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坝连忙折回侧门,可侧门已经关上了,陆坝连连拍打呼喊,侧门仍是不开,陆坝只得背靠着侧门,勉力抵抗,可重赏之下,那些旧日熟识早就红了眼,恨不得立时取下陆坝的脑袋要赏钱。
陆坝就算武功全盛之时,也顶不住这许多人的围攻,何况此时有伤在身,很快就全身上下都是伤,刀刀见骨。
一时支撑不住被砍翻在地,眼看着几把刀同时砍向他的脖子,自认必死无疑。
此时侧门突然被打开,有人用钩子勾住陆坝的肩膀,飞快的把他拖拽到院里,那几把刀子收势不及,叮叮当当的看到地上。
“怎么丞相府的人无故跑来杀我们公主府的人啊?”钱大朗声问道,“陆坝现在可是我们公主府的驱从使,这可是有字据的,要不要我们找人来验验字据真伪啊?”
可惜,他刚开口,门外的人就呼啦一下子都散了,他剩下的话只能靠着内力远远送出去,也不知道那些人听不听得见,不过路人肯定是听见了。“
陆坝躺在地上,肩膀上的铁钩勾着骨头,可拉着杆子的人并没有一点怜惜之意。
钱大慢里斯条的喊完话,才转过身对陆坝说:“刚想起来你还是签了字据的,不能就这么赶你出门,我把解除雇佣关系的字据拿来了,你再签一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陆坝面前抖开给他过目,见陆坝一张脸死灰一样毫无反应,也不生气,抓起陆坝的手就要往纸上按手印。
陆坝这才挣扎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把手指紧紧攥住,抱紧钱大的大腿大哭着求饶。
“真是可怜啊~”钱大惋惜的说:“堂堂陆坝陆大人,丞相的左膀右臂,帮了刘贤那么多忙,如今却被他追杀的来求我这个下人帮忙。”
陆坝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是拼命叩首,再不肯走出公主府一步。
钱大上前扶起陆坝,安慰道:“你何必呢?其实只是些小虫子吗,又不是蛇、鼠、蚁,你怕什么呢?公主善心,本就答应收留你了啊,你只要乖乖的在这里躲着,肯定可以保住性命的。”
听了钱大的话,陆坝面露恐惧委顿在地,他曾经干过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一幕幕浮上心头,那些人被蛇、鼠撕咬时的痛苦喊叫声犹在耳边,当时他是开心的,现在轮到他自己的头上,却因为亲身经历过而加倍畏惧。
陆坝安静下来,默默点了点头,被送回到那个小院后,抖着手把自己知道的写下来,交给等候在一旁的钱大。
☆、决定
“十万火急!”钱大拿着一厚沓纸站在公主卧房里的屏风外大声禀告,“陆坝招了,写了好些刘贤的秘史。”
龙桂还未起床,被钱大吵醒颇有些起床气,低声骂道:“急什么!这些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拿去留着,等过几天再核对一番,把一致的部分呈给我。”
来邀功的钱大只好灰溜溜的告辞走了。
听到人走了,龙桂躺在床上舒展一下四肢,长舒了一口气,“真是好麻烦啊,要不是为了刘贤,早就一刀剁了,浪费了我那么多的曼陀罗花。”
转念一想,“也许这样更合紫鸾的心意呢?”
想到紫鸾,龙桂裹紧被子爬起来从暗格里取出紫鸾的小衣,再躺回到床上,把小衣举起来细看,看到那对鸳鸯心里美滋滋的,举了一会儿觉得外面的阳光刺眼,索性把小衣罩到头上。
大红丝绸挡住了清晨明媚的阳光,很快龙桂就重新坠入了美梦。
梦里龙桂罩着红盖头,隔着红盖头朦朦胧胧的看到紫鸾穿着吉服走近。
“快来,快来掀开我的红盖头,掀开我们就是夫妻了。”龙桂心里热切的盼望着。
紫鸾走近了,站在龙桂身边难过的说:“龙姐姐,我对不起你。”
龙桂大吃一惊,心里想:“你想悔婚吗?”
偏偏心里急的要死,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我爱慕你,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可是我又不敢说。”
龙桂放下心来,心想:原来是要表白啊!
“我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
龙桂哀怨的想:我觉得你有资格就够了啊……
“我,我是不完整的。”
龙桂大怒,心想:谁干的?!我要杀他全家!
等了一会儿,见紫鸾默然不语,又心生不忍,想说:没关系的,只要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好,以前那些我不在意的。
没想到紫鸾又自顾低声说:“我没办法让你生孩子。”
“谁要生孩子啊!!”龙桂真想骂娘,“啰嗦什么?就不能掀了盖头再和我说话吗!”
“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紫鸾站立不稳,扶着床帏慢慢滑到地上,龙桂在红盖头底下的边缘看到脚下有血晕开。
“不要!”龙桂终于喊了出来,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件小衣,心脏砰砰急跳,震的胸口发疼。
侍女赶紧上前询问:“公主可安好?别是魇到了吧?”
龙桂咽了口吐沫,稳了稳心神,挥手退下侍女,细想刚才梦境,竟然一一记得细节,就如真的发生过一样。
“好怪的梦……”龙桂扶额皱眉,随即恨道:“沈紫鸾,你要敢死在我的面前,就算追到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
用力把手里的小衣摔到被子上,小衣在被子上展开,露出一对未完成的鸳鸯。
龙桂拿回小衣细看,“也许是因为没有完成的原故,要是我补完整了的话,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
想到做到,龙桂向来雷厉风行,迅速起身,拿着那件小衣坐在窗下,对侍女说:“针!”
