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色的光在光洁的皮肤下闪烁着诡异的恐怖,那从赤红袍子之后升腾起来由黑色火焰组成的羽翼如同一个魔鬼,庞大的身躯,魔鬼的光芒,哪怕是被添加了无数寒冷咒语的阿不思都能在此时此刻感受到强烈的,可以将自己灼烧成灰烬的温度。
冥王。
烈焰赤皇。
“唔——啊啊啊!!!”撕裂出来的尖叫,是贝拉的。
金红色的光芒在苍白的皮肤下轮流转换,她变得像是冥王了,变得像是坐在阵眼之中毫无一丝波动的人一样。贝拉如同是透明的,先是她的手,然后是她的脸,最后是整个身体。
——殿下,算我求您,再考虑几天,这也是您的孩子。
疼,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深深的绝望。
——你不做,就由本座来做。本座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原来还有比绝望更深的绝望。
异变惊起。赤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来自于阵眼。
“殿下,请保持冷静。”哪怕是爱德华,此时此刻一身黑怕都已然有烧焦的痕迹,□□在外面的下巴甚至如同被水洗一般的潮湿。
冥王是爱她的,只是这一点连冥王自己都不知道。
“冥王,停手吧,你根本无法否认,你爱她甚至胜过自己。”
“住嘴!本座不爱任何人!本座连亲情都不相信,又怎么能相信爱情!阿不思你给本座闭嘴!!!”暴怒,冲天而起的火焰凝聚魔鬼的面容。那凶恶的魔鬼贴近在阿不思的面前,它好像是要那可以覆盖一切的声音来提醒阿不思,来提醒自己,冥王是无心的。可是,轻轻的声音回荡,阿不思坦然的看着面前火焰中的魔鬼,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阿斯,那不是假的,那七年的时间不是假的。”
“——啊啊啊啊!!!!!”破了音的尖叫,痛苦的声音如同一把尖锐的锥子刺穿冥王的神经,刺穿冥王那并不多的坚持。
“住口!本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阿不思你给我闭嘴!!闭嘴!!!”
“殿下,冷静!!!”
“你爱她,阿斯,那座房子确实的存在,你们之间的所有的一切不是假的。”如同蛊惑人心,平稳的声音在抵抗冥王的暴怒。
“那是假的!我只是为了得到她的灵魂!只是灵魂!!!”
“啊啊啊啊呜呜……”
女人蜷缩在石台之上,金红色的光芒交替,炙热的光,灼烧灵魂,灼烧心脏。
“阿不思你给我闭嘴!!!”
暴怒,如同狰狞的魔鬼,庞大的身躯,只有火焰,黑色的火焰,金红色的火焰,蓝色的火焰,白色的火焰,凝聚出来的身体,凝聚出来的阴寒。
冥王甚至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阵眼之中站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迸发出来了无数火焰。
“嗤啦……”特别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想起,那连接着的脆弱的关系就那么轻轻的破裂了。爱德华怔怔的看着,不知所措。
“殿下……”
“你爱她,所以你才会把时间拖到此刻。你爱她,所以你才能活下来,阿斯塔洛特,别让自己后悔,你爱她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命,阿斯,别让你自己后悔……”
“轰!!!”
声音淹没一切,除了一片灰烬之外,阿不思什么都看不见。
……
☆、第 57 章
从死亡中爬起来的魔鬼,从烈火中漫步出来的人。她缓慢的出现,而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化成了粉末。热浪消失殆尽,潮湿的雨滴带着彻骨的冷意从天而降。淡金色的余烬的细雨中凝聚出了冰冷的人。赤红长袍之上苍白的脸,银色的发,铁青的面容,发光的眼睛,那双眼睛之下金红色流光交织。
“殿下……”烧焦了袍子的爱德华再一度的跪在了冥王的身边,他低头俯首称臣。可是冥王并没有看他,那双变幻不定的眼睛并没有看这个最为忠诚的属下。她直直的往前走,走向那石台,走向那个痛苦的,苍白皮肤之下不断闪烁金红光芒的女人。
伸手轻轻的触碰,金红色光芒源源不断的从女人身上传递了出来,没入了冥王的身体里,然后再也消失不见,一直到女人的身体恢复正常,一直到女人喘息声变得平稳,一直到女人的痛苦消失殆尽。
“殿下?”
