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到墨香面前躬下腰,亲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龙桂一身煞气,不怒自威,吓的墨香结巴起来:“事关……登基,请公主一定……一定见尚书陈书宝一面,就算因为冒犯天颜杀了我也行!”
龙桂站直,猫戏老鼠一样微笑着看着墨香,看的墨香浑身发抖,几乎尿崩。
“很好,叫陈书宝进来,我亲自问问他,看看他会怎么处置自己莽撞的手下。”
很快,陈书宝被带到龙桂的面前,他跪下禀奏道:“公主,在下有要事禀告!”
龙桂闲适的喝了口茶,才对跪在地上的陈书宝说道:“你,跪错人了吧?”
陈书宝一惊,立马觉得脊背被冷汗浸湿,站在后面正前后照镜子的太子闻言挺了挺腰,走到陈书宝的前面站定,拿着腔调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啊?”
龙桂无奈地看了太子一眼,终是没说什么,摞下茶杯站到陈书宝的身边,怡然说道:“别急啊,你的小厮还跪在这儿呢,他污我们偷了他的珠子,你看怎么处置啊?”
“这……”陈书宝摸不准龙桂的态度,急的直用袖子摸头上的冷汗,最后只得推脱道:“全凭公主处置!”
“杀了吧。”龙桂随随便便地说道,转身去取茶杯。
墨香急忙用力叩头,几下额头上就见了血,“公主饶命啊!”
见龙桂背着身喝茶,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墨香只得又去求陈书宝,“老爷!都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几个士兵拉起墨香往外拖拽,墨香拼死抱住陈书宝的大腿,求饶的凄厉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犹如鬼泣。
陈书宝悄悄用手指指了指太子,墨香是个机灵的人,立刻转了方向,改抱太子大腿哭诉道:“太子!救救我啊,我也是一心为主啊!”
墨宝因恐惧连声音抖走了调,脸上鲜血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淌下,形容恐怖,吓的太子一动不敢动,守卫队长怕龙桂不喜,上前两下卸掉墨香的双臂肩关节,让人拖他出去斩首示众。
“太子救我啊!太子救我我!”墨香还在竭力嘶喊,队长伸手就要卸掉他的下巴。
“呃……”太子抬起手,眼睛却看向龙桂,可龙桂专心品茶,一点眼色都不给他,太子见其他众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虽然这个小厮有过,但是念在他为主办事,还是饶过他这一次吧。”
墨香立马接道:“谢太子不杀之恩,墨香粉身碎骨无以回报!”
太子说完,又去看龙桂的脸色,龙桂偷偷叹口气,转身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不然,以后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会欺到你的头上。”
“那你看……”太子犹豫着问道。
龙桂一笑,对墨宝说:“您不是要报答太子吗?粉身碎骨就不必了,净了身伺候太子吧。”
墨宝吓的瘫倒在地,在龙桂的威压下却不敢反对,祈求的目光看向陈书宝,可陈书宝低着头跪倒在地,一动都不动。
龙桂挥手示意,队长带着手下、拖着墨宝和一众伺候的小厮侍女鱼贯而出,顷刻间屋里只剩下陈书宝和太子、龙桂三个人。
“说!”龙桂不耐烦地说道。
陈书宝只得面向太子禀告:“太子,传国玉玺不见了!没有玉玺,登基仪式就没办法举行啊!”
太子惊问:“啊,今天没办法登基喽?那我先去吃点东西。”
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龙桂一把拉住,龙桂忍着怒低声说道:“问完事情始末再走。”
太子只得回转身,大声地问陈书宝:“东西怎么不见了?谁偷走的?”
陈书宝一时竟无言以对,龙桂在一边尽量解释道:“太子问你是不是有心人偷着拿走了?”
陈书宝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先皇驾崩后这么久都没有人能够登基,就是因为传国玉玺不见了,大家都在找,要是什么人手里有这个东西,那……早就出现了。”
太子一听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龙袍冠冕脱了下来丢到一边,嘴里嚷着:“那就先不忙着登基了,我出去转转,我都被关了这么多天了,烦都烦死了。”
不等龙桂说话,太子已经一身青衣溜了出去。
陈书宝装模作样的唤了几声“太子留步”,就又继续对着龙桂跪着不起。
龙桂无声的叹了口气,温言说道:“起来说话吧。”
陈书宝暗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站在原地等着龙桂示下。
龙桂沉吟一下,问道:“一定要那个玉玺吗?”
陈书宝连连点头,解释道:“若没有这个玉玺,继位则名不正、言不顺,难免日后被人诟病。”
龙桂摇摇头,我是说:“就不能拿个别的代替吗?”
陈书宝吓的汗毛倒竖,断然道:“万万不可!虽然传国玉玺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可是如果现世,必然要几番验证考据才能证明正身啊!”
龙桂一哂,“随便说说,看你吓的,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就想看看你的想法。”
陈书宝干笑几声,一时二人无话,龙桂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走动,寻思着这要命的东西能藏在那里,转念一想,可能地方宁贵妃他们肯定都找过了,要不然也不会坐等着太子登基。
龙桂烦躁地又转了几圈,觉得有些口渴,到处找茶杯却又找不到,怒喝道:“那个该死的拿走了我的茶杯?!”
门外候着的侍女急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奏,“公主,茶杯就在你手里呢。”
龙桂低头一看,茶杯果然好端端的在自己手里,心思一下子就清明了,挥了挥手屏退了侍女,招呼陈书宝,“走,随我去我的宝库转转,看能不能找个别的什么东西代替一下。”
陈书宝难得直言道:“无他物可以替代传国玉玺!”
