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农 作者:泥慕玉【完结】(37)

2019-03-29  作者|标签:泥慕玉 生子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她又把视线转到那男子旁边,这才发现不光是多了一个人,那天的泼皮和现在借宿在她家的可怜女人也在一旁站着。

  “哪里,拓拔兄弟只是担心令姐才这样做的吧!”刘文锦说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拓拔谌的脸,想要看看她的反应,看见拓拔谌没有反驳他的话以后放心了,笑眯眯的合上折扇对着元疏忆施礼道,“初次见面,在下刘文锦,姑娘花容月貌真是天上难见人间少有啊。”

  元疏忆看都没看他一眼,脸朝对着一旁耷拉着脑袋的王金,笑道,“刘公子说笑,现在这村里谁不知道我是谌儿从窑子里买来的破鞋?公子这样说不是存心想要折煞羞辱奴家么?”说到最后,她还不忘娇滴滴的站起来靠到拓拔谌怀里,抱着她。

  “姐姐……”拓拔谌红着脸小声的唤,却被元疏忆暗地里掐了掐,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纵然是再愚钝也明白了,就冲这个叫什么“刘文锦”的面貌和那泼皮无赖的态度来看,方才应该是这个王金来砍门,自己看见他新仇旧恨的当时动了杀念却不知为何陷入昏迷,而后来又不知为什么那无赖被这个刘文锦给拉住了,就没有对谌儿和自己动手,反而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想要给她们赔礼。要说为什么这个无赖这般听从这个刘文锦的话,元疏忆仔细看了下,发现他的面容和那个族长死老头有点像,这也就解释的清了。

  毕竟是族长嘛,就像她们一族,自己下的命令,除了梁絮虞,谁不听啊?谁有那个胆子不听啊?

  “姑娘……”听她这么一说,刘文锦的脸都青了,他本来看见元疏忆貌美,还想着娶回家做妾的,现在知道她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以后心里就有点嫌弃,连带着语气也轻佻了许多,“姑娘不要自己毁坏自己的名誉,毕竟女儿家的清白还是很重要的。”

  “我又没骗你。”元疏忆无辜的眨眨眼,将拓拔谌搂的更紧了些,将自己的头埋在她胸口却惊讶的发现她又长得高了些,顾不得许多,用娇羞的语气道,“不信你问问谌儿,我们是不是每天都睡在一起?”

  元疏忆狡猾,知道捡漏子,她要是换一种问法拓拔谌绝对不会点头说是,但她说的是事实,她们俩的确是每天都睡一起的。

  刘文锦闻言,将目光转向拓拔谌,却见她脸红的低头不说话,心里也就有了个大概了,当下脸色就不好,违心的道了句“拓拔兄真是有福气。”

  “谌儿比你小,你这样不是把她叫老了?”元疏忆不满的斜了他一眼,“咱们窑子里的姐妹可都是很喜欢这样的白面郎君的,像是把风花雪月写错的人,给咱们提鞋咱们都不想要的。”

  虽然不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刘文锦还是听出来了元疏忆话语中浓浓的讥讽,毕竟他小时候随着他爹走村串户的见识多了,当下脸色一摆,对着一旁一直一言不发默默站着的王金道,“咱们走!”

  “唉。你这死婆娘,不要命了,还不快走!”答应着,王金强行的拉走了自从元疏忆醒过来就一直默默拭泪的那可怜女人,走之前王金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元疏忆一眼,撂下狠话道“臭□□,死瘸子,你们给金爷爷等着!”

  “不送。”元疏忆冷着脸看见他们摔门而去才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对着拓拔谌道,“我昏迷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招惹上他们了?”

  “姐姐吓死我了,现在可好了?”拓拔谌没答她的话,只是替她轻轻揉太阳穴,落寞道,“姐姐昏倒的时候,谌儿最没用了,连扶都没来得及。”说着,她低下声音,“姐姐可嫌弃谌儿没用?”

