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为步卒?”
见对方如此排兵布阵,李当户和韩嫣诧异之后,不约而同看向赵嘉。
四营之中,赵嘉最精步兵。
他所部同样精通齐s_h_è ,论起精锐,还是首推沙陵步卒。
看出两人疑问,赵嘉开口道:“此等战阵我未曾见过。且未经交战,我无法断定这千名步卒战力如何。”
“阿多也无法断定?”李当户诧异道。
“无法。”赵嘉实话实说。
事实上,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对方的结阵方式颇为松散。
除非对方是样子货,徒有其表,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缺漏。要不然,就是另一种可能,大阵之中套小阵,千人能够结阵,百人甚至数十人一样可以。
闯入这样的战阵,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没有绝对的数量优势,胜算恐怕不大。
赵嘉将自己的担忧说给魏悦,其后目光锁定校场,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战斗开始后,曹时有意取长补短,以勇猛填补谋略不足,先率骑兵冲一回。刚得过就刚,刚不过也能为步卒开路。
“冲!”
长刀在手,曹时挥动缰绳,驱策胯下战马不断提速。
三百骑兵结成锋矢,朝对面的圆阵狠凿过去。
双方接战的刹那,圆阵忽然向左右分开,盾手让开位置,放三百骑全部入阵。其后迅速归位,将大盾合拢,切断前方的骑兵和后方的步卒。
“什么?”
看到如此变化,刘彻不免惊讶。
窦婴、王信和陈午互相看看,皆面露苦笑。
他们当初入营,没少被这样的战阵狂虐。以此阵的杀伤力,别说三百,就是三千骑兵,照样会被困住,不死绝不算完。
见曹时被困,赵嘉的神情也为止一变。
这样的结阵法,乱中有序,步步为营,将兵冲得越是勇猛,就会越快落入陷阱。
“王孙,”赵嘉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韩嫣,低声道,“你之前说的莫非就是此人?”
“确是此人。”韩嫣颔首道,“此人最擅步兵,而且擅长乱战,对骑兵猛将有克制之法,极类当年的淮y-in侯。”
赵嘉沉吟片刻,又将视线移回战场。
如之前预料,曹时越是勇猛,战阵就锁得越紧。随他冲锋的三百骑,除云中骑之外,连上郡骑兵都像是被捆住手脚,左冲右突,杀敌超过两百,周围的敌人却丝毫未见减少,反而像是更多。
“杀!”
预感到情况不妙,曹时索x_ing放开厮杀。将演武视为真正战场,拿出同匈奴拼杀的凶狠,率最后五十名骑兵,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在他即将冲破战阵时,两队弓箭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三轮齐s_h_è 之后,仅十余骑冲出圆阵,余下尽被留在阵中。
不提曹时狼狈,指挥变阵的中年汉子,见到冲出去的十余骑,竟也是面露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以千人困三百,竟还有人能冲出去。
骑兵冲阵未成,步卒未有半分退意,随哨音不断向前,以刀盾枪矛正面击敌。
四营将兵有丰富的战场经验,能在对战时做出准确判断,为同袍进行掩护。虎贲军仰仗调动指挥,结成一个个小阵,同对手战得旗鼓相当,甚至一度占据上风。
不过,随着百名沙陵步卒一波爆发,拼着以命换命,锁定对手的伍长、什长和队率,彻底打乱对方的指挥调度,胜利天平开始向亲军倾斜。
中年汉子见事不对,在乱中改变战阵,收缩防御,令余下的五百人团成刺猬,使亲军投鼠忌器,无从下手。同时观察战机,借曹时求胜心切,指挥步卒打出一波反击,死死锁定沙陵步卒,准备打掉最大的威胁。
曹时察觉到失误,不得不改变策略。既然对方团成刺猬,索x_ing自己也团,大不了一起耗时间。
两只刺猬团在校场,针锋相对,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结果就是,天子实在看不下去,宣告此战结束,直接统计战损,死伤少者胜。
“虎贲胜!”
在曹时不甘的目光中,中年汉子越过校场,取下象征胜利的战旗,随后敲响皮鼓。
曹时下马摘掉头盔,看向对面的赵嘉,沮丧道:“如果是阿多和季豫,必不会如此。”
“难说。”赵嘉摇摇头,“战场上千变万化,名将再世也未必战无不胜。况君侯指挥调度俱有过人之处,此后再遇同类对手,未必就会落败。”
“阿多说得对。”李当户按住曹时的肩膀,道,“千人对战,又失却先机,死伤相差不到百人,阿时何必妄自菲薄?”
曹时看了李当户一眼,神情很是奇怪。
“我哪里说得不对?”李当户皱眉。
“不,只是这番话从你嘴里说出,总觉得有些出乎预料。”
“……”
沉默片刻,李当户大手用力,十分“友好”地抓住曹时肩膀,咬牙切齿道:“军侯夸奖,实不敢当。”
经过一番c-h-a科打诨,沉闷的气氛终于散去。
刘彻兴致起来,直接改变规则,千人对战改成两千人,步骑同攻,不以战损定胜败,以先夺旗者胜。
“战!”
两千虎贲列阵,指挥步卒的是一名魁硕老者,年过半百,腰背不见半点伛偻,反而肩宽背阔,腰大十围,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小山一般。
率领骑兵的是一名而立之年的男子,面容英俊,身形高壮,手臂尤其长。手持一杆长矛,从其上马和持矛的样子来看,绝对不是花架子。
亲军这边,赵嘉和魏悦各自取出签枚,对视一眼,同时弯起嘴角。
见状,李当户、曹时和韩嫣交换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列阵的虎贲军,面现怜悯之色。
看样子,这两位明显要无差别开黑,遇上此等模式,估计要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