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他,野心谁都有,那个不想万丈高楼再进一步?他胃口是有了,就看他有没有本事吃的下。”
紫鸾低着头,再不敢随便发表评论,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复杂了,什么都可以拿出来交换。
“我累了……”龙桂疲惫的说,“你们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紫鸾看看地上躺着的天残子,小心问道:“那他……”
“拉到外面去,到饭时自然会醒的。”龙桂看紫鸾脸上犹疑不决,笑道:“你不用担心他,别看他整天要死不活的,肯定比你我命长。”
“哦……”紫鸾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仍照着龙桂的要求,抓着天残子的脚往外拖去。
龙桂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看到天残子被拖过矮几的时候,微抬起上身把矮几上的绿豆糕顺了塞到怀里。
“贱人!”龙桂低声笑骂,直到紫鸾转过屏风,关门的声音传来,才喃喃的说:“能够死不要脸真是好呢,至少不会委屈自己。”
紫鸾在众卫士惊讶的目光中,把天残子拖到他的卧房门面,发现门锁着,正犹豫着要踹门还是就把天残子丢到门口的时候,天残子“醒了”,从地上飞快的爬起来,摸出钥匙开门,转头叫住心事重重的紫鸾,“喂!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免费给你指点一下?”
紫鸾本不想搭理他,但是心中有事,身不由己的随着天残子进了卧房。
天残子在桌边坐下,从怀里取出绿豆糕招呼紫鸾,“来尝尝?”
紫鸾没有胃口,摇了摇头,问道:“你算的准吗?”
天残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糕,含糊不清的说道:“何为准?何为不准?不过因果循环。”
紫鸾觉得有点道理,追问道:“我觉得自己好蠢,可我真的不想再躲在别人的身后了,我想离开去办件事,你说我能行吗?”
天残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连连点头,顺嘴说道:“(味道)还真的可以!”
紫鸾大喜,站起身拜别道:“那我这就准备一下,易容去靺鞨族的腹地探查一番!”
天残子吓的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
紫鸾笑着说:“我懂了,你是让我此去要听从自己的良心!”
天残子急的双手乱挥。
紫鸾也对他挥挥手,说声“珍重”,就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出城
紫鸾做了决定,立马跑去同龙桂商量,运起轻功跑到龙桂卧房,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龙桂床前,见龙桂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不忍叫醒她,站在床边低声说道:“龙姐姐,我去靺鞨族的腹地看一下,你不要担心我,我会自己小心的。”
转身走了几步,总觉得不妥,又返回床边,对熟睡的龙桂说:“我和你道别了啊,是你不理我,以后再见面你可不能说我是不告而别~”
说完,恋恋不舍的退出卧房,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时间宝贵,早日对敌人的动向多了解一分,龙国士兵活命的机会就多了一分,所以匆匆忙忙的拿了银针和剑就走。到马厩牵了踏血,走到门口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仔细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索性丢在脑后。
守卫的士兵看她独自出门觉得很奇怪,但谁都知道她是龙桂的宠臣,各自在心里百般猜测,却没人敢问出口,最后竟然让紫鸾顺利的出去了。
这时的紫鸾像个叛逆的孩子,一心想着出门闯荡出一点成绩来向父母证明自己,根本想不到踏出家门的那一步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紫鸾让踏血小跑着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迎面碰到正要回恒城的郭仪。
紫鸾下马站到一旁给郭仪让路,没想到郭仪看到紫鸾竟然停下和她打招呼。
“百岁,你这是要去那里啊?”郭仪客气的问道。
紫鸾上次差点死在郭仪手里,再次面对难免有点心虚,干笑几声,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这个……”
“不方便说是吧?”郭仪“善解人意”的替紫鸾找借口。
紫鸾赶紧点点头,盼着郭仪赶紧走。
然而郭仪让大队人马等着,悠闲的和紫鸾聊起家常,“我觉得和你特别的亲近,因为你特别像我以前的一个上司。”
紫鸾的心抽动了一下,沉声问道:“你那个老上司现在怎么样了?”
郭仪冷笑一下,说道:“能怎么样?我们武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冤死他乡,总逃不过 ’不得善终’这四个字。”
紫鸾忍了忍,终究年轻,忍不住问道:“你可知是谁害了他?”
郭仪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无奈和凄凉,笑罢答道:“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他死了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皇上了,幸亏老将军他只有一个女儿,总算多活几天……”
郭仪身边的副官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于是郭仪止住话头,讪笑道:“你看看我,年纪大了,总是爱说些以前的事情,你听了可别觉得不吉利。”
见紫鸾面白如纸,细看她身上穿的单薄,便让下属取过自己的大披风递给紫鸾,“塞外不比京城,天寒地冻的,小心冻伤了身体。”
紫鸾机械的接过披风穿在身上,等醒悟过来的时候,郭仪已经在下属的陪伴下走远了。一时心乱如麻,心里反复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害死自己全家,只是凭着下意识往城门行去。
到了城门被守城的士兵粗暴的拦下,“你是干什么的?有凭证吗?”
