不……不是,只…只是我……”郑珂难得结巴起来,一切来的有些突然,而且对方还是杜警官的爸爸,
“只是她还不知道?”杜传眯着眼睛,啧!
“嗯……”
“唉……”一时间车内两人都卸了气。
“澈呀,自从她妈妈去世后就没再理过我,我也很后悔,那天的应酬推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赚再多的钱,也赔不上对她的歉疚啊”杜传说着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来,纸张有些泛黄,许是被折叠又展开多次,那折痕处看上去快要被折断了。“她这一年里过得很不好,我知道的,……每次她黄伯伯去劝她哪一次是成得了?没有……。像在和我赌气一样的,她拼命的工作,拼命的接任务。”他一只手抚着那张纸,“我现在只要澈笙她幸福就好,平安我都不敢奢望了。”杜传握着那张纸,苦笑眼里满是内疚与爱意。郑珂知道那是医院的通知书,她不说话,安静地坐着,
“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从第一眼见着我就知道,”顿了顿,“原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自私,能替我……好好照顾她吗?”
“很抱歉的,叔叔,我并不能。”杜传重新折起了纸,小心翼翼的放回口袋,等待着郑珂的下文,“您有属于自己的照顾,我也有属于我的照顾,澈笙她是成年人了,您应该懂得她也能懂得。你们是家人。”杜传安静的听完,最后他笑了,“对对,丫头你说的对,我还是得重新做一个父亲啊。”
郑珂从车里下来发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望着远去的林肯,她有些丑媳妇见公公的感觉,立马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一路上回忆车里的乌龙,她回到了7楼,手刚一触门把手,便听见里面,
“那狗毛一脚踢得我是呲牙咧嘴得疼啊!我立马就是飞了出去……诶,悦乐你倒是喂得快点啊!”
“我一大早过来喂你还那么多屁话!干脆你自己……诶!郑医生,你回来啦!”
朗悦乐见门口的郑珂来了,像是见了个大救星,将碗勺一放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醒的?”郑珂看着她,她也看着郑珂。
“就刚刚,醒来就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真是难见。”朗悦乐有些不知所以然的说道。
“郑医生,早安啊~”杜澈笙露了一个大大的笑。
“杜警官,早。”郑珂也是笑着回应。
“诶~感觉好久都没有听见郑医生的声音了,有点想念呢。”杜澈笙歪着头似在回忆着,郑珂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对比下来似乎有些失落了不少。
她转头对朗悦乐说,“那我先去上班了,有事就找我,”停了停,“你也好好休息这两天你一直都照顾杜警官,很累吧。”
朗悦乐猛然一惊,床上杜警官一阵唏嘘,“诶~悦乐辛苦你啦~”
不……不是,是郑医生你……她话还没出口门便被关上了,看着床上那个感激她的人,她将手放下苦笑,
傻子,你该感谢的是屋外那个人。不是我。
可她终究没有这么说,
她看向门,心里琢磨着,
郑医生,她在想什么?
门外,郑珂关上门,额上竟有些虚汗,她靠在门上倚了一会儿,听着门里那人说着感激的话,她笑了笑,抬步往院门外走去,
她真的太怕失去了。
杜澈笙看着禁闭的房门,她的心有些空落落的,不明白。
一时间,杜澈笙杜警官的醒来,病房里又热闹了起来。唯独只有郑医生没有来。替杜警官检查身体的医生是另一个人。
那时杜澈笙还问朗悦乐说怎么不是郑医生,
朗悦乐借口郑医生有手术,
笨蛋,她不是你的主治医生啊……
杜警官只是谈谈哦了一声,扭头又和床尾站着的刘烁然接着聊天。
穆旭清看着眼前自己的好友,看着她有些凄凉的面影,不得不感叹爱情里的人都是胆小鬼。怕失去,又不肯放弃,终归是不放过自己。
“旭清,我撒了一个谎,一个好大好大的谎……”郑珂醉醺醺的说,“我骗我自己不爱她……”
“好了好了,别喝了,骗就骗了你还想怎么样,她那么蠢估计全当了真了。”穆旭清去夺她手里的酒杯,
“我就是有点不甘心……好不甘心……不甘心”被夺了酒杯郑珂一下子趴在了桌上,醉倒了也累倒了。
苦的就是穆旭清,扛着郑珂躺下床,甩了甩手臂咒骂了一句杜澈笙。远处的杜澈笙一个喷嚏,口水沫子飞到朗悦乐的衣服上,两人又是一场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