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羡鱼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一点动作。华琼琚以为她不胜酒力,睡死在沙发上,伸手就想将她从沙发里面拖起,没想到纪羡鱼看起来那么瘦,重量委实轻不到哪里。华琼琚脱手,纪羡鱼就这么一头栽到沙发里,露出异样通红的脸。“纪羡鱼!我数三下,你自己起来。一···二······”华琼琚数到二的时候才发现纪羡鱼的异样,她下意识去摸那个人的脸,手指接触纪羡鱼的皮肤,异常烫手的温度不同于正常人,纪羡鱼半扣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只是那双眸子没了往日里的灵动,变得迷茫。经常出入酒吧的华琼琚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额角渗出几滴虚汗。该死的,这小鬼明明就是中了那些害人不浅的药。
华琼琚挑眉,然后拿起纪羡鱼刚才一口干的杯子,凑近闻闻,脸上的犹豫更甚。握着杯子的手暴起青筋,华琼琚现在恨不得咬死那个成静琳,纪羡鱼是纪大海的女儿,还是自己的学生,不管是哪层关系她都要看好这个小鬼。华琼琚拿起桌角被人嫌弃的矿泉水,娴熟地拧开瓶盖,然后一股脑地泼向迷迷糊糊的人。那一泼确实是将纪羡鱼泼醒了,人也如愿以偿地坐起来,只不过她如今的眼神依旧没有焦距,但看得出是落在华琼琚的身上。水顺着纪羡鱼的脸缓缓滴落,濡湿她大片的衬衫,纪羡鱼一头长发乱糟糟,再配合沾水贴合的衣服,华琼琚觉得这个小鬼如果不是吃了药,那绝对是赤、裸、裸的勾、引!
☆、第7章 她们算什么
南国的九月依旧是暖和的,但是秋天带来的冷也随之而至,今日早晨多了迷蒙的雾霾,模模糊糊的,并不能很清晰地看清对面的建筑。
许是天色尚早,S市的马路只有寥寥可数的车子行驶过,然后隐藏在雾霾之中。纪羡鱼像失了魂魄的流浪人,她光着脚走在水泥板上,衣衫凌乱,白色的衬衫系错了纽扣,显得错落不堪,头发像鸡窝一样随意的搭在肩上,原本灵动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
纪羡鱼走起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她早上起床是被酒吧的工作人员叫醒的,迷迷糊糊地起来,但是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衣服完好地穿在身上,外套随着自己起身的动作滑落,而华琼琚早已不见了身影。她还记得昨夜那疯狂的抵死缠绵,她对华琼琚百般勾引,和在华琼琚的指尖下绽放,纠缠。纪羡鱼一想到就觉得怨,一想到就觉得后悔。因为那一切都不是无意识的,是真真实实在自己的意识下,做那么放浪形骸,那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两个女人,师生关系,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爸爸的情人!她们这样的,究竟算什么!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到家门口,纪羡鱼心虚地不敢去敲家门。想自己一夜未归,母后肯定急得发疯了吧,想到这,纪羡鱼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件事情究竟该不该让母后知道。纪羡鱼深吸一口气。她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该自己负责,不能总是像以前一样扑到自己妈妈怀里,哭诉受欺负受了委屈,就要妈妈给自己讨回公道。不就是一层膜吗,何必那么在意······
纪羡鱼决定自己自咽苦果。她眼角泛酸,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赶紧将衣袖往脸上一抹,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钥匙还在口袋里安好,纪羡鱼颤巍巍的将钥匙对准缺口。开门的一瞬间,母后的脸也出现在眼前。母后在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时,凝重的表情变成惊讶,然后是庆幸。纪羡鱼呆呆地站在门口。母后穿戴整齐,眼圈也有些发黑了,可见昨夜该是找自己一整夜,现下是想寻她的节奏。纪羡鱼原本鼓起的勇气瞬间瘫软,委屈的酸楚涌上心头。
“你上哪去了!”母后声色俱厉,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焦急和惊喜:“还知道回来,哈?你老师告诉我。”纪羡鱼没有回答,也许她应该告诉自己的母亲。就在她酝酿好情绪正要吐露心声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咳嗽声打断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语。伸出头,是纪大海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黑着一张脸看着她们母女俩。纪羡鱼所有要说的话都狠狠咽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纪大海,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幸好她没有向母后坦白,她这一坦白,不明摆着打自己的脸。经过这么多的事,她对纪大海绝对带着深深的怨。
“你去哪了,你妈找了你一夜,一大早的打电话给我,说你一夜未归。你到底去哪了?”纪大海开口,语调还是那么冷漠,纪羡鱼扯了扯嘴角。呵,难道要她对纪大海说,爸,我睡了你情人?
