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不舒服？”
“嗯。”
“去我床上休息会吧，这里吵。”
齐天怔了一下，心脏突然狂乱的跳了起来，节奏快的似乎要从胸膛冲破而出。他本来想拒绝，可是能再亲近男人的味道的诱惑太大，他就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去主卧的路上脚步都有点飘，他不得不走得慢了些。那个卧室他明明进去那么多次，可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期待与激动，连拧门把的时候，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床还是一样的大一样的软，只是少了一个枕头，独自一个枕头放在右侧边，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似乎在等着另一半的归来。齐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狠狠的吸了一口被子上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让他空洞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却又生出一股更浓烈的饥渴来。
他狠狠压抑那股躁动，又觉得这里没有其他人，无需压制。他陷在杨霖的气味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做了一个美梦。
醒来后天色已经黑了，他回味似的摸摸杨霖的枕头，摸摸杨霖的被子，有些绝望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这样亲近一次？又或者是根本没有机会了，杨霖说他在找男朋友，那以后会有其他人睡在这上面吗？
不敢深想这个问题，他强逼着自己爬起来，然后把床铺整理好，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杨霖的同事已经回去了，赵雯似乎也走了，空荡的客厅里只有杨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用手臂撑着头，眼睛半闭着，有些疲惫的样子。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他们已经走了，我煲了粥，饿了吗？”
齐天点头，“饿了。”
安静的喝完粥，洗了碗，又洗了澡，然后走到书房开电脑。杨霖已经把笔记本拿回自己的卧室，平常基本不会再进这间房。
他的床铺也被整理过，不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女孩子遗留下来的香味，似乎是护肤品还是洗发水的味道。味道其实很淡，并不刺鼻，齐天却闻着难受，突然动手把整套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把被套床单抱到阳台洗衣机那里时，正好碰到杨霖在抽烟。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齐天默默的启动洗衣机，正要回书房，杨霖开了口：“手好点了吗？”
齐天心口一热，“好多了。”
坐回电脑前，一口气码了一万多字，陷入到剧情里的世界时间就变得没那么难熬，他太过专注，连女孩子发来微信也没注意，直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赵雯。
“你醒来了吗？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还在睡，就没吵醒你。”
“嗯，已经醒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写小说。”
“啊，我是打扰你了是吗？那我先挂了，明天跟你联系。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原本连贯的剧情再也想不起来了，他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阳台准备把洗好的被套等东西晾起来。
走到阳台的时候才发现早就被杨霖给晾好了，他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默默的回了书房。
关了电脑，躺回床上，他把灯全部都关掉了，似乎只能身处黑暗，才能滋生出一些安全感来。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睡的太多还是怎样，他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一直在想着杨霖白天说要找男朋友的事。
他跟妈妈出柜了，说只能喜欢男人，只跟男人过一辈子，还要找个男朋友……
这几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把他的理智焚毁，把他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心思给挑出来，摊开在他面前。他拼命拒绝，可是制止不了。
最后那句话还是浮了上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让他想躲也躲不开，想避也避不了。
杨霖只要男人陪他过一生，他并不会跟人结婚生子，所以那个陪伴他一生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只要自己愿意，他一定会把自己拥入怀中，他的宠溺，能让自己体会到极致的幸福，为什么不去回应呢？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在推拒什么？真的跟女人结婚，也一定不会比跟杨霖在一起更幸福啊，爸爸妈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处在煎熬中，不敢前进，无法后退。
第21章 第 21 章
天气越来越冷，时间如流水般走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月中。
街道挂了新的火红的灯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迎来新年。齐天这段时间很难熬，他跟杨霖的对话越来越少，以前吃晚饭的时候好歹还能说上几句，但近一个月来，杨霖已经很少在家吃晚饭，经常半夜才回来，偶尔还在外面留宿。