冥王放弃了,她不想承认是她主动放弃的,可是看着女人的痛苦,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下不去手,明明只要最后一步,简单的只要是再一次全力的将火焰传导过去就结束了,无论是缠绕着她的噩梦,还有让她自己都唾弃的身份,都将离她远去,可是为什么却偏偏无法做出那最后一步。所以她只是这样说,她不承认自己的放弃。
“仪式失败了,本座……”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功亏一篑,十一年的时间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
爱德华看着她,然后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也弯下了自己的膝盖,如果说这之前冥王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那么此刻他的主子终究是向人类靠拢了。
十一年,他陪在冥王身边,从她还是一个连武器都拿不起来的小孩子,到此刻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冥王。功亏一篑,或许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爱德华想,然后臣服。
“能为殿下鞍前马后是属下的荣幸,殿下安心,最先吞噬的是伏地魔的灵魂,王妃殿下的灵魂完好无损,加之殿下为王妃殿下吸走了赤炎幽火,王妃殿下不日便会清醒。属下随时听候殿下差遣。”
他一本正经的说,然后下一句掺杂了私人情感在里面,是宽慰,也是祝福。
“王妃殿下心系殿下,若殿下坦然相对,王妃殿下她……”
“把阿不思放了吧……”
冥王说,然后什么也没说。
……
……
爱情是什么?还是阿斯的冥王眨着她的灰眼睛问蓝眼睛的小男孩。小男孩笑,轻轻的说。爱情是在你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会和你在一起,爱情是看到她的时候就看不到天上的星星了,只能看到那又大又圆的月亮,爱情是看到她之后,会想要和她在月亮下跳舞,爱情是和她跳舞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哼出调调来,爱情是……
不对。灰眼睛的小女孩皱眉的打断小男孩的话,然后用充满希翼的双眼,描绘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爱情是夏天里小狗的卷尾巴;是沾着糖粉的青草,含在嘴里甜甜的;爱情是从大树上掉下来的叶子,有着弯曲却对半的花纹;爱情是潘多拉的盒子,里面有甘草棒,有柠檬蛋糕;爱情是由巧克力做成的房子和铺满苹果糖的道路,还有奶油一样的河流——
——不是不是,那是童话,那都不是真的,真正的爱情是像爸爸妈妈那样的,就算是爸爸工作再晚也不会忘记和妈妈的画像说一句晚安。
——才不是呢,你给我讲过的,爱情是小白兔和小灰兔可以在一起分享胡萝卜,但是小白兔和大熊就不能!
——那是都是童话故事,我们是大人了都,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要保护她,爱护她,并且永远都对她好,不欺骗,不隐瞒。
——像是家人一样的么?
——不一样的。我也爱着你,但是那不是爱情,那是亲情。
——这个好难懂呀。你有自己的爱情了么?
——有啊,她特别好看,我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的?没准是你看错了呢。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发现番茄是甜的,吃到嘴里的时候,比巧克力还甜。
——哈!所以我说的是对的,爱情是甜的,是糖,好多的糖。
——不是,爱情是你喜欢吃胡萝卜了。
——我才不会喜欢吃胡萝卜呢,这辈子都不可能。
……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终于明白胡萝卜是甜的,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胡萝卜了。”
——有多恨?
——大概再也不见吧。
……
——阿斯,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再也不见么?现在要是说句对不起,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作死就不会死,现在才知道心疼,早干嘛去了……
☆、第 58 章
纸是包不住火的,拳头打在脸上的时候,冥王不觉得那有多疼的。小天狼星的拳头打到骨折,可是冥王却觉得这根本不够,不够压下陌生地方传递过来的感觉。后来,脸上不疼了,火焰包裹了一切,瞧,连肉体的疼痛她都感受不到,她是怪物,她是冥王。
日落日出,日出日落。冥王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的人,有人来了,有人走人,有人动手,有人咒骂,问的最多的是为什么,冥王听得见,却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总有人空的时候,总有平静的午夜。冥王哭不出来,哪怕她心里难受的想让她拿刀子挖开胸膛抓一抓。这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小时候卷发小女孩说没准的时候。
床身的人动了动,然后醒了。冥王远远的瞧了一眼,直接扭头,奥赖恩说过,大概是再也不见的恨吧。
“冥王……”
有声,虚弱到让人几乎听不到。
冥王停下来了,听,不是阿斯,不是小怪物,也不是小屁孩了。这是区别,之后与之前的区别,她觉得刺耳,比一开始贝拉称呼她小怪物的时候还要刺耳。
“……瑞娜,还有……是你杀的么?”
看,说的是杀。
“是。”
冥王说。
“……陌路吧……以后……”
“好。”
冥王又说。
胃部抽抽的疼,冥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的脚踩在地板上,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听见的就是那么一个词,萦绕于耳,停不下来,像是脑袋放空了的感觉,然后铺天盖地的这么一句话,沉重响亮压抑的她连逃都没地方逃。
——陌路吧
……
所有的一切对于贝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冥王真的把她的灵魂带走了一样,对于贝拉是,对于冥王也是。
贝拉还是活着的,她会哭,她会笑,她还会能摸摸小天狼星的头,笑着骂他一句死狗,也能对着阿不思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可是那里少了的是什么?阿不思不知道,小天狼星也不知道,或许就算是连贝拉也不知道。
冥王说,她会帮助邓布利多杀死伏地魔。她说了,便会做到。
凤凰社的会议,没有人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会议,但是冥王知道,或许这只是对于冥王来说的最后一次而已。
阿不思是发了消息给冥王,他没想着冥王会来,可是冥王就是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的人,是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克里斯·莱斯特兰奇。
凯瑟琳·特纳。
红底长袍上面有燃烧着的金色火焰,背部背负着的是奇怪的让别人琢磨不透标记,但却是能让阿不思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