纪大海会有多生气纪羡鱼不想知道,但是母后会有多伤心,纪羡鱼不想去想。所以纪羡鱼选择沉默。母后推推嚷嚷地将纪羡鱼推坐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进了厨房:“还没吃饭吧,我去把包子给你热热。你们父女两好好聊聊。”
她跟纪大海可没什么好聊的,纪羡鱼一直没有去看纪大海的眼睛,只知道纪大海盯着自己,至少那目光不会有多少慈爱。“你老实跟我讲,你昨晚到底去哪了。”顿了顿,纪羡鱼没有反应,纪大海怒了:“你不说清楚今天早上就别想去上学!”纪羡鱼两眼无神地望着自己这个父亲,一声冷笑脱口而出,显然是被这一声冷笑惊讶了,纪大海扬手就给了纪羡鱼一个巴掌。那一巴掌极响,就连厨房的母后都惊动了,跑到纪大海跟前,挡住纪羡鱼的身形。“你这是干什么呢!纪大海,这也是我女儿,要教训还轮不到你。”纪大海没有料到这母女两个会一个鼻孔出气,面色暗沉地站起来,指着纪羡鱼就骂:“你懂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还没有十八岁,夜不归宿,准是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她干得出这些事都是你这个做妈的惯出来的,她会这样,都是因为你!”
“纪大海,我女儿交什么朋友我清楚,你离开家这么多年了,女儿跟你不亲都不找找什么原因!”
“杨朵朵,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纪羡鱼适当出手阻止即将发展成吵架的两人,她现在的心很乱,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纪羡鱼叹了口气:“我想静静,妈,我先去学校了。”撩起书包,纪羡鱼转身就关上大门。
柯简楠今天来得很迟,昨天黑豆告诉自己没有接到纪羡鱼的时候,柯简楠还以为纪羡鱼生气自己耍了她,早早就离开了。结果半夜接到杨朵朵的电话,柯简楠一颗心就悬了起来。为了找这条木鱼,还闹得家里的大佛不快,柯简楠简直想一头撞死。所以当她匆匆赶到学校,看到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发呆的纪羡鱼,柯简楠一肚子的火就冒了起来!
“你倒是知道要来上课,我托人着了你一整晚,说,昨晚藏哪去了?”柯简楠脸色发青,眼皮下深深的黑色说明了她的的确确担心了一整夜,纪羡鱼看见她的时候有很多话想对柯简楠说,可是看到柯简楠眼里深深的疲惫,纪羡鱼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纪羡鱼佯装镇定地笑笑:“没什么,我昨晚喝醉了,然后就走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偷偷喝酒之后跑去睡大街。”纪羡鱼猛地点头:“是是,我是被环卫工人叫醒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大叔有多凶······”认识这条鱼这么久,她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柯简楠闭一只眼都能算出来。纪羡鱼话里有所少水分柯简楠当然知道,既然纪羡鱼不想告诉自己,柯简楠自然不会追问。
柯简楠觉得,今天的纪羡鱼有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这几天都没有政治课,这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纪羡鱼没有看见华琼琚出现在视线里。华琼琚只是自己一生中匆匆的一个路人,要说有什么交集,无非就是她是老师,自己是学生,她是爸爸的情人,自己是爸爸的女儿,这些不能说明什么,也不可以阻止自己的前途。纪羡鱼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她清楚自己要什么。
中午的校园格外安静,早秋的风拂过玉兰树的指头,吹落几片泛黄的叶子。纪羡鱼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画速写,她认真的涂涂抹抹,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背后看了她涂抹许久的人。
华琼琚这几天没有课,所以也没有到学校来,课题堆积了一堆在自己的桌子上。除了其它方面的事之外,华琼琚也会想想,自己不愿意到学校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害怕见到纪羡鱼这个小鬼?若不是因为下午有课,华琼琚是绝对不想出现在学校里面的,可是她越是不想见某人,某人就那么巧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那个身影蜷缩在阶梯的角落,膝盖上放了一本速写本,她手上拿着碳条,碳条脏了她的手。华琼琚第一次看到认真的纪羡鱼,她的专注吸引自己去看看她手里画的是什么东西。鬼使神差地,华琼琚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凝视她手中的画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给评分,给评论。然后,没什么话说。放假了,开始更文了。
