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推荐你做助理?”我笑,“你不知道,鞍前马后,吃苦受累呀?”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点虚浮,也有点自得。
“别,能者多劳。”小颜摆手,“椽子可做不了大梁哦。”说完,往外走。
“我还没去过海南,等休假的时候,”余小曼说,一脸憧憬,“看看天涯石,许个愿……”秀才接口说:“两个人去,才是天涯海角。”
我盯着秀才:“什么情况?”秀才挠挠脑袋,笑得有点尴尬。
“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我凑近他,低声说。
“姑奶奶,我不是落花,更不是流水,别胡说了,行吗?受不了你……”秀才嘀咕。秀才对我的那么点小心思,我看在眼里,心如明镜。只是,我的心,只愿向着那弯皎洁的秋月。
所以,也顾不得老夫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教诲了。据说余小曼已然失恋,和秀才不是没可能,办公室恋情,未为不可。
晚上,江秋月带着公司所有人到邯郸路去吃韩式料理。
从洗手间出来,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嗨,茉茉。”竟是陈子建。这次,没叫我“沈”。
“陈总,好久不见!”我微笑。
“你们……”陈子建看着我。“噢,我们公司聚餐。要不,进去坐坐?”我邀请他,“江总也在。”
“不了,我还有几个朋友在,谈点事情。”陈子建笑,“改天吧。会有机会的。”
我点点头,转身。“茉茉——”陈子建喊住我。
“你们江总……”陈子建欲言又止。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很佩服她。”陈子建笑了,“得空,请你们吃饭。”
晚上回去后,江秋月先洗漱。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斜靠在沙发上,慵懒的姿势,定定地看着我。
喝过酒后,她的眼睛,总有那么几分令人销魂的妩媚。眉梢眼角,似笑非笑,眼波流转之间,那种言说不尽的风情,瞬间就能活捉了我的心;一张脸红扑扑的,像鲜艳的桃瓣,化为无法抵御的诱惑,令人无力逃脱。捧住她尖削的下巴,凝视着她,慢慢地,含住她柔软的唇。
一阵长吻,我的手,伸进她的睡衣,摸到胸前,她开始呻吟,低声说:“抱我,去房间。”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腾出手,横抱着她,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爱的力量,本身是没法用重量单位来计量的吧?
“给我……”俯下身子,我在她耳朵边说。“给你,都给你……”她的声音,像是被欲望浸泡过一样。
我的吻,遍布她身体的每一处,从嘴唇到耳垂,从脖子到胸脯,一边亲吻,一边揉捏着她。“茉茉……受不了了……唔,茉茉……”我所有的意识,在她的呻吟里崩溃,一点一点地沉沦,沿着秀丽的双峰,一路往下,每一寸肌肤上,都印满了我的渴望。
她的颤栗,越来越强烈,如同一叶飘荡在波涛上的轻舟,止不住浪头的颠簸。终于,在一声大叫之后,她彻底软了下去,不再动弹。我的肩头,传来明显的疼痛——她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在我进入她身体的时候。
“疼吗?”她的手指,轻轻地在我肩头滑动。咧咧嘴,我吸口气——鲜红的齿印,都快破皮了。
“真想咬死你。”她叹。忍不住吻吻她:“这么恨我?”
“咬死你,不要留给别人,永远都是我的……”她有些恨恨地。
“傻话。”我笑了,“不是你的,能是谁的?”
“你不知道……你的好,会迷倒很多人的。”她看着我,悠悠的语气,没有笑。对她的话,我不置可否。快26岁了,我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万人迷的潜质。上学的时候,曾有不少人说我很酷,活得自我又骄傲,也有男生写情书说“你在我眼里很特别”这一类的话。
是不是我这样的人,在其他人眼里都很特别?不得而知了。
“晚上,去洗手间怎么那么久?”江秋月打断我的沉思,“干嘛去了?”
