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给我提她，看见她就来气。”
“呵呵，把冥王赶出去，也就你一个人了。”
“家里人还好么？”
“知道你醒了，都想来看看你，我死命拦着，大哥就差拿魔杖抽我了。”
“我不想见他们，帮我拖拖吧，雷尔。”
“嗯，我知道。”
“雷尔。”
“嗯？”
“我是不是废了？”
“别瞎想，我能治好你。”
“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她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和任何处在一个空间之下，雷古勒斯懂她，贝拉觉得庆幸。她受不了那些怜悯的视线，就像是冥王的泪水一样，她不想看到，也不想受到冥王的可怜。她是谁？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伏地魔的政权没有击败她，阿不思的诱惑也没有击败她，瞧，就算是她唯一在乎的冥王的欺骗也没有击倒她，所以她不想让自己在一片怜悯的视线中放声痛哭。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诅咒也好，抱怨也好，流泪也好，就这样。她不需要家人的安慰，或许她会需要冥王的陪伴，可是骗局揭晓之后，贝拉坚决不允许再次把自己的脆弱展现给任何人。
她是一个布莱克，她是贝拉特里克斯。她不会被击垮的，哪怕是遍体鳞伤，她也决不允许丢掉属于自己的骄傲。
可是雷古勒斯懂得事情，冥王如何不懂。冥王能懂的事情，家人如何不懂？小天狼星知道贝拉醒了的时候，几乎要跳上桌子大声欢呼，可是笑过之后，他就哭了。最后还在笑的只是西格纳斯。奥赖恩他们看着他笑的模样，头皮发麻，然后就看不下去了，自己个就回屋了。先是他，然后是沃尔布加，然后是阿尔法德，到后来连莱姆斯都看不下去了，带着泰迪和小天狼星回屋了。后来安迪抱了抱自己的父亲，也哭着离开了。纳西莎是回来了，回来瞧见西格纳斯一个人在屋里挂着笑，她就这么陪着他坐了挺久的，什么都没说，拍拍父亲的肩膀像是给他点力量一样后，又回去了。然后客厅里就剩下西格纳斯一个人了，他还在笑，像是笑得麻木了一样。老人家就这么笑，莫名其妙的眼圈就红了。后来，老人家自言自语的说。
“那会儿是，这回还是，我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你呀。”他说完就哭了，嚎啕大哭的模样，家里其他人都把自己的门关得紧紧的，谁也听不见。
……
贝拉不甘心，她努力去感应，努力去尝试，可是双腿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明明还在。她能做的终究只是动动手指而已。伴随着这的是苏苏麻麻的疼。
贝拉觉得难受，她觉得委屈，明明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为什么倒霉的就是她。明明她只是一个路人甲的身份，怎么就所有的事情都瞄上了她呢。原来那些主动接近她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看吧，冥王想要她灵魂，克里斯和冥王一伙的，凯瑟琳也是，连加兰特都是为了目的接近她的。第一次她的心被挖走了，这次，她成了废物。
贝拉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眼泪就这么往下掉，因为那钻心的疼，也因为点别的东西在里面。可是眼泪越多，她就越觉得不甘心，越觉得不甘心，就越不想这么结束。她就不信了，明明每个部件都在，为什么就是不能听她的指挥！
动手指和动手臂不是一回事。
动手指是苏苏麻麻的疼，动手臂是钻心的疼。贝拉被这疼弄哭了，其实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往下掉。可是越疼她就越想去碰，疼是好的，至少她还能感受到疼，她希望她的腿也和锁骨一样的疼。贝拉想擦掉眼泪，至少在流下来那些廉价眼泪的时候，能快速的擦掉不至于让那些廉价的东西浸湿到心脏，浸湿起来羞耻。她这样要求自己，她这样强迫自己，她不管疼出来的冷汗，也不管后果，她想要做的就是这些。牙齿可以咬破唇，也可以咬出血，但是无法制止她的坚持。她不想自暴自弃，不想就此罢手，更不想像别人说的一样，随他去吧。
大概是这份诚意感动了梅林了吧，手臂是抬起来了，就算她自己都能听见那微微的骨裂声音。冰冷的手掌覆盖到脸上。贝拉以为自己能因为这样的壮举停下那些可耻眼泪的奔腾，可是就像之前说的，这些都是她以为的。
她以为她不爱冥王，她以为她可以不担心冥王，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忘掉那些充满回忆的日子，可是那些都是她以为的。
——你可真爱烈焰赤皇呀。
加兰特的话响在耳边，贝拉想掐死他，用他的血来填补被冥王挖走的洞。可是这些都是她想的，冥王亲手把一个残忍凶恶，有野心，有恶意，有一肚子坏水的食死徒变成了不会恨，不会埋怨，不会报复，甚至连冷漠都不会纯白，这之后带来的副作用，除了贝拉又有谁来承担？
伏地魔真是个大善人，至少他不会把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贝拉不服，不服梅林，也不服命运。她不要倒下，只是属于她的，唯一一样她所拥有的东西了。
——你越坚强，我就越想摧毁你，你越不求饶，我就越想折磨你。
加兰特是她的噩梦，一个超越冥王的噩梦。冥王夺走了她的一切，而加兰特把贝拉仅剩的信仰也夺走了。
贝拉认为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和加兰特的战争。她要夺回自己的信仰，夺回自己。
她只信仰自己。
眼泪是止不住的，贝拉任由它们流，然后悄悄的告诉自己，记住这份廉价，也记住这份羞耻，然后这次之后，再也不要出现了。
她撑着床铺仰靠起来的时候，贝拉疼的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如果不是紧咬的唇，还有味蕾上的铁锈味警告着她，在不能结束之前她不可以停下，那么她就真的躺下了。她不在乎骨头是不是再次迸裂，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永远不可能恢复，她只在乎在这么一刻，她绝对不能倒下。这是她仅有的，唯一一样属于自己的了。
汗水浸湿衣服，是疼出来的冷汗。破裂的肩胛骨有那么点咸腥感觉流下，贝拉不在乎。如果此刻的疼痛是地狱，那就让她堕入十八层吧。她这么想，然后给自己下了最后的通牒。
