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早先的咖啡香气现在已被浓重的血腥味所掩盖,整理好衣着的白威慢慢站起身子,注视着脚下人苍白的脸颊以及毫无生气的身躯重重喘了口气。
原来,再好看的人被侵犯后也会变得如此狼狈,当时的白晴姐姐一定也和现在的谢羽翔一样。
姐姐……悲愤在这一刻再度袭来,照着身下男人狠狠的踢过一脚,白威转过身子随即摔门而去,独留谢羽翔一人继续昏迷在地下室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第十一章
那仍像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恶梦,尽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可只要一想到白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谢羽翔便会忍不住连连摇头。
做梦也想不到他竟会是白晴的弟弟,十四年前他踏上前往美国的航班奔赴异乡,十四年后功成名立的返回故土。继承天胜,出任总裁;还有,找自己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可是,打死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会使出那种手段。他是个男人,自己也是,他怎么能那样?
那个阳光明媚的周日,本以为会在百其门的浇灌下留给自己很好的记忆。然而记忆的确留下,却是这么不堪回首。
被白威报复之后的好几个小时里身子根本无法动弹,直到在冰冷的地板上躺到暮色降临才强撑着爬到床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仅是靠着旁边桌子上那一小盘水果充饥,就这样捱了一、两天当勉强可以下地走动后才开始动手做些像样的饭。
好在不久前才从超市批来一箱速食面,不然在地下室无法下厨又没有能力外出就餐的自己恐怕真会活活饿死。
如此,前后花去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自感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咖啡屋继续上班,可没想到经理一纸解聘书就将自己拒之门外。
本以为是由于不打招呼无故旷工这么多天才遭此厄运,但刚欲解释却听得经理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想不到看上去这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会有那么恶劣的前科!你在这里根本就是侮辱店的名声,快些离开吧!」
听过这句的谢羽翔宛若遭遇晴空霹雳当即目瞪口呆,经理竟然知道了那件事情,自己一直极力隐瞒的事情。
再向里看去,那些店员们也都不同寻常的注视着自己。目光或厌恶、或困惑、或鄙视。就连平时对自己格外亲切的小美,也只是一语不发的看了几眼便悻悻走开。
就这样,无法反驳一句话的谢羽翔失去了工作,然后孤身一人重新回到地下室。在那之后的几天,他一直都呆在屋子里,不是看着咖啡壶就是盯着白晴的照片发呆,状似一具行尸走肉。
白威开始付诸行动了,谢羽翔此时心知肚明,那个把姐姐看成妈妈一样爱戴的弟弟是绝不会放过当年杀害姐姐的凶手。不论是从肉体上、精神上、还是生活上,他打算彻底毁了自己。
如果十四年前,自己没有进入T大就读贸易学、没有和白晴相遇、没有疯狂迷恋上那个美丽的女子、又或者在那个夜晚没有那么意气用事的话,那么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就不是这种境地?
从小就对商界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自己,假使没有遭遇那十四年的牢狱之灾,说不定也可以成功进入商业圈。
兴许还可以成为一名商界精英或是企业决策者,然后在自小就从心目中勾勒出来的那片神圣领域里阔步前进。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可以重来的如果和假设,所以,自己只能像现在这样置身于这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此刻,一抹苦笑悄悄泛现在男人优美的唇角边。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在这时打断了谢羽翔的沉思,愣愣看着那部自从搬入这里就从未响起过的电话,迟疑了几秒他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谢羽翔。」
彼端在稍事沉默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羽翔吗?听声音好像成熟了不少,毕竟已是成年人了嘛。」
记忆的闸门在此刻开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谢羽翔立刻说道:「是您!」
「呵呵,原来还记得我。」对方轻声笑了笑:「最近还好吗?」
「还行。」谢羽翔淡淡的回答。
「耶?听上去好像没什么精神啊!遇到麻烦了吧。」对方似乎听出了什么。
「……没什么。」谢羽翔此时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电话彼端的声音静止了片刻然后说道:「是不是工作没了?」
握着听筒的手微微一颤,谢羽翔略显慌乱的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对方随即大笑起来:「这种事情哪能瞒得住我!要不要我帮帮你?」
「不、不用。」
「客气什么!我们当初不是讲好了吗?来,你说个数,回头我如数送上。」
谢羽翔在这时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回答。
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开口道:「二十万够不够?」
「不!」谢羽翔慌张的叫出了声。
电话彼端随即又是一阵笑声:「跟我不用客气,你现在的处境我多少也清楚,别为难自己了。太好强只会让自己更难受,我知道你目前手头很窘困,又住在那种地方。说吧,你想要多少?」
「那……那先两万好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谢羽翔终于做了让步。
笑声再度响起:「呵呵,这才痛快嘛!下午两点你到我说的地方等着,会有人把钱送过去。」
「知道了。」
「好,就先这样。我的电话你那里还有吧,有困难随时找我。」说完这句,对方便先行挂断了电话。
随后也将话筒放下,谢羽翔呆呆的站在原地。这不是他要的生活,不是他想的那样。虽有坐过牢,但是出来后他一心希望可以重新开始,过那种全新的宁静而简单的生活。然而,天不随人愿。
无奈的叹息过后,谢羽翔幽幽的对着空气说道:「晴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十二章
一晃又一个月过去,之前那人送来的两万现金只花了很小的一部分,因为实在不敢轻易动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会花的。
工作仍是没有着落,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活也去试了但都被否决。而且理由都是简单的一句话:「你不适合我们的工作。」
不光只有工作,在生活上也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不断出入住房,谢羽翔慢慢发现以前经常相互问候的邻居现在总是神情漠然的擦肩而过。
上了岁数的老人看到自己会叹息着摇头,小孩子们则总是好奇的望向自己,而那些年轻有资质的女孩子一遇见自己无一例外都会惊慌的夺路而逃。
直到那一天,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孩子站到自己面前,用一种很不解的口吻问道:「叔叔,什么叫做强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