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师 作者:萧辰兮【完结】(2)

2019-03-30  作者|标签:萧辰兮 业界精英 三教九流 阴差阳错 传奇

文案

后人有言“魔剑出而四国乱,神剑出而四国一。”

然,剑没有那样大的本事,铸剑的我更加没有。

我只是个命数不计的普通人。

一个修道而无用的道者。

一个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一个冷眼观世而忘却热血的凉薄者。

一个茕孑一生,畸零一世的铸剑师。

内容标签:业界精英 三教九流 阴差阳错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楚 ┃ 配角:黎烟 ┃ 其它:百合虐恋暗黑冷虐

  ☆、第一章 血咒

  我在九岁那年,身上被种下诅咒。

  那是最强的诅咒,以符咒师家族传承为台、血脉筋骨为媒,魂魄阳寿作价,向我下达的终身无解的咒法。

  他咒我众叛亲离、一世畸零,所爱湮灭、所恨环生;一世不可动用术法符咒,只能如待宰羔羊,永远感受着一种滋味叫做任人宰割。

  术法成时,天空黑云涌动,一道又一道闪电划破荒野。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我的眼睛酸涩,流出了热灼的液体,我闻到了那丝咸腥。我想,是我的眼里流出了血。

  而后,那个献祭出血脉筋骨、魂魄阳寿的咒术师——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埋葬了他,立下无名的墓碑坟冢。不论他的诅咒怎样恶毒,他都是我父亲。

  何况,的确是我不对在先。

  我杀了他妻儿,烧了他全家。

  那时,我九岁。

  而后,我拜入玄谷帐下,成为玄谷老人的第二十七名弟子。名为:楚。

  我没有姓氏,只单名为楚,大家都叫我阿楚。

  玄谷老人终身收徒三十六,独独一人终生术法不成,道术无分文之进,那个人就是我。

  我很努力地修行,可父亲的诅咒烫金熔铁一般烙印在我的左肩命骨,我知道自己道术日深,却丝毫显现不出。

  那诅咒已溶于我的每一分血脉,纵我舍了终身残疾挖掉命骨,也无济于事。只是,我不信命而已。

  短短六年,我便将玄谷老人的道法学个通透。修道这东西,入门靠师尊,修行看个人。我知道,今后的修炼便要靠自己了。

  六年前我就明白如若我想解开父亲的诅咒,必须术法高他三倍不止,必定我中下的是血咒。

  那时我知道玄谷老人是世上神仙级的人物,道隐无形,不问世事。如若我想修道有成,我必要拜他为师。

  于是,我从夏国向西南而行,过了天坑与古道,跋涉过澜沧江水,入得魏国境内,跪于思灵山前。只为得以拜师学艺。

  师尊那时已然须发尽白,他看着我说:“你根骨奇秀,却戾气深植。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的恨念?”

  我一拜倒地,只说弟子愿入门清修,消除红尘杂念。望尔后再无爱恨。

  师父那时笑的莫测,他只说:“我道家修行,但求随性。至于那红尘,染或不染,总是你的自由。”

  而后他转身离去,推开了思灵山的观门。我成为他第二十七位弟子。

  既非开山徒弟,又非关门弟子,我却是最特别的。众人看来,我的修行进益慢得出奇,抑或是说入门六年没有丝毫进展,难免对我同情些。

  我修行不佳,总要有些其他用处,于是山上洒扫采买等杂物我都一览包下。后来我回想,那时的我是幸福的。虽忙碌却安稳,众人对我虽不重视却无恶意。对我的宿命来说,这已然是最好。

  可惜,当时我不自知。

  一日,我下山采买,却发现街上空荡,没有一个商贩行人。我正在奇怪,这时来了几名兵丁。

  他打量了我一下,嗤了一声,说道:“妈的,寻了半天,竟只抓到个女人。算了,就你吧。”于是一把拉住了我,往前拖去。

  当时我吓坏了,满身的术法符咒无一可用,面对精壮男子,连挣扎都没几分力气。这时我才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父亲的诅咒多么可怕。

  我不知他们要抓我做什么,我只觉得来者不善,于是高声呼叫开口,要他们放手。我自报家门,说出自己是玄谷老人的土地,却只招来嘲笑。

  一个兵丁一记耳光甩得我半边脸都木掉,耳朵嗡嗡直响,只破碎的听到他说:“臭□□……玄谷老人……神仙……你……”

  一众兵丁哈哈大笑,好似这世上再无更可笑的事情。他们肆无忌惮,我挣扎不得,满心绝望。

  就像小时候幼弟诬陷我偷了他的积蓄,我百口莫辩。后母打得我满屋逃窜,蛇皮鞭抽的我满身疤痕。

  绝望如今日。

  那时我根本没有动弟弟的东西,我能看出他们眼里看我时的嫌恶。所以我离他们远远的。

  后母的手下的很重,她甚至没有盘查,便认准了我就是家贼。在她一鞭一鞭落在我身上时,我才惊觉,我有没有做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我死。

  许是那时起,我便暗暗发誓,她要我死,我便会要她死在前面。

  后来姜国兵至,夏国城郭陷落,才九岁的我抹得自己跟泥球一样,跑到那群大兵跟前,一脸谄媚。说道:“军爷,您要找小娘子吗?小的可以给您带路。”

  我带着一群兵丁到了家里,十来个人轮流去上我的后母,其余的人坐在厅堂里喝酒休憩。我备好了很多的酒,准备了家中所有的菜,招揽了一众兵卒。

  四国动乱,民不聊生。没有家国观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百姓只求生存,什么国家气节,统统抛了的,绝不止我一个。

  后母已然从尖叫变为了□□,又从□□化成了啜泣,我一点一点听着这份声音,暗叹,好听。

  大兵们满足了□□,开始在厅内吃酒划拳。我锁上了厅门,顶死了横木。我早在屋中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涂满桐油,屋外就是柴堆。只要有人走心一些,只要有人走心一些……

  可惜没人用心观测。我唇畔凝起了笑。生逢乱世,还不留神一些,那你们的死,怪得了谁呢?