  “又在犯傻。”元疏忆冲她笑笑,敲了敲她的头,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有用与无用呢?谌儿会钓鱼,会针线,还会做饭包粽子,这些东西姐姐之前连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嫌弃谌儿没用呢。倒是姐姐,害怕被谌儿嫌弃呢。”

  “谌儿从来都不会嫌弃姐姐。”听见她这样说,拓拔谌连忙举起手认真的立誓,“我发誓……”

  “誓言是不能随随便便立的。”元疏忆捏捏她的鼻子,笑,“不然就不理你了。”

  “呜。”拓拔谌发出小狗一般的呜咽声,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元疏忆看,满脸都是笑,眼睛里完完整整的倒映着元疏忆的淡淡笑着的面庞,纯粹的让人心醉。

  曾经与梁絮虞一起在夜里读书时听她说过,如果一个人的眼里完完全全的都是你,那她的心里一定满满的装的都是你,那是很纯粹的爱。

  ☆、第48章

  虽然已经是初夏,日头也已经过了子午线了,可这时间,还是说溜走就溜走,一天的时光,折腾着折腾着就差不多了。

  吃过那顿果脯粽子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元疏忆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好几个月,就算她再不承认,肚子还是暗自抗议的发出“咕咕”的声音,惹得她一阵脸红。

  “姐姐饿了?”拓拔谌听见后偷偷抿着小嘴,笑的像只偷腥的猫,明知故问道。

  “咳……”元疏忆脸上染上了一层霞光,却还是故作镇定道,“嗯,那粽子也太小了些,你知道的,我平常不是太能吃的。”

  听她说到这里,拓拔谌两分好笑三分心酸五分心疼,几个月的相处,她也知道她的元姐姐喜欢吃肉,一顿没肉就吃不饱,可是她却供不上这些。

  看见小家伙又露出那种挫败的在外头流浪的小狗的表情,元疏忆知道她又是胡思乱想了,黑着脸道“咳……吃不饱多吃几顿就是了,絮虞常和我说吃肉吃多了不好,我平常不太放在心上,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谌儿忍心剥夺姐姐尝试蔬菜的乐趣么?”

  “可是姐姐不是嫌弃野菜不好吃?”拓拔谌好奇道,她还记得第一次端给元疏忆饭菜时她那嫌弃的眼神。

  咳,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什么叫有因有果,元疏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咳,当初我那是还没见识到野菜的好,等到现在知道了,我恨不得每天都吃呢!”元疏忆口是心非道。

  “真的?”拓拔谌的眼神亮了,天上的星星那般一闪一闪的,“那今天我们就去挖野菜吃吧!”

  “……”元疏忆沉默了,其实她接下来想说但她今天还是想要吃肉的,想想之前吃到的肉质爽滑、肉汤鲜美的鸡,再想一想连颜色都是青(清)色的清淡野菜,元疏忆默默的把眼泪都吞到了肚子里,向心中描绘出来的冒着热气、闻起来喷香的烧烤鸡说了声对不住,跟在高高兴兴的拿着竹篮子的拓拔谌后面出门了。

  虽然春意最为盎然的时刻已经过了,但是可能因为这个小村子处在山谷里的缘故,湿润的环境温养了这片土地,此刻在许多地方早已与泥土融为一体的野菜,在这里却欣欣向荣的生长着。

  拓拔谌戴了自己编的草帽,又与了元疏忆一顶,自己拿了铲子,背上竹篓,两个人收拾了早上吃剩下的粽子,又拿了些别的东西,锁了门就出去了。

  走在路上,初夏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困倦不已,元疏忆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问拓拔谌道,“谌儿,我们这又是去小河边吗?”这条路已经被她们走了不说十遍也是百遍了,该怎么走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不是。”拓拔谌答,转个身走在了她的右边,替她遮挡住已经有些浓烈的阳光。

  “那是去哪儿?”元疏忆好奇,这条路除了通往小河边,还能再通往哪里呢?

