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谣(gl) 作者:书自清(下)【完结】(45)

2019-03-29  作者|标签:书自清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现代架空

谁,谁在说话?他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见?

“你一定要活下去!”他再次重复。

他一把将远处的玄司拉了过来,将雪狼王和玄司用自己的赭鞭紧紧绑在了一起。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那是女神交给他的下界神符,是她三十年来潜心研究出来的成果。如今,省却了他大把的功夫。于是他用力捏碎,空气中开始旋转起风暴,一个漩涡般的裂口在天际中浮现。裂口内黑洞洞的,流转着宙光。

待裂口彻底打开,他一把将二人推进了黑洞中。

“活下去!!!”

最后的话语,烙印般地打在了雪狼王的脑海里,裂口缓慢闭合,神界最后的光辉渐渐消失在了雪狼王空洞的双眸之中……

炎帝看着她们消失,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回身,看着那甩开他,已经赶去向同伴会合的怪兽,眼中流露出决绝的光芒。

他开始燃烧自身,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撞向那怪兽。那怪兽躲避不及,被撞个正着,顿时惨呼一声,拦腰折断。而炎帝身躯化作的火焰如跗骨之蛆黏在它的身上,灼烧着它。怪兽怒吼不止,当机立断,生生褪去了一层鳞片,才虚弱地摆脱了炎帝最后的攻击。紧接着,它迅速生长出鳞片,然后再次向诸神战场赶去。

伏羲、女娲、玄冥、少昊、炎帝,四方天帝前赴后继,已经全部陨落,中央昊天不知所踪,生命女神成为了战场的指挥者,诸神疲于战斗,却依旧拿那怪物无法,陨落的频率越来越高。白律大神也难以为继,这头怪兽太可怕了,白律大神的巨剑已经折断,却依旧没办法损伤到它。

然而这怪兽也不是无敌的,显然,它如今的恢复速度已经越来越慢,看来它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这时,又有一头怪兽出现,顿时让诸神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绝望。此刻的神界,已经在缓慢地崩盘,大日消失,月球破碎,大气溶解,土壤崩塌。整个世界就好像被水泼过后的水墨画,一点一点地解体。诸神甚至没有受到怪兽的攻击,就因为法则的崩塌而迅速感受到不适,乃至于死亡。如今还能活着的神祗,已不足五指之数。

两头怪兽,并作一头,身躯再度扩大,出现在宇宙之中,张开血盆大口,要将神界整个吞入腹中。那大口中一片黑洞洞,仿佛在天际中拉开了幕布。

从始至终,至高神昊天都未曾出现在战场上,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神界已经步入了最后的关头,遥远的极南,墨法仰头望着战场的方向,流下了悲戚的泪水。

“女神!”

白律大神呼唤生命女神,生命女神会意点头。紧接着,神界宝贵的两位上古大神齐齐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那是光明与黑暗的对抗,白律大神化身真火大日,抵御黑暗,生命女神用尽所有的力量抽取那两头怪物的生命力,终于,神界缓缓定格在了半边破碎的凄凉景象之中。

在最后关头,墨法终于出手,将破碎散入宇宙的土石全部汇聚起来,凝聚起一片凄然的大气穹顶,世界就此定格,再也没有改变。

......

司天监文书记载,北宋大中祥符七年六月初六,夜,天际划过赤色流星,夜半天明,瑰丽非凡。

阴阳道楚门不世出才女楚玄方当晚于长洲姑苏观测到此天象,连夜卜卦,测算天机。三天三夜,耗尽心力,却受到不明外力干扰,最后得出三十二字天言,心觉不详,锁入妆奁,后被盗。

三十二字天言曰:

神陨千年,旧人归来。瑶瑶神女,身怀秘器。若得秘器,仙神拜伏。去三化一,道途未明。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二十四)

北宋大中祥符七年六月初六,夜,赤色流星划过天际苍穹,当晚,司天监连夜观察,发现赤色流星最终坠落于东京开封府正西方三百里开外,大约在西京河南府外(今洛阳)的山林之中。

朝廷连夜调集军队前去探查,然而在山林之中,除了发现大片烧毁的树木之外,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陨坑,坑内的陨石竟就这样平白不见了。此事被载入记异志怪之中,但却很快便被淡忘。

同年九月初九,重阳登高日,河北西路相州府(今河南安阳)城南红/袖坊外的青石街上,出现了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女子戴着垂纱斗笠,遮盖样貌,脚步匆匆。街道上节日氛围很浓,四处飘荡着茱萸的特殊香味。人们阖家出门,比肩接踵,人头攒动,向着城西外的山上登高而去。可这女子却反其道而行,偏往城里来,而且大白日的就往那青楼街巷中钻,着实惹了不少白眼。

女子绕到相州府城内最大的一座青楼——红嬛阁的后巷内,拉着后门的环状把手“啪啪啪”敲了三声,不多时,一位一身乌衣、高冠束发的冷艳女子便开了门,见到这白衣女子,她一点也不惊讶,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只冷冷道了句:

“姑娘来了,随我来吧。”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是情绪激动。

乌衣女子也不耽搁,即刻便带着白衣女子进了阁子内,绕过后院,穿过回廊,向着阁子西头一处僻静的独立院落中行去。

到得院门前,半月门外两个精干的黄衣女子正在看守,见乌衣女子来了,急忙躬身低头行礼,口中道:

“见过录姡大人。”

“嗯,姐姐可在里面?”