☆、第8章 撞破了什么
华琼琚凝视了那副画许久,这凝视许久的原因不是因为纪羡鱼画得有多好看,而是这条鱼画的内容居然是墙角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头。华琼琚就不明白了,这大好的景色纪羡鱼不画,为什么偏偏画一颗顽石,还画的那般津津有味。
打了个哈欠,纪羡鱼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半个小时,正好可以到教室睡上一会。纪羡鱼利落地将碳条装进工具箱,然后将速写本往腋下一夹,干净利落就想走人。谁知道一个转身,最不想看见的人便出现在眼前。华琼琚依旧是一副风情万种的美女教师模样,微微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她站在阶梯的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阶梯低处的纪羡鱼,黑白分明的双眸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纪羡鱼半张着唇,显然华琼琚的出现她毫无防备,仔细回想一下,才发现下午第一节课正好就是政治课!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纪羡鱼动了动指头,所以现在是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僵硬的局面。但是一想到她跟华琼琚的事,纪羡鱼就觉得无从下手。真想躲着这个女人一辈子,即便不是一辈子,至少这一刻不想见她。纪羡鱼现下除了觉得尴尬,还觉得丢脸。
最终还是华琼琚打破这僵硬的沉默。“要上课了。”华琼琚言简意赅,分明是赶人的节奏,纪羡鱼注意到这语气似乎不似先前的冰冷,抬眼好奇的看着高处的人,华琼琚的视线落在别处,左手轻轻附在扶手上,三根手指没有规律地敲击扶手,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的纪羡鱼惊讶,华琼琚这样的表现,似乎是因为尴尬做出的习惯性动作啊。所以,华狐狸也会尴尬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缝隙落在华琼琚身上,留下一个背光的单薄身影。纪羡鱼有些晃神,提着工具箱的手紧了紧。“我回教室了。”纪羡鱼一个转身,匆匆走下楼梯,脚步虚浮。纪羡鱼走得飞快,一口气走到教室门口,纪羡鱼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似乎被那个背光的身影吸引,不,一定是自己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直到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纪羡鱼强迫自己不去看华琼琚的脸,只是死命瞪着黑板,但是那样不经意之中总会将视线落在华琼琚的纤纤玉指上,看到那光洁的手指,纪羡鱼不得不想到昨夜的事情,瞬间脸燥得通红。
“这是开学小测验的试卷,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也就是没有及格的同学,放学后到办公室找我。”
纪羡鱼原本就在燥热的回忆中度过的,完全将现实隔离,所以一整节课都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完全没有听华琼琚说了什么。当华琼琚清澈的声音念到自己的名字,纪羡鱼才醒悟过来。刚才华琼琚似乎念到自己的名字,转头询问柯简楠:“华狐狸刚刚说什么了?”柯简楠白了她一眼:“恭喜你,这次开学小测验你吊车尾了,华女王特邀你到office调/教~”柯简楠是笑着说的,还特意加重“调/教”二字。一听到要跟华琼琚见面,纪羡鱼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想找个洞钻进去。“可以不去么?”柯简楠摇头:“明显不可能啊,别说你考不及格,光是你主观题一道都没有写,老师找你也算正常的。虽说木鱼你是艺考生,但是文化分太低的话也不可能考美院啊。”
纪羡鱼将头埋进书堆里,双手抱头,一脸无奈:“我知道······但是,我讨厌政治啊,为什么艺考非要读文科,我明明讨厌背书。”其实只是不想跟华琼琚见面而已,但是纪羡鱼不敢开口。“没办法,你知道理科的艺考生实在太少了,即便有,也没有太多专业可供选择。”柯简楠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