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上次相见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九年,可如今这人依旧不显老态,帝王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依然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那强盛的压迫感。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感到仰慕,尊崇乃至卑微的极其复杂的感情。
只见那人头也不抬道,“怎如此无理,见到父皇也不知道行礼吗?”
闻言蔓尘方才惊醒,跪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赫连榕凛没有立刻叫他起来,而是放下朱笔缓缓的揉过微微胀痛的眉心,狭长的凤丹眼扫向地上的人时泛起一丝冷意。
赫连蔓尘,那人的弟子。那个永远都不将世人、甚至是他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却为了他驻足十年之久。而这段时间,无论他怎样折辱、威胁、甚至是强迫那人他还是走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止输给了那人更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那人以为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他就可以让他得到自己的重视吗?真是笑话,受到那样的屈辱他怎可轻易放过与他有关的人。纵使是他的儿子也不例外,他不旦不会重用他,还要将那人所给他带来的痛苦成百上千倍的施加在他的弟子身上!
“抬起头来!”待他开口时眼底的冷意已经收敛,只留下那霸道的威严。
蔓尘缓缓的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眸子与他相对却不见丝毫波澜。他的眼睛深处似一潭深水,叫人一眼探不到底,反而会不由自主的沉迷下去。这就是那人的弟子吗,同他一样叫人看不透。
赫连榕凛背靠着宽阔的龙椅一手支着额头很随意道,“你可知朕唤你来是为了何事?”
蔓尘心下一凛道,“儿臣不知,望父皇明示!”
赫连榕凛不答反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父皇。,儿臣今年刚满十六岁!”
赫连榕凛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上来!”
“是!”蔓尘看不透父皇的意思,只能被动的任他驱使。
“真是张端庄的脸啊!”修长的五指霸道且不容拒绝的抬起眼前精制的小脸细细端详。性感的薄唇吐出残忍的话来道,“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吗?”
这话说的极其露骨且伤人,纵使蔓尘已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仍被这话刺伤,似水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刺伤和屈辱。
赫连榕凛欣赏着少年此刻的表情,这样的表情他多想从少年的师傅脸上看到,可惜却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奢望。
蔓尘深吸口气平复下心中的震颤,眼睛恢复了清澈的同时却显得越发的深邃。
“回父皇,无人对儿臣提过这一类事,所以儿臣并不知道。”
赫连榕凛脸上挂上一丝嘲笑的冷意道,“萧行风将他毕生所学都教于你,怎会不把他这些年来最拿手的绝活都不与你说呢?”
蔓尘微垂下双眸道,“师傅他心若明镜,有些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闻言赫连榕凛重重的一哼,右手用力一甩蔓尘纤弱的身子就毫无悬念的摔在地上。
赫连榕凛眼中霸道的冷意更是加深了几分道,“康乐欲于我朝交好联姻,朕众多子女中就数你最为合适。这段时间,朕会派人去教会你怎样去伺候男人!”
蔓尘倔强的撑起来身子道,“父皇之命儿臣不敢不从,只望父皇能答应儿臣一件事!”
赫连榕凛眼中暗潮汹涌道,“你是在与朕谈条件吗?”
蔓尘微敛双眸道,“儿臣不敢,只愿父皇能念当年情份一场放母妃住回淋池宫。儿臣感激不尽!”
“只是如此?”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赫连榕凛有些不确定道。
蔓尘眼中星光闪耀道,“是,望父皇成全!”
第六章:草色迎春,寒自知(三)
不日圣旨就下达下来道:为表与康乐交好之诚意,昌源帝亲赐六皇子远嫁康乐,愿两国自此交好再无争端。因六皇子还未及笄,所以和亲仪仗将于九月下旬起程。
此令一发全国震动,首先大大松了口气的是那些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解除危机后朝臣们对这个从未露面的六皇子都保持着事不关己的好奇,只有少数德高望重的老臣才隐隐记得十四年前因元皇后和景贵妃而起的后宫内乱。
于昌源国大松一口气相比康乐使臣却颇有微词,毕竟出于对昌源的尊重他们娶的是皇后,皇后乃后宫之主意义重大,如今叫他们娶一名不能生育的男子为国母。叫他们如何于高祖交代,如何于百姓交代。
可是这次议和实属康乐国因皇储之争自乱阵脚为修养生息的无奈之举,一开始就弱了下风,所以在昌源帝的强硬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接下来就是平民百姓的闲话家常,两国时打时歇多年劳民伤财也是一定的。如今终于有一方妥协,可以不用打仗最高兴的末过于这些平民了。皇室和亲是何等大事,更何况是闻所未闻的皇子和亲。
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无不揣测这神秘的六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是舍己为国还是被逼无奈,其中的原由无非是是大家最喜欢议论的话题。
此时寂静许久的淋池宫正迎来了它原本的主人以及这十余年来的地一波客人,景贵妃在蔓尘和小隐的搀扶下有些胆怯的忘着这个她曾经住过的宫殿,那时住在这里的景贵妃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不过是一夜之隔,元皇后死了,最得宠的景贵妃被打入冷宫。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下台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真淑妃晋升为皇后。位居四妃之外的华夫人更是直接越过向来病弱的容德妃和惠贤妃,填补淑妃之位的空缺被封为华淑妃。除被打入的景贵妃之外位居四妃之二。
可见当年那事得益最大的就是这二人,有些人有些事众人都已心知肚明。
景贵妃的情绪慢慢平定下来,她紧紧握住蔓尘的手臂,在他身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月牙形指印道,“蔓儿,你一定要记得你我母子二人今日的落魄。我要你答应母妃,迟早有一日也定要让那两个贱人也尝尝你我今日的所受的苦,为你、为我、也为可怜的元姐姐报仇!”
景贵妃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恨意,从走出冷宫里的那一刻温婉可人的景贵妃已经死了,有的只是滔天的恨意,对皇后、对华淑妃、对皇上……对当时落井下石的所有人——绝望的恨意!
蔓尘默默承受这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母妃要他记得他又如何会忘记,可是他终究只是株小草,还是株及将要让人连根拔去的小草。这样的他,有何资格在那些人面前谈恨?!
在另一侧搀着景贵妃的小隐鄂然的看到蔓尘那双似水的明眸中闪过的一丝冷意和淡淡的悲凉,虽然只是一闪及过但还是被敏感的她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