  “姐姐到了就知道了。”拓拔谌转过头朝她笑笑,从怀里拿出帕子来擦了汗,故作高深道。

  元疏忆皱眉看着她,小样儿的,现在跟你元姐姐都敢耍花腔了。

  “说起来,谌儿又长高了呢。”元疏忆眯着眼睛看了看地上两个人重合的影子,享受着拓拔谌给她遮的阴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自己眼前比了比,“明明之前才到我这里的,现在既然比元姐姐都要高了。”

  拓拔谌将竹篓的背绳紧了紧,笑道,“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长得这般高,之前我娘还担心我以后只能长到家里大门的一半可怎么办呢。”

  “那你娘现在可不用担心了。”元疏忆笑笑,虽然心里后悔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身旁拓拔谌一瘸一拐努力跟上自己步伐的身影,沉默了会儿还是问道,“谌儿的腿……是天生的吗?”

  “不知道呢。”拓拔谌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我娘说她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了,既然这样,那就应该是天生的吧。”

  元疏忆听这话听的别扭,什么叫第一次抱着的时候?那还该有第一次拉着的时候?但是拓拔谌这腿,着实是个问题。

  “谌儿没想过治好吗?”元疏忆敛起眉头,“这样子……总归是……你爹娘没想过给你治好?”

  “也是治了的。”拓拔谌走一段路就要擦擦汗,虽然元疏忆走的不快,可是就算是正常人自以为很慢的速度,对于她来说,还是吃力的可以。

  元疏忆在她忙着擦汗的功夫里又放慢了脚步,并努力不让她察觉到。

  “治了却又怎会成为这样?”元疏忆不解,“莫不是又遇到了庸医,像那个镇子里的差不多?”

  “元姐姐别这样。”说起这个,拓拔谌又想起来她听说的事了,“镇里药铺的大夫是个好人,也不是庸医的,附近村镇的人有了什么毛病都是去找他的,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元疏忆无奈道,“谌儿还是先回答姐姐的问题。”

  “哦。”拓拔谌乖乖的答应,继续回答道,“听我……听我娘说,我六岁那年她带着我走过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好我的腿。”

  “那是为什么?就算是胎里带的,找到根源也该治好了才是,而且若是你天生如此,为何要等到你六岁才带你去呢?那也太迟了些,小孩子长骨头很快的呢。你既然姓拓拔,你家境况以前应该不会太差,别的不说,为你治个病的银子还是有的吧?”元疏忆询问道。

  “不知道呢。”拓拔谌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话,她自己也说不太清这些问题,她抬头冲元疏忆笑了笑,道,“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都是你娘告诉你的?”元疏忆露出抹促狭的笑,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小笨蛋六岁了还不记事?”

  “不是不是……”拓拔谌红了脸,道,“我娘说是因为我七岁半的时候发烧,会忘了也是正常的。”

  “啊,那还真是理由。”元疏忆点点头,心想果然发烧失忆对于所有的小孩子都有效,看看拓拔谌,到现在还是深信不疑,估计是她娘为了安慰她笨,给她找的理由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元疏忆感叹了。

  “啊,到了。”说着走着,不一会儿拓拔谌就惊喜的叫道,高兴的对着元疏忆道,“元姐姐,就是这里,这里的野菜最好吃了。”

  “嗯。”答应着,元疏忆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偌大一块田地里长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野草,惊讶道,“这不是小河旁边不远的荒地么?”

  “不是荒地。”拓拔谌小声脸红回答道,“这地是我家的,只是我耕不动这些,久而久之,也就荒了。”

  “明白,”元疏忆表示理解,“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古人常说的道理。”

  被她说的脸更红了,拓拔谌只好走了几步,弯下腰,放下竹篓,拿起铲子铲了一棵打着黄色花骨朵,花蕊有些白色的的野草对着元疏忆道,“姐姐看看,这叫黄花麦果,又叫鼠曲草,将它采回去捣成汁做成糕点很好吃的呢。”

  “鼠曲草……”元疏忆说着,冷汗就冒了下来,“有着这样恶心名字的草,肯定也很恶心,有什么好吃的,谌儿可不要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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