“嗯?”龙桂握剑的手指在剑鞘上敲了敲,瞥了陈书宝一眼。
陈书宝立刻就蔫了,紧跟着龙桂的脚步出了房门。
外面等待的众人并没有几个见过龙桂的真面目,何况龙桂还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竟让她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过那些为了见“香桂公主”一面脖子抻的比鸭脖子都长的那些人。
人群中的天残子见了龙桂,忙像条泥鳅一样挤过众人,跟着龙桂走到一处僻静处,悄声禀道:“ ‘她’到了。”
龙桂脚步一顿,随即一笑,吩咐道:“让她接见一下大臣,帮我收收见面礼。”
天残子冲着龙桂竖起了大拇指,又叮嘱道:“吉时将至,还请您抓紧时间准备齐全。”
龙桂收起笑,正色问道:“若是我来硬的让太子登基,你说胜算有多大?”
天残子咧嘴一笑,“嘿嘿,我去给 ‘她’带路,没个机灵的人领着可不行。”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跑的比腿不瘸的还快。
龙桂面无表情,转身带着陈书宝继续往她的宝库走去。途中无意中一瞥,似乎见到太子和个小厮鬼鬼祟祟的往偏僻的地方钻,心里有事,也无心思去管他。
龙桂像天下所有的宠溺孩子的父母一样,觉得太子大些自然就会明白事理了。
☆、心意
其实太子看到了龙桂,他和刚刚遇见的小德子一起躲在树丛里,看着龙桂走过去之后才敢说话。
“这些天你不在,我天天被几个丑的跟妖怪似的侍女围着,都快淡出鸟来了!”太子不满地对小德子说。
“主子,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吗?”小德子擦了擦眼角重逢之后喜悦的泪水。
“知道你忠心!”太子安抚地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眼睛一转来了主意,“刚才皇姐说要送个什么人给她的内臣,又神神秘秘的不让我见,我猜必是尤物,咱们去看看如何?我可是在心里记着路呢!”
“这……”小德子收起眼泪,犹豫地说:“这样不太好吧?主子今天不是还有大事要做吗?”
“哎呦!”太子不耐烦地说:“别提那个了,说是有个东西找不到了,这样也好,我还不耐烦天天让人三拜九叩的呢——你到是去不去啊?”
“去去去!”小德子一叠声的答应了,“主子上那儿我上那儿,刀山火海都不怕!”
“好样的!”太子又用力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把瘦弱了很多的小德子拍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太子也不管他,自顾前面带路。
很快,二人到了关押陆坝的院落门前,太子冲小德子指了指门锁。
小德子以前经常陪着太子偷溜出去,这些都是做惯了的,马上从怀里摸出一把机关复杂的物件,先和锁比了大小,再左右扭动调整,拼出了一把钥匙的模样,插到钥匙孔里左右晃动,“卡蹦”一声,竟打开了那把又大又结识的锁。
“鲁班钥果然名不虚传!”太子赞道,站到一边,等着小德子先给他开门看看动静。
小德子轻轻推动门板,门吱嘎着开了一道小缝,立刻飘出一股腐败腥臭的味道,小德子的心打了一个突儿,飞快关好门,落上锁,劝太子道:“主子,我看这里邪性,咱们还是别进去了,你要开荤,那里还不找到年轻貌美的上赶着来伺候你?”
太子也觉得周围过于幽静,但耐不住好奇心作祟,抬腿踹了小德子屁股一脚,骂道:“我就是想见见皇姐到底藏了个什么人在里面,怎么别人见得我却见不得?!快给爷爷我开门!”
小德子吃痛却不敢躲,只得哄到:“是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味道也不好闻,搞不好是什么妖物也不一定,主子千金贵体,万万不可造次了。”
“哈!”太子瞪大眼睛,兴奋地说:“我还真就没玩过妖呢,说不定是个美貌的狐狸精!快开门,我是真龙天子,还怕什么妖魔鬼祟?”
小德子无奈,只得又打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太子紧跟在后也走进去,还不忘反手关门。
院落小而空荡,三间小屋的门窗紧闭,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小德子犹豫一下说道:“主子在这里稍候,我去柴房点根火把拿着。”
“去吧!”太子点头答应,“我在这里等你。”
可小德子的身影刚刚转入柴房,太子就急不可耐的疾步走去推开主屋的门,站在门口向里观望。
正午的阳光似乎被黑洞洞的屋子吞掉了,太子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子里到处都是绿油油豆样的光点,还一闪一闪的。
难道真的是鬼怪?太子壮着胆子大喝道:“我是太子龙睿,你们是何等妖魔鬼怪?”
黑暗中响起细密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太子努力地看了又看,只看到隐约有黑影移动。
小德子点了火把出来,见太子已经打开卧房的门,吓的连忙跑过去,把太子挡在身后,用火把向屋里扫动。
借着火把的光亮太子终于看清屋里满满的都是硕大的老鼠,老鼠被火光惊动,四处乱窜,顷刻间就都从四通八达的鼠洞中逃了出去,露出一屋子细碎的木屑和一个人形怪物。
说是人形已经很勉强了,头上耳朵处只有血痂,双目凹陷,鼻子、嘴唇也只剩下残缺的一丁点儿,四肢只余白骨,坐在曾经是床的位置上生死不知。
小德子吓的倒退一步撞到惊呆了的太子身上,无奈只得喝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科科……”怪物模糊的脸抽动了一下,竟发出怪笑,口出人言:“太子龙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