齐天心情忐忑，想问他原因，又没有什么立场问，朋友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他开始失眠，最开始还不严重，挣扎到凌晨三四点钟还能睡着，后来整夜都没有办法入睡，只有下午才能稍微睡一两个小时。但是即使睡着了，噩梦也是不断，醒来后根本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有那股残留的恐惧让他难受。
跟赵雯的联系也断断续续的，他发现他完全集中不了精神来面对女孩子了。聊微信的时候还好一点，不回复对方还能以为他是没有看到。见面的时候赵雯就察觉了他的不对劲，齐天精神恍惚，跟他说的话几乎都没听进去，问他什么也是一脸茫然。
赵雯担心他，忍不住劝他，“小天，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啊？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
齐天摇摇头找借口，“只是最近没休息好，抱歉。”
赵雯还是不放心，“但是你瘦了好多啊，脸色也苍白，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真的只是没休息好。”
女孩子见劝不住他，也没有办法坚持。分开后再次约齐天就很难约上了，齐天开始还找借口说忙，后来干脆不怎么回复了。他几乎整天窝在书房里，隔一段时间才出去买几包面条回来。杨霖基本不在家吃饭，他就随意做点素面凑合一顿，饿了就吃，饿过头了就不管。
杨霖刻意避开他他能察觉出来，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避开自己。那些问题他问了自己无数遍，可是依旧不敢确定答案。整夜的无法入睡把他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似乎抽干了，只有在看到男人的脸的时候才能恢复一些。所以不管杨霖多晚回来，他都一定要坐在沙发上等他，有时候等不到，就直接在沙发上坐一夜。
小说什么的他没有再管过，面对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怎么也敲不出自己想敲的字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有好多好多影子，乱糟糟的晃着，让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编辑来敲过几次他的Q，还给他打过电话，他面无表情的把Q下掉，把电话挂掉，后来铃声再响起，他就干脆关了机。
他知道他应该是病了。
病了就要去医院，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去，他知道他病的结症在哪里，可是自己没有勇气去打破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纠结，他想到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妈妈骂爸爸疯子，还问他：“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锁住我跟你这种疯子过一辈子？”
他那时候理解不了，爸爸明明很正常，妈妈为什么要骂他是疯子？后来爸爸喝酒、赌博，才有点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不想，可是到处都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对杨霖的感觉是什么？他想不明白，他爱杨霖吗？他弄不清楚……
杨霖在外面喝了酒，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家里面还亮着灯，他缓了一口气，才拿出钥匙打开门。齐天还是坐在沙发上，面前开着电视。
齐天看到他，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杨霖开始换鞋，并不看他，“嗯，还不睡？”
“就睡了。”齐天关了电视，有些留恋的再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往书房走去。
今天说了一句话，药效似乎能撑到明天。齐天其实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他知道他今天晚上还是没有办法睡着。双腿几乎要违背大脑的意志朝那个男人奔去，又被大脑很好的制伏了。他几乎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眼前似乎一片黑暗。
圣诞节前一天赵雯约了他出门，齐天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当天晚上他把偷偷买来的白酒灌了大半瓶，然后终于睡了几个小时。
赵雯看他精神状态还算好，虽然又瘦了些，但还是很高兴。女孩子很有兴致的跟他一起走了一遍公园，然后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赵雯酝酿了许久，还是问：“小天，今天晚上……要去我那里吗？”
女孩子说的太直接，齐天不能装不懂。他想了好一会，才问：“小雯，我能亲你一下吗？”
女孩子脸色发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你亲吧。”她面向他，闭上了眼睛。
赵雯的五官很好看，其实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孩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上了齐天。齐天看着她樱粉色的唇，终究没有亲上去，只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碰了碰。
赵雯愣愣的睁开了眼，不解的看着他。
齐天眉眼弯弯的，似乎有点高兴的样子，“小雯，对不起。”
“怎么了？”
“我不能接受你，很抱歉。小雯，是我不好，我心里有其他人，可是之前一直不敢正视，不敢面对。”齐天真的很内疚，如果是要跟女孩子结婚，他相信赵雯绝对是他能遇到的最好的对象。
可是直到亲下去的那刻，他才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渴望，只有杨霖一人而已。无需亲吻，无需触摸，只要看到那个人，心脏就狂跳不已。以前的他不明白那种叫□□情，以为只是太珍惜杨霖这个朋友太不想失去他才会如此失控，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