紫鸾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里不比京城,出城是必须有凭证的,否则轻易不开城门。
伸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那块金质腰牌递过去,说道:“我是特使,要去靺鞨族探查敌情。”
守城的士兵不认得腰牌,马上找来了小头目曾铁头。
曾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紫鸾,见紫鸾穿着上好的披风,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马,赶紧上前巴结道:“特使在上,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什么啊。”紫鸾看着曾铁头热切的眼神不解的说,“帮我开下城门就好。”
曾铁头丝毫不气馁,劝道:“此去靺鞨族,还是要穿靺鞨族的衣服为好,比较易于蒙蔽敌人耳目。”
“……”紫鸾这才意识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已经不属于龙国,那里的语言、衣着、风俗等等和龙国都是不一样的。
曾铁头见紫鸾沉默,热情的拿出一个包裹推荐道:“这里是靺鞨族的服装,包括内外衣和鞋帽,还有弯刀、盐罐和酒囊,是我们斥候出城的专业装备!大人,您不来一套吗?”
紫鸾喜上眉梢,接过包裹连声道谢,可曾铁头并不让路,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紫鸾。
紫鸾想了想,小心问道:“这个包裹多少钱啊?”
曾铁头伸出五个手指,“大人您是稀客,给您一个史无前例的最低价!”
“哦。”紫鸾把手伸向怀里,“五两银子吗?”
曾铁头摇摇头,正色道:“大人说笑了,这可是套装!五两银子只能买条靺鞨族的裤衩,全套的需要五两金子。”
紫鸾的手僵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取钱。
曾铁头见紫鸾付不出钱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着恼,反倒“善意”的说:“大人一时没有现钱也没关系,先把用不到的东西押到这里,日后拿钱来换就好,像什么宝剑、披风这些都是可以的。”
紫鸾明了,脱下身上的披风递过去,曾铁头这才让到一旁让人打开城门。
紫鸾驱马走过厚厚的城门,走进茫茫雪原,渐渐的走出守城士兵们的视线。
“头儿,你真行,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几件衣服竟然换了这么好的一件狼皮披风!”关上城门后,几个守城门的小兵围到曾铁头旁边奉承道。
“呸!”曾铁头朝紫鸾的背影吐了口吐沫,不屑的说:“不知道是那个京城的贵族子弟,以为塞外是好玩的呢!这一去也活不长,倒不如把好东西孝敬咱们。”
看看天上铅云翻滚,眼看着暴风雪就要来临,得意的抖开披风穿在身上。
旁边小兵羡慕的用手抚摸披风,说道:“这狼皮真好,有钱也买不来啊。”
别的小兵嗤笑他,“说的好像你有钱似的!”
正巧换岗的士兵到了,其中一个看到曾铁头身上的披风,夸赞道:“这件披风真是不错,看上去和恒城守备的那件差不多呢。”
曾铁头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脱下披风仔细查看,果然在披风内里上发现“郭仪”两个字,猜想紫鸾和郭仪之间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眼见风雪将至,心里盘算着带人出城追回紫鸾,可这时天空中已经落下鹅毛大雪,几乎对面不见人,别说紫鸾的身影,就连马蹄印也被迅速的掩盖,一丝不见。
小兵们看曾铁头的神色已经猜到一二,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头儿,怎么办?”
曾铁头抱着披风沉吟片刻,答道:“先不要声张,也许特使有过人之处也不一定。”
余下众人看了看外面迅速暗下来的天色,沉默不语。
☆、寂寞
朦胧中,紫鸾笑着告别:“龙姐姐,我走了啊~”
看着紫鸾转身越走越远,龙桂心中感受到强烈的不安,一惊之下醒来,睁开双眼后后马上开口召唤紫鸾,然而回答她的是天残子。
天残子纠结着措辞,小心翼翼的说:“公主息怒,她出去了。”
“哦。”龙桂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心里以为紫鸾是去外面取些东西。
起身到窗边看看天色,见外面天色黑透,鹅毛般的大雪一刻不停的下着,皱眉问道:“她去那里了?有没有带着雨具?”
“她……”天残子支吾着不敢回答。
龙桂瞥了他一眼,心生警惕,沉下脸喝道:“我还没问你假传命令的罪呢!”
天残子眼睛一闭,咬牙说道:“她说她要去靺鞨族的内部打探一下。”
“啊?!”龙桂大惊失色,急道:“这……这……你怎么不拦着她?”
“我拦了来着。”天残子委屈的说:“可当时事态紧急,我根本就没机会说话来啊!等我追到城门,她已经出城了。”
龙桂不再看他,转身回屋穿上外衣,边穿边问:“走了多久了?”
“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龙桂系披风的手一顿,然后稳妥的系好披风,开门出去,训斥门口守卫道:“竟然敢随便放我身边的人离去,要是他杀了我逃走怎么办?要是他偷走了我的帅印、虎符怎么办?你们守卫在我的门口,怎可趋炎附势,见是我的心腹进出就不盘查了呢?”
守卫们羞愧难当,跪在龙桂的脚边请求惩罚。
龙桂冷冷说道:“你们玩忽职守,本应斩首示众,念现在非常时期,自去先锋营报道,以后奋勇杀敌、将功赎罪吧。”
守卫们叩谢之后退下。
龙桂独自一人向外走去,打算先去马房找匹马,再出城去找紫鸾。不料天残子跪在地上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摆不让她离开。
“公主三思!”天残子苦苦哀求,“您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您一走,谁来主持大局?到时候国破家亡,你我都是龙国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