“正在里面侍候那位客人。”

“好,不用通传了,我们这便进去。”

随即,便带着白衣女子跨过月亮门,走进了院中。东厢房门外,被唤作录姡的乌衣女子抬手敲了敲门,道了句:

“姐姐,那位妹妹来了。”

门内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娇媚的女声:

“快请进来吧。”

这声音初时听着慵懒魅惑,让人骨头发酥,可仔细辨别,却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刚刚哭过一般。录姡皱了皱眉,依言推开门,领着白衣女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内,就传来浓重苦涩的药味,录姡领着白衣女子向着右手边的寝室走去。寝室门开着,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一张紫檀木的花雕木床,木床上躺着一个身影,静静的,毫无声息。床榻边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鲜红的衣衫透着无穷的艳丽,可她面上却隐着淡淡的凄凉,眼底犹自挂着泪痕,尚未拂去。就在红衣女子不远处,还放着一张小小的婴孩用的栅栏床,里面躺着个小人,正在呼呼大睡。

录姡无声地向红衣女子行了个礼,然后便默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身后的白衣女子颤抖着抬起手,揭开了自己的垂纱斗笠,露出了一张美丽温婉的容颜。那容颜上,已经泪如雨下,她却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曾哭出一声。她亦步亦趋地走到床榻边,看清了床上的人影后,手中的斗笠无力落下,她跪了下来,深深拜服在床榻下,泣然道:

“阿姐!小妹,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的反应,红衣女子别开脸去,闭上眼,不愿再看。

“两千年了,小妹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为何却又是这般光景?”她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滴在了地板上。

“阿姐,你可还记得小妹?你若是还疼惜小妹孤独熬过两千年,为何不看看我?你这般睁着一双眼,难道什么也看不到吗?”她跪着移到了床边,抓住了床上人的手。那手温热,一如既往暖烘烘的,可手的主人却似行尸走肉般,一动也不动。

床上躺着的人,一头银白的雪发,蜿蜒铺满床榻,头顶一双狼耳,软软耷着,再不似从前那般精神地立着。她好似是醒了,睁着一双墨绿透金的眸子,可那眸子里却一丝光彩也无,一眨也不眨,空洞地盯着床榻上方的帐幔,整个人透着死寂。

雪狼妹妹只觉得心绞难忍,泣出声来,难过非常。为何,你一走两千年,不回来也罢了,一回来却是这般的模样。我宁愿你不回来,也不要看你这般。你是雪狼王,是万妖之主,你的威严霸气,你的不怒自威,究竟到哪里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会将你折磨成这个模样?

红衣女子跪下身来,抱住雪狼妹妹,手缓缓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白衣女子才渐渐收了情绪。对着红衣女子失神呢喃道:

“嬛己姐姐,她究竟怎么了?”

嬛己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扶她站起来,拿着帕子帮她擦干净眼泪,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她回来时,与她那徒儿玄司一道,俱都落在陨坑中,模样太凄惨了。当时,她怀中还抱着个孩儿。”说罢,眼光便看向不远处的婴孩栅栏床。

雪狼妹妹注意到那婴孩,走到栅栏床边,看着床里面静静躺着的孩子,那是个可爱非凡的孩子,和雪狼王一般有着狼耳狼尾,面容里却不似她那般俊,揉着几分冷冷的美,仿佛藏着谁的影子。雪狼妹妹心中涌起一股孺慕之情,将孩子抱入怀中。小小的,软软的,这样一个小家伙,是她的孩子吗?是她与谣姬的孩子吗?

小家伙落入了雪狼妹妹怀中,很快便醒了,睁开一双蔚蓝的眸子,怔怔地盯着雪狼妹妹看。雪狼妹妹望着孩子的眸子,眼泪“唰”就流了下来,真的是她和谣姬的孩子,一个眸色墨绿一个瞳色冰蓝,混在一起,竟是这般美的蔚蓝色吗?

可是,谣姐姐,你却又在哪儿?

“她和玄司落在了洛阳城外的山野间,恰逢这一带都是我的领地,看见赤色流星,我就立刻派了手下去查探。然后,就在陨坑中发现了她和玄司。属下们把她们俩还有孩子送过来时,我…从来没看过她这般凄惨的模样。”嬛己捂住了嘴唇,声音颤抖,好半天才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以为她活不了了,甚至都不敢联系你。她左半边身子连带着心脏都没了,右手里还紧紧抱着孩子,浑身上下一片焦黑,染着尘土,几乎看不清模样。幸好,之后的三个月,她的身子在自行好转。可是,那过程太痛苦了,她一丝一丝地凝结血肉,一寸一寸地长出新皮,那种千万蚂蚁噬咬的感觉,疼极痒极。玄司与她一般,也都经历了这番过程。那种痛苦,让得玄司每日里都疼得惨嚎难忍,发疯欲死。可她呢?偏偏一声也不吭,整整三个月终于将半边身躯长全,将全身的皮肤换新。整个过程,她硬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流,连表情都没变。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雪狼妹妹听得难受至极,抱着孩子的手臂收紧,泪水滴在了孩子的面颊上。孩子伸出小手,抹在了雪狼妹妹的脸上,仿佛在帮她拭泪,这举动让她愈发地难过。

“若不是我知道她上了神界,定要以为她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嬛己最后轻叹。

室内陷入了寂静,半晌,雪狼妹妹缓缓将孩子放下,孩子似乎有些病态,并不很精神,也不哭闹,只醒了一会儿,又开始眼皮沉沉,昏昏欲睡。一入床中,很快便睡着了。嬛己见雪狼妹妹已不再那么情绪激动,不由得继续道:

“我忖着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等她好的差不多了,这才传书通知你来。你看,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雪狼妹妹抹了抹面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这才道:

“总也该让她好好振作起来,只是我们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得弄清楚才好。”

“这不难,玄司身子也好得差不多,这两日便可醒来,到时候询问她便好。”

听到玄司的名字,雪狼妹妹面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好似凄然,又似喜悦,还似怨怼,显得复杂非常。最后她还是叹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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