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杜如晦长子竟是要尊他为师,在很多人看来这就十分不合理。
“这次罗用从那陇西归来,想来定是要比从前风光许多。”
这一日,几位郎君在曲江池便某酒肆宴饮,亭台楼阁,波光粼粼,秋风拂面,十分惬意悠然,格调高雅。席间,便有人提到罗用的事情。
“自然,如今那棺材板儿与数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有人接话道。
“我知白家素来与罗用交好,荥阳郑氏自上回从他那里得了消息,提前买下铁矿得了好处,如今态度亦十分明确,显然也是他们那一边的人了,倒是没想到,那顾家如今竟也表态了。”令一名郎君言道。
早前顾家人突然跳出来参了国子学一本,动作很是不小,一下子就跟国子学那边好几个家族出身的官员结下了梁子。
要说顾家人纯粹就是因为看不惯国子学那些人的行事作风,所以特地站出来管了这桩闲事,那他们这些人肯定是不相信的。
在这节骨眼上,眼瞅着罗用马上就要回京了,顾家人这分明就是在示好啊。
毕竟那侯蔺与罗用同是离石县出身,早前两人便曾在同一个院子里住过,侯蔺的外甥乔俊林与罗用甚是要好,前几年罗用被人赶去常乐县当县令,那乔俊林便跟着一起去。
“啧,八成是瞅那郑氏得了好处。”
“那好处可是不小。”
“诸位兄台家中不知何意?”
“我那兄长昨日问我侄儿,早前在太学读书的时候,与那罗用可是相熟。”
“可是相熟?”
“侄儿回道,与那棺材板儿相熟作甚?”
“哈哈哈哈!”
“小孩子知道个甚。”
“如今不仅那白氏郑氏,罗家人这几年与河东那边的家族联系亦是紧密,大小商号更是以他们罗氏姐弟马首是瞻,长安城中亦有不少家族娘子在阿姊食铺投了钱财。”
“可莫要小看了那些妇人,她们可是把自己的钱财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
“如今那棺材板儿,着实有些了得。”
“已是不能把他当做从前那个乡野少年看待了。”
“也不过是短短数年的工夫……”
“我是在贞观九年那时候,初闻罗用在离石县的事迹,如今已是贞观十九年,算算时间,也是有整整十个年头过去了。”
“早几年他去常乐县赴任那时候,约莫也是秋天这时候,可是贞观十三年?”
“并非,是在贞观十二年秋日离京,十三年正月抵达常乐县。”
“这么说来,他在那里待了将近七年?”
“正是。”
说到此处,众人一片默然。
以罗用当年在长安城中展露出来的才干,如此青年才俊,但凡是个好一点的出身,便不会在常乐县那边陲之地一待就是七年之久。
“七年啊……”
“是时候该回来了。”
长安城这些郎君们说起罗用这一去陇西便是七年,颇有些感慨。
罗用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当初刚被人弄出长安城的时候确实也是有些愤懑,待他安心在常乐县这个地方待下来了,也就好了,这些年他也是活得有滋有味。
与之相反,陈皎就觉得自己冤枉得紧,原本他应该早两年就能申请调任的,就因为这个罗用,生生害他在这边多待了这么久。
陈皎一早就想走了,长安城那边的消息一传过来,他就迫不及待令家人仆从们开始收拾行囊,待丁敏白以茅一行抵达晋昌城,他这边火急火燎把工作一交接,然后一甩衣袖自己就先走了,也不等罗用。
这交接工作办得潦Cao,丁敏又是头一回当刺史,很是焦头烂额了一番。好在瓜州这个地方财政亏空并不十分严重,虚户也不算多。
在他初上任时,罗用便对他表现出了支持的态度,当地那些个商贾富户,眼下看来,对他这个新刺史也是服气的,毕竟当年他在陇右道修路有功,当地人肯定还是会念他的好。
常乐县这边,白以茅这个新县令前来赴任,罗用自然也就到了该卸任的时候。
罗用与白以茅本就相熟,从前白以茅还去西坡村与罗用学过算术,白罗两家这些年也是走得很近,这种情况下,他二人之间的交接工作,自然也就做得十分到位仔细。
“……那制罐头与制酱的作坊都归公府管理,每年所得不少,有了这些钱帛收入,各项支出才有来处。”
“这常乐县中不说别的,光是那些吏员差役的工钱福利,每月里便要不少,常乐县的差役工钱比别处是要高些,若非十分必要,你还是莫要降了他们的工钱,这工钱一降,人心怕就要散了……”
“除去那些开销,定然还是会有一些结余,你到时候攒一攒,再把城墙往北面的空地上扩一扩,这是我早前画的Cao图,你且留作参考。”
“新城区的建设,需得一早将那排水的沟渠和输送沼气的管道布置好……”
“那边还有那许多石炭,早前我卖了大半,如今还剩下不少……”
“还有这白酒作坊……”
“还有那木轨道所得……”
水渠的修建还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罗用并不参与,这几日他便带着白以茅在常乐县城里到处走走看看。
接连看了数日之后,白以茅也是有些震惊了,别人到地方上当官,接手的大多都是烂摊子,差别只在于烂账程度而已,他这接手的,简直就是一个造钱机啊!
这常乐县看着不大,每年竟然能挣那么多钱,如此多的收入,寻常根本花不完的吧,那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啊,这日子也太滋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