不是所有的强迫都能够达成结果，不是所有唯心理论都是主观唯心主义的。至少在这一点上，贝拉感受到的是唯物主义的深深恶意。虽然她已经疼的想不到这个词了。
摔在地上的狼狈贝拉并不因此而难受，难受的是因为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冥王拿走了她的心，加兰特拿走了她的信仰。
万能的贝拉，在此刻只是一个需要人帮助的废物。
冥王忍不了了，她从一开始贝拉哭泣的那一刻就忍不了了，如果不是雷古勒斯死死的拉着，她一定会冲进去的。可是她明白，她更清楚，没有人比贝拉更坚强，没有人比贝拉更执着。她记得贝拉的魔杖，是一根弯曲的魔杖，也知道奥利凡德对魔杖的评价。
不易弯曲。
说魔杖，也是人。
她愿意让所谓的天劫降临在她的头上，也不愿意让贝拉如此痛苦。冲进的时候，冥王强迫自己不能哭，不能用泪水还有心疼去怜悯那个从来不需要怜悯的人。可是最爱的人在眼前如此，所有的强迫对于冥王来说，都灰飞烟灭。入手是轻到不行的人，冰冷带着潮湿，黑火梳理女人的身体，冥王愿意在此刻代替贝拉的痛苦。
“……冥王，呜呜你滚吧……我求你了……你滚吧……呜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滚吧呜呜……”
“对不起……贝拉……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紧紧抱住的人，贝拉挣扎，贝拉坚持，贝拉驱赶，可是无力的捶打如同猫爪一样，彻骨的疼像是地狱十八层。
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这大概就是吧。
贝拉想，然后放任自己在这地狱哀嚎，而她能做的，只能是用自己不多的力气抓住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袍子，还有熟悉的人。
冥王，你挖走的心，能不能还给我？
……
☆、第 91 章
折腾的代价是好的七七八八的骨头再次断裂。雷古勒斯的碎碎念，让贝拉萌生了其实自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能摆脱自家弟弟的数落。要知道就雷古勒斯那嘴，在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完完全全能念叨两个小时而且一个字不带重复的，梅林在上，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听一个小孩的数落还不能还嘴，这可真够折磨人的。
时间是个伟大的东西，最初她还不能动呢，但是几天之后，她已经可以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可是贝拉仍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腿。
“伤后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恢复也要一点一点的来。”雷古勒斯说，取下了扎在贝拉手上的吊瓶，然后又换了一瓶。贝拉瞧着被扎肿的手，特别无语的问“你就不用换点别的么？我又不是不能吃药？”
“呵呵，吃药效果没有这个好。再扎几天就不扎了，怎么你还怕疼呀？”雷古勒斯开了个玩笑，贝拉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怕你了，行了吧。”事实证明就算是她，在治疗师面前也得屈服。雷古勒斯笑笑一点都不老实的调戏了一下自家姐姐。
“听话~小妞~”
“……雷古勒斯·布莱克，你欠抽了是吧！”
“呵呵，嗯，恢复的不错，还能嚷嚷。”雷古勒斯说着，一点一点的给贝拉揉腿，虽然贝拉什么都感受不到。雷古勒斯是有心逗她说话，让她开心，从梅林亚瑟讲到了天南地北，虽然那里面有一大票都是他瞎说的，贝拉在听着，却没怎么上心。雷古勒斯瞧在了眼里，除了那些胡编乱造的东西说的天花乱坠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我真觉得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有一腿……”
“雷尔。”贝拉突然出声，像是刚刚意识到雷古勒斯在这里一样。雷古勒斯抬头，看向贝拉的眼睛。
“嗯？”
然后贝拉也看向他，格外的认真而决绝。
“你知道药人么？”
捏腿的手就那么顿了一下，贝拉看见了但是他感受不到。她坚持看着雷古勒斯是想用眼睛收录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后那错愕和僵硬让贝拉明白，雷古勒斯知道，也清楚那是什么玩意。
“我没地方给你找药人去，这世界上也没有药人，那是传说里的东西。”
“我没让你给我找，我是说——”
“不管你在想什么都别跟我说。”雷古勒斯这回算的上是严肃了，以一个治疗师的身份看向贝拉，果断而决绝“我不可能同意，也不会帮你，更不会让你有机可乘。大姐，那可是饮鸩止渴，你懂么？”
“……我就是问问，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就别想了。”雷古勒斯果断的说，今天的量已经结束了。“以后也别想了，我说能治好你就是能治好你。”
“我已经没有多少身体潜能可以激发了，不是么？”贝拉轻轻的反问，她看着雷古勒斯的眼睛，道出了就算是连雷古勒斯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其实贝拉不傻，她比谁都清楚。雷古勒斯想要编织的谎言，并没有编织下去。他不忍心，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向自己的姐姐解释。最终雷古勒斯只能握住贝拉的手，坐在她身边，特别认真，用一种可以让人信服的口气说。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治好你，行么？”
贝拉能拒绝么？她不能拒绝，她只能伸手摸摸雷古勒斯的头，然后点点头。
“好。”
……
据说一千三百多年前，药人是很流行的。那么些个贵族或者是有点权势的人都想要养个药人玩玩。不过养成功的终究还是少数。据说成为药人的条件苛刻到了一定的境界，故此，养成一个药人完全可以让一个贵族带出去炫耀炫耀。
有史书记载，制作一个药人有三个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