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变态吗？
唐依从来没有接触过自己跟自己一样，身为女生，却爱上女生的同类。
少年懵懂的依赖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幻想对象，到后来的沉溺不可自拔，她的眼里只有一个秦意，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正常。
萧奈的一句话，彻底打晕了她。
“不是，萧奈，不是那样的。”
下意识地，她脱口开始辩解，却发现此时的言语是那样的无力。
忽然，下巴一疼，秦意强迫她仰头面对，吐气如兰的气息再次落到了脸上，唇角，秦意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唐依，告诉我，这样的我是变态吗？”
“不……你不是。”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
秦意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是她所有的爱跟痴迷，不可能是变态。
“呵呵……”秦意满意地勾唇轻笑出声，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中，在额头上印下亲吻，“真乖。”
她低吟的声音令唐依彻底软成一滩水，本就不灵光的脑子彻底当机。
就是这样！
又是这样！
萧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秦意依旧用这种蛊惑的方式去驯服唐依，简直就像是对待小猫小狗一样。
“唐依，这么多年，你难道看不出来秦意是故意圈养你，把你养成一个废物吗？”
唐依抬头还没说话，秦意便眯着杏眼哼道。
“萧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看不顺眼你可以滚。”
“唐依……”
萧奈还想再说，但却被唐依打断。
“萧奈，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但是我不喜欢别人诋毁秦意。还有，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软弱的唐依竖起盔甲的，那必定是触及到她的逆鳞，秦意。
萧奈瞪大了眼睛，喉咙上下滚动之间竟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比起唐依鼓起勇气的直接拒绝，他更震惊于那双总是怯懦的眼睛里此刻流露出的维护跟占有。
跟秦意的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难道这两个人竟是……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
笑声戛然而止，他最后深深看了唐依一眼 ，转身离开。
自此之后，关于那颗拿错的纽扣，无人问津，唐依的人生里也再也没有萧奈的身影。
被扯断一颗纽扣的校服上残留下发白的线头，窗帘纱布被风鼓动着层层叠叠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中荡漾起好看的波浪弧度，课桌上镌刻着的印记还依稀可见，秦意低头，看着课桌前站着的唐依，轻轻扬起了嘴角。
“当年一直忘记跟你说一句，今天补上。”
“嗯？”
唐依疑惑扬起了语调。
一只白皙毫无瑕疵的手抚上她的发顶。
“高考分数很棒，恭喜你。”
夏日温热的风拂过，唐依顿时湿了眼眶。
“秦意，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在最懵懂的年纪遇上了最美好的你。
“傻瓜。”
秦意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晶摊开放在唐依的面前。
“这不是……”
那天被扯断的那串的水晶手链吗？
小小的紫水晶在莹白如玉的掌心里散发出迷人的色泽，而且，上边经过打磨，还留着两个小孔。
秦意低头，抬手将水晶细致地穿线戴在了唐依空出的胸口位置。
“秦意。”
彼此呼吸相互交融之间，唐依心跳如鼓，喉咙有些发紧。
两次肌肤相贴，零距离的亲密都比不上此刻秦意低眉一瞬间对她展露的温柔。
指尖摩挲着那颗小小的水晶，秦意无声地扬起嘴角。
早在毕业典礼那一天，她就想送唐依礼物，但却一直想不出送些什么。
不是彼此之间越熟悉便越无所谓，反而是因为她把唐依看得太重。
所以，“你值得最好的。”
没错，在她眼里，唐依应该配上最好的。
唐依看着秦意眼中的温柔，徒然在心底里涌现出一股冲动。
只要一次，她只要这一点点机会，让她放纵一次，满足她小小的私欲。
交错排列的教师桌角下，白色淑女鞋踮起脚尖，小巧纤细的小腿凑近另外一边，黑色百褶裙跟另一片裙摆交叠在一起，按在课桌上的小手因为紧张而指节泛白，长发在微风中与另外一头秀发纠缠在一起，就像此刻她们相贴在一起的唇。
“呵呵……”
唇瓣之间，秦意揶揄笑出声来。
第一次主动亲吻的小尾巴胀红了小脸，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爆的气球一样，又缩了回去。
她沮丧地拉回身体，唇齿刚一分离，腰间环着的双手便越加用力地箍紧。
“唔……”
唇齿被舌尖顶开，强势的气息入侵口腔，直击心脏。
秦意愉悦地弯起眼角眉梢。
小笨蛋，接吻那么多次，还是只学会蜻蜓点水。
其实也不怪唐依，谁让她每次进行到这个步骤就已经开始大脑当机，整个人飘飘然了。
直到彼此相贴的体温喷发出炙热的高度，修长的指尖滑进衣服下摆，唐依才猛然清醒过来。
“秦意……不要，不要在……外面……”
话一出口，唐依的脸更红了。
天啊，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的。
她头一偏开，秦意的唇便含住了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在软肉上啃咬。