  我放了火,屋中院中烧成一片火海。那群可笑的人还以为跳出了窗子就能活命。我怎么可能给你们机会。

  院门也被我锁死,我听着屋内一声接一声痛呼与惨叫,随着呼声韵律揉平自己的麻布衣料。 我侧头看着火舌吞吐,只觉得这是人生中见过最美的光亮。

  破城之后少不了纵容士兵去烧杀抢掠。待到这群蠢材发觉自己兵十余人时,夏国大军已至,他们也无暇顾及。

  回想到这里,我便不再挣扎。我既幼年时都会自己打碎绝望,又何况如今。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再重见天日时,是在骑朗将府。我同许多人被塞在密不透风的车里,拉到此处。

  我看了看这里,极高的墙圈住了四周,连天都是四四方方的。守卫很严,我逃不出去。

  我闭上了眼。玄谷师尊待弟子随意,常有师兄弟招呼都不打便下山远行,我曾听闻三师兄远游二十载,回山门探看众人一面后便再次启程。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来寻我。

  这时一个管事的走到众人跟前,对着一众布衣说道:“国君有令,我魏国不日便将西征。凡我大魏子民,皆有义务服从兵役。”

  众人不服哀叹。

  兵丁的皮鞭如雨水般落下,人们慑于武力,安静了许多。

  那管事的说道:“你们吵些个什么!今日骑朗将征大家来,并不是远赴战场的。”

  不上战场,那便是还有活着的希望。我发现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光。

  不论生命艰辛或是苦楚,人人都想活下去。

  那管事的说道:“如今我国武器匮乏,各位就随着铁匠们铸造兵刃吧。就五年徭役,不会死伤还有银子拿。都收拾收拾,去干活吧。”

  而后我便分到了风箱斧炉,与众人一同学铸兵刃。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我在骑朗将府度过了三个年头。这三年里,我观测了每一处角落,然骑朗将白恒将这府衙治理的铁通一般,毫无漏洞。

  这三年,我知道了三件事情:

  一、我逃不出去;

  二、府中主人骑朗将名为白恒;

  三、我学会了铸兵之法。

  这三年的历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我做起来都没问题。

  三年的夜间修行,吐纳冥思,虽知进展不小,却依旧不能施展方寸。

  甚至这三年间,因为无聊,我将小时候看的符箓咒术都画了个遍,也依旧没有一道咒符能带我逃脱这囚笼。

  我依然不认命。或者说,我从不认命。

  时间过得漫长,因着劳累,白日里的时光都觉得难捱。

  我因是无聊,寻思着左右无事,便把符箓篆打在铸造的枪头里。防御、攻占、术法、咒符,一支又一支枪头被我铸造而出。我拿着它们时,都能感触到里面隐隐的真元流动。

  可我使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我从未使用过法器,因而不知其用于战场会有怎样的结果。其实士卒都是些不懂修行的凡人,那些兵刃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可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没有彻底的了解到这府衙的主人——骑朗将白恒。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写文,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章 锋芒

  有一天,管事的先生要我停下手头的工作,拎着一支枪头进来,问我这是不是我打的兵刃。

  我说是的。每个兵器上都有铸造者的刻名,如若真是我制错了兵刃,来寻责我也躲不过。

  管事先生也没多说话,只是告诉我将军有请。

  我入了厅堂,管事先生将枪头交给将军便退下了。

  我四下打量,这里是主厅,外面是入宅的主院,左右两边都是抄手走廊,连着许多跨院,这厅堂里四下都是雕花窗子。屋里很亮。

  主人位上坐着一个玄色戎装男子,他解下了披风罩衣,在手里把玩着一支枪头。

  我认了出来,那是我铸下“召雷咒”的枪头。

  他的桌前林林总总还有十一支枪头,我认了出来,都是我无聊时,铸上几个小法阵的兵刃。

  他看到我来,抬眼打量了我一眼。

  他蹙了蹙眉,好似好奇一般,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点头。他眉宇如画,眼眸如星,年轻俊秀,棱角分明,长得果然不负官拜将军。

  他清浅一笑,说道:“想不到,本将的铸剑师竟是个女子。”

  是了,我麻衣麻裤,布巾束发,可我确实是个女子。

  学过打铁铸器,自然是会铸剑的,可我很少铸剑。将军们的佩剑,总是铸剑师那种大师傅方能打造的。

  白恒指了指我,说道:“从今天起,你是本将的铸剑师。”

  我呆了一下,想想可以算作是升值了,我应该高兴。

  只不过我早晚要走,我也没太过激动。

  白恒招来了人,给我分配了独立的房间。是一厅一室,外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跨院。比较起男女杂处的工棚好过实在太多。

  我也换上了衣服,至少这次是细布衣裤,还有两件丝质的袍子、四双白底皂靴,对穿了太久麻衣麻裤的我来说,这已然很合我意。

  沐浴更衣后,我用绿檀木钗绾了头发。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侧头去看,进门的是白恒。

  他看着我,眼睛亮了一瞬。而后向我一笑,笑的舒朗。问我这里可还住得惯。

  我幼时离家,翻山渡江越国而求道,近来三年更是过着猪狗一样的生活。什么苦没吃过,又有什么环境不能习惯。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心里的苦楚是自己的。更何况苦习惯了,便也不觉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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