侍女低着头不动,龙桂有点烦躁,“让你去取针!”
“明白了!”侍女这才听懂,可龙桂从未摸过针线,最后侍女只得回房取了自己的针线。
龙桂认真观察了半天手中的细针,觉得缺点什么,“线!”
侍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龙桂手中的小衣,最后挑了跟水粉颜色的丝线穿上针递过去。
龙桂把针接过,拿在手里又沉思片刻,抬头问侍女:“扎那里?”
侍女连忙接过小衣,用竹圈撑好,拿在手里指给龙桂看,“那,要从这里下针。”
龙桂点点头,一针扎下去,把侍女扎的“嗷”的一声扔掉绣撑蹦了起来。
龙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侍女赶紧跪在地上道歉:“奴婢该死,吓到公主,请公主责罚。”
龙桂欠身问道:“把这个完成得多长时间?”
侍女小心的回答:“要是熟练的话,有四个月时间就够了。”
龙桂不怒反笑,弯腰捡起绣撑,小衣上面被侍女的指血污了一块,看上起就如鸳鸯浴血一样。
“要不要去找天残子占卜一下呢?”龙桂犹豫片刻,最后说道:“去打盆清水来。”
脸色苍白的侍女飞快的爬起来,跑着打了一盆清水进来,手抖的把盆里的水都漾了出来。
龙桂手上用力,掰碎了绣撑,取出小衣放到盆里,血化成丝丝缕缕溶在水里,小衣随着水波起伏,两只鸳鸯就如活了一般。
“很多事情是我做不到的。”龙桂叹道。
侍女低头不语,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龙桂伸手捏了下侍女的脸颊,心道:在我面前仍能天真活泼的,只有她了吧。
“洗干净熨平,要是坏一点儿,就让狗咬掉你的手指头!”
说完,龙桂叫其她的侍女进来替自己更衣洗漱,再不看那小衣一眼。
谁让我那一眼就看到你了呢,不完整又如何?我会用更多的甜蜜、真诚和爱去填补。
出来见钱大垂着头等在屏风外,龙桂奇道:“今天没十万火急?”
钱大颓丧的摇摇头,把一张纸呈给龙桂,“昨晚陆坝又被吓的半死,天一亮就忙着写报告,可是,和昨天重复的只有这么一点点。”
龙桂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刘贤喜欢女人细腰轻摆。
钱大惭愧的头都不敢抬,龙桂却仔仔细细的把那句话看了又看,最后夸赞道:“干的不错嘛!”
钱大受宠若惊,呆愣在原地。
龙桂把那张纸烧了,自去饭堂吃饭。吃过了饭,去见早就等着的专属大夫。
大夫仔细检查了龙桂肩胛上的伤口,气道:“公主真是太任性了,老夫早就提醒过你不可剧烈运动,你却一定要去骑马,搞的伤口裂开,如今这许多天也不见好,若是这样下去,这条胳膊早晚会废掉,还请公主早点让我告老回家,免得到时候怪罪于我。”
龙桂笑嘻嘻的劝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啊?我龙桂这条命早都交到你的手里了,你要是不管我,莫不如现在就一刀捅死我算了。”
大夫气的直揪自己的山羊胡子,摇头埋怨:“真不知道你该治的肩胛的伤,还是该治治脑子!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龙桂想起抢来的小衣,痴痴笑了起来,气的大夫直翻白眼,最后总算换了药,重新包扎了,走前反复叮嘱:“万万不可再用力过猛,否则真的是神仙也回天无术了。”
龙桂嘴里答应着,恭恭敬敬的送大夫出门,不等大夫走远,就站在门口失望的大喊:“天啊~酒都不让喝,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大夫疑惑的看着她,怀疑她的脑袋真的出了问题。
很快,公主因病无聊的消息飞一样的传了出去。
午后,天上洋洋洒洒的落下了入冬第一场雪,太子派人来请龙桂去宫里一同赏雪。
☆、陷害
龙桂开开心心的穿戴好,带上收藏的上好美酒到宫里去找太子。
太子见了龙桂笑道:“难得你有无事可做的时候,你说个去处,咱们一同去玩耍。”
“哎!”龙桂先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大夫说我体寒,酒是喝不得的,这不,我把家里最好的酒给你送来了,想着你喝的时候我能闻闻味道也好。”
太子大笑道:“皇姐就会玩笑!”
笑毕提议道:“不过万不可辜负美酒,咱们不如去找个地方一边赏雪,一边吃火锅。这个天气,吃鱼羊火锅最好不过。”
龙桂眼睛一亮,答道:“那可是不错。”
转念一想,迟疑着问道:“只是去那里吃好呢?这个时候,出宫恐怕是来不及了。”
太子身边有个内侍叫小德子的,最会察言观色,当下建议道:“不如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去玉阳湖中的小亭子吃火锅?那里视野开阔,赏雪最好不过。”
太子拍掌叫好,龙桂有些犹豫,“在那里吃好是好,就是大家都看到了,只有你我二人……”
“我派人去叫上敏皇弟好了。”
太子话音刚落,小德子就飞一样的跑出去去叫龙敏。
龙桂意味深长的一笑,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啊,甚好!”
(づ ̄ 3 ̄)づ
宫里干活的人多,东西也是齐全的,等龙桂和太子到了湖岸边的时候,东西已经准备的齐全了。二人踏着汉白玉的曲折廊桥,漫步走向湖中亭。
湖中亭早已放上了火盆,温暖如室内。二人刚在亭中坐定,小德子就小跑着过来复命。
“幸不辱命!”小德子学着唱戏的台词说道,逗得太子直笑,留下他在身边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