“碰到陈总了,”我说,“说了几句。”
“哦。”她应一声,不吭声了。
“你跟他,怎么了?”我忍不住,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只因为陈子建那句话。
“老早就想问了,是吧?”她叹。我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晚,接受他的戒指,仅仅是要给他台阶下。你想想,那么多人看着。”停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告诉他,我有婚姻在身,给不了他要的东西。他说,他可以等到我自由。”
“为什么不给他机会?”我的问,有点言不由衷。
“你想我给他机会吗?”江秋月反问我。我摇摇头。
“你呀,总是这样,憋着说违心话,倔驴!”江秋月的手指戳在我额头上,气咻咻的。我整个人,早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摸摸鼻尖,我笑了:“你对他,怎么说的?”
“最后,我告诉他,如果有幸得来自由,这份自由,我会留给一个和我两情相悦的——女人。”江秋月说完,定定地看着我。
我呆了。怀里的这个女人,总是不断地带给我惊讶。这个女人,好像一座深深的庭院,曲径通幽,婉转有致;如同一本厚厚的书籍,一页一页翻过去,散发出幽香的气息,清淡持久。
一本好书,足以令人潜读一生。
(三十)知交何须同根生
2006年的新年前夕,许久未见的陈子建,出现在步月。
一大群人的视线跟着陈子建的背影,到了江秋月的门口,被门给截住了。
抬头,迎面撞见余小曼的眼睛,见我看她,笑笑,又低下头去,看她手里的材料。
临下班的时候,江秋月将我叫进办公室。
“今晚,子建请客。”江秋月说,“下班后,迟点下楼,一起走。”
在公司里,江秋月和我总是保持着距离,甚至,对我的态度,比对其他人更严肃一点。人言可畏,我明白。生活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人心远比天灾更可怖。人言,一不小心就能酿出人祸。
去夏朵西餐厅的时候,陈子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见江秋月和我进来,起身拉开椅子。两把椅子,并排。
江秋月要了一份鹅肝,我要了一份芝士鸡肉饭,陈子建给自己要了一份牛排,看看我们,又问:“来一份‘巧克力狂想曲’吧?”江秋月看我:“茉茉,要吗?”我点头,笑说:“怕胖啊?”对西餐,一向没有热情。不过,巧克力,大多女孩子都不会拒绝的。
“没事,瘦有瘦的风姿,胖有胖的韵味。”陈子建笑,“健康就是硬道理。”
“对呀,环肥燕瘦,各尽其妙。”我附和说,“要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雕塑,都没有艺术价值可言了,何况人。胖,无非就是多一点肉,健康就好;瘦呢,你看看这个字,就是病态的。”
“哦,你们两个,敢情是同门中人吧?”江秋月点头,“合着挤兑我啊?”
陈子建看着我,有点审视的味道:“你还别说,才发现,茉茉不仅是才女,还是个。月月,你真赚大发了。”
“陈总真会玩笑,”我有些窘了,“我又没三头六臂,神通广大。”我知道自己算不上,但每个人似乎很自觉地用这个称谓来博取对方的好感,拉近距离。
“你想七十二变吗?”陈子建乐了,“干什么用?”
“变摇钱树啊!”我摊摊手,“不然,步月怎么能因为我大发?”
“你呀——”江秋月看着我,“又贫吧。”
陈子建拿过餐巾,擦擦嘴:“有幽默细胞的人,才能说笑话。有意思,有意思。”
“下次,请你们吃川菜。”陈子建似乎看出来我对西餐不太热情。江秋月去洗手间后,他说。
“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我说,“有点——小资情调。”这样说,不仅仅是为了客套。这家西餐厅两边靠窗的位置很有特色,一边是丁香花园的大草坪,另一边是相对幽静的复兴路。餐厅里,布置得也比较精细,很有小资情调。
“有人说,张爱玲是小资典范。你觉得呢?”陈子建说起了张爱玲。我有些惊讶,恒远地产的大公子,会看张爱玲?
“她的文字,是有些精致的小资。不过,这个人的生活,不见得精致。”我说,“离开上海,尤其是赴美之后,她的生活,过得是越来越粗陋。”
“是啊,仅仅是文字的精致。她用笔描绘的繁华里,有太多的寂寞和苍凉,关于人性的。她笔下最生动传神的,都是活色生香,肉欲炽热的红玫瑰,但骨子里是清冷精神化的白玫瑰。”陈子建像是在思考,又问我:“你喜欢张爱玲?”
“读过一点,上学的时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