“外面不行，那我们回家继续。”
“不……唔……”
再次被堵住双唇的唐依欲哭无泪。
她不是这样意思。
夏日寂静的午后，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几乎融为一体，风儿滑过窗帘，害羞地躲在后边不敢出来。
那动情的声音，羞羞。
铃铃铃。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旖旎的幻象。
未来，还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们。
☆、第 6 章
收到医院信息的时候，唐依还衣衫不整满脸红晕缓不过神来，秦意亲了亲她的眼角，将她的手机拿给她。
“秦意，医院的电话……”
唐依下意识抓住了秦意的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怜的速度褪成一片苍白。
“别慌，我们立刻过去。”
秦意搂着她起身的时候，唐依脚下踉跄了一步歪到她的身上。
“没事吧？”刚才她太孟浪，虽然没有伤到唐依，但到底还是太激烈了。
“没事，我没事……”
顾不上害羞跟腿软，唐依现在满心满眼只想赶到医院。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秦意，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与她骨血相连，相依为命，拉扯她长大，太过操劳而落下一身病痛，如今缠绵病榻。
赶到医院的时候，唐依的母亲刚刚抢救过来。
心力衰竭，出现短暂休克，就算再做手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艰难地消化完医生的话，唐依仍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唉，唐小姐还是有点心里准备吧，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看着医生叹息离去的背影，唐依怔怔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唐依，干妈醒了，进去看看吧。”
“……好。”
秦意皱眉牵过她的手，掌心的冰凉令她担心不已。
这么多年，唐依为她母亲的病奔波劳碌，甚至差点放弃考大学。
秦家资助她母亲的医药费，秦意承认自己有私心，她不希望她们因为钱而分开。
推开病房门，一眼就能看到病床上的已经消瘦苍老到可怕的唐妈妈。
刚刚急救完，她的脸上带着疼痛残留的疲倦，但看到唐依跟秦意的时候，这个慈爱的母亲却露出了笑容。
“你们来啦。”
唐依鼻头一酸，迎上去跪在了床头，小心地抓住了母亲的手。
“妈，你好些了吗？”
唐妈妈拍拍女儿的头。
“妈妈没事，但是你，别总是长不大似的哭鼻子。今天怎么穿校服了，是高中的吧？”
唐依将眼泪憋回去，这才拉了拉衣服跟母亲解释。
“今天是高中聚会，大家都要穿校服，不仅我穿了，秦意也穿了。”
唐妈妈眼睛在优秀的秦意身上定格，禁不住赞叹。
“小意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小依，你……”
唐妈妈忽然顿住了语音，眼角无意瞟到唐依的身上，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快得令人难以捕捉到。
“妈……”
“小意，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小依说。”
秦意会意。
“好，那我先出去。”
“不用了，我有些话可能交代比较久，你先回去吧。”
秦意一愣，但还是快速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床前的唐依，她点头关门离去。
“好的，那我先走了。”
唐依也有些发懵，母亲对秦意一向疼爱有加，从来没有说过半句不是，更不说这样直接的拒绝。
“妈，你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不解。
唐妈妈躺在病床上挣扎着起来，唐依赶紧上去扶，却被突然抓住了手腕。
“小依，小意送你的手链呢？”
“小意送给你的手链呢？”
唐依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眼睛飘向了胸口，殊不知一低头，更加明显的痕迹就暴露了出来。
“咳咳……”唐妈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羸弱的身体瞬间倒回了床上。
唐依紧张得唤着她。“妈，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我……”
“小依，妈妈记得你最宝贝你校服上的扣子，当面妈妈给你洗掉了，你哭了很久。”
唐妈妈的一句话，让原本紧张的唐依僵直在当场。
扑通一声，她手脚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妈……”
唐依老实，打小不懂得撒谎骗人，骨肉相连，唐妈妈只消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虚跟慌乱。
她躺在病床上难受得闭上双眼。
“这么说，是真的？”
唐依跪在地板上，光滑皮肤传递的过来冰冷瓷砖触感几乎冻结了血液，她对母亲的话，无言以对。
忽然，砰地一声。
唐依只觉得额头生疼，接着便是哗啦一声，一只精致的玻璃杯碎在了脚下，伴随着母亲满是泪水的低吼。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是什么你知道吗？是病，是变态！”
病。
变态。
额头上温热的液体往下渗，一片腥红之中，唐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