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前,林歌还在纠结到底是敌人还是恩人,或者可以发展成恋人,现在这个人正在渐渐消失气息,他却无能为力。
林歌把陶慕嘉抱在怀里,让他稍微暖和些,然而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晚上的沙漠会很冷,他们这里取暖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没烧完的晒干的骆驼刺。
他把陶慕嘉用自己的外套裹起来,把火堆点燃,然后又把人揽进怀里。
人体的互相取暖还是有点效果,陶慕嘉颤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呼吸急促地缩在林歌身上,林歌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婴儿一样。
林歌拍拍他的脑袋,亲吻着他的发顶,用力把他抱紧,然后不停地捋他的脊背,让他顺气。
“林歌……”
“嗯,我在。”
“我好冷。”
林歌收紧手臂,靠近火源,然而陶慕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样一点用都没有。
林歌下了决心,“栾容,你闭着眼睛吧。”
陶慕嘉的眼睛就没怎么睁开,听他这么说就把最后一丝缝也关上了。
耳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他感到林歌微冷的手在掀他的T恤,并且把他的裤子拽了下去。
他不由得有些惊恐:“你干嘛?”
“人体取暖。”
话音刚落,陶慕嘉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小火炉,周身热乎乎的,但是只有背部是热的,前面又很凉。
林歌用手圈住他,让他胸前也暖和起来。
他们俩的外套一块披在身上,靠着火堆,总算让陶慕嘉缓过劲来。
陶慕嘉没敢睁眼,他的皮肤贴着林歌的皮肤,能感受到其中的细腻,是因为林歌体内毒素有自动修复的功能,所以比平常人的更好。
房顶有破洞,此时已近晚上九点,星星都蹦出来,在深蓝的天空中闪耀。
他们像连体婴儿一样拥抱着,林歌抬头看了看天空,北斗星指明方位,沙暴的基地在南边,他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走,一直走回去。
陶慕嘉靠着他颤抖了一会平静下来,身体回暖,他闭着眼,问林歌:“我们要回沙暴吗?”
“要回,他们说不定有解药。”
“但是他们也想利用你。”
林歌沉默了许久,“利用我的人挺多的,对我好的人却几乎没有。你比他们更重要。”
这话听了让人耳朵红。
“你就不担心,我曾是你的仇人吗?”
“不管是不是,都要你活下来才有用。”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无情,但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身不由己,人命的负担太重了,陶慕嘉只能期望自己不是林歌的复仇对象之一。
两人依偎到半夜,火堆熄灭了,沙漠上刮起大风,气温渐渐趋于十度,他们没有更厚实的衣服,那股寒冷又从丹田里往上蹿升,陶慕嘉被冻得发疼,眉头紧锁,林歌抱着他揉搓他身上的皮肉,增加些许热量。
陶慕嘉牙齿打架,带着哭腔问他:“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林歌只能一边亲吻一边安抚,给他绝境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林歌……”
“嗯,我在。”
“我要是死了,你别回沙暴,去哪都好,别再回去了。”一个人唯有可以自己选择,才能称之为人,他不想看林歌再次陷入没有选择的境地,他希望林歌过得好,那样死也值。
林歌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好了,我们也别回去了,去哪都好。”
林歌捏紧他的手,郑重答应他,“你好了我们就一起走,去哪都好。”
“我冷……”
他抱着他,缩在墙角,躲避那些从一望无垠的沙漠上吹来的夜风。
这气温简直冷的人心颤,陶慕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结了,眼皮也无比沉重。
林歌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河,璀璨的星带横跨整个夜空,自然是那么壮丽,而他们又是那么渺小。
一颗流星从远方急速划过天空,拖出长长的尾巴,坠落到地平线以下。
好似一道闪电击中了林歌的大脑,他猛地弹了一下,脑袋里翻胶卷似的刷刷滑过许多影像,那些如潮水的记忆冲击着他的大脑,补全他二十多年来的记忆。
他抱着陶慕嘉的手微微颤抖。
“林歌,你怎么了?”陶慕嘉强撑着睁开眼,只看见林歌略微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林歌收紧胳膊,把他的头围在自己的肩膀和下巴之间,又哭又笑。
“栾容,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
“……”陶慕嘉有些懵了,他当然不记得栾容的小时候,注意力一转移,连带着也不觉得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