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在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是喜欢女人的，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
他从那边挂上了电话，而我，更是呆立在路中，僵化成了一具石头。
☆、第五十六章
对于跟钊曜的那通电话，我没有敢多想，甚至于我有些后悔不该打那通电话。过了两天司徒启回来，我自然在他面前决不提起，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然而，常常地，每当午夜梦回，我会感受着紧压在我身上的他的体重，久久地凝望着黑暗，反复地思想着，我跟他到底还能走多远。
那时候已经到了十二月底，就在圣诞前夕，林枫再次从英国赶了过来。
那天朱成也跟着一起来机场接表哥，看得出来他的神色还是有点儿不自在，我估计他跟他表哥之间发生的事，还没有被他完全消化，毕竟十来天的时间太短，而他的年纪又太小。
但是当林枫的身影一出现，朱成几乎是有点儿不可置信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因为林枫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手拉手一起走出机场的，还有一个很帅气、也很年轻的男孩子。
实际上很多来接机的人都被这一对帅哥儿所吸引，毕竟两个男人手拉手，在中国并不多见。——那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司徒启，一下子就被他夺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一个样，不是因为他帅到极致，而是因为他当时大大方方搂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腰。
而今，时过境迁，他身边已经换成了是我。虽然他并没有搂着我的腰，但不是他不肯搂，而是我不愿肉麻给人看而已。
只是，今年是我，到了明年，他的身边又该换了是谁？
我轻轻嘘口气，拒绝联想太多。我估计朱成也是第一次看见他亲爱的大表哥拉着其他男人的手，所以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林枫走到跟前，叫了一声：“猪猪！”
他才“啊”地一下回过神来，瞄瞄林枫，又瞄瞄林枫身边的那个帅哥儿。
司徒启站在我的身边，撇着脸一副不相干的神情，我不得不开口替朱成问一声：“这位是……”
“哦，他是我朋友，叫华俊，是中国留学生。这次听我说要来中国度假，也就跟着一起回来了！”林枫大概也知道我是替朱成问的，所以这些话基本上都是望着朱成在说，然后他又回过脸笑嘻嘻地替华俊做着介绍，“华俊，这就是我表弟。他可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宝贝，你以后也要对他好一点儿！”
那叫华俊的帅哥儿看起来非常听他话，马上向朱成伸出了手。
“你好猪猪！”
朱成敌视地瞅瞅华俊，又瞅瞅华俊伸过来的手，忽然转过身去，不肯跟他握手。
“别叫我猪猪，以后……谁也不准叫我猪猪！”他说，涨红着脸率先走向机场大门口。
林枫跟华俊交换了一下眼色，林枫丢开华俊的手，紧赶两步追上朱成。
“猪猪，你怎么啦？”他温言细语地问，“表哥来陪你过圣诞节，你还不高兴么？”
“我……”朱成抬起脸，冲口要呛一句话，但是看着表哥温和的脸庞，又咬咬嘴唇忍回去，“你先……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拉着你的手？”
“他是我的……男朋友呀！猪猪，我以前也有过很多男朋友，你不会……为这个生气吧？”
“是！你以前……是有很多男朋友，可是，我可没见你……拉过其他人的手！”
“这个……我只是……以前没让你看见而已！”林枫伸手抓抓后脑，“而且猪猪，我对华俊的感情跟对其他人不一样，我很爱他！如果不出状况，我会带他回英国注册结婚。”
“啊？”朱成再一次瞪大眼睛，“你敢说……你爱他？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你还……还对我……”
林枫听他情急之下好像要把什么都叫出来，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脸上有点儿下不来，赶紧打断他话。
“猪猪，你也说了……我们是兄弟，所以……”
他的声音越说到最后越低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跟朱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本来有点儿好奇，但是司徒启忽然伸过手来，拉住我手就往一边走。
因为这会儿周围人来人往，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引得人家都往我这儿瞅，所以我慌忙挣脱他手。
“干吗？”我瞪他一眼，脸上有些烫热起来。
“你说干吗？”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你越来越像女人了，专爱偷听人家的隐私！”
“我哪儿有？”我不服气，“他们自己说得那么响，我又不是故意要听！”
他重重一哼不再理我。我扭头去看朱成跟林枫两个，正好看见朱成忽然一把将林枫远远地推开。
“我不听你解释，我就是……不准你说……你爱他，不准你……跟一个男人结婚！”
林枫听着他叫，尴尬地搓着手：“猪猪，你要讲理！你知道……表哥是个同性恋，早晚……一定会找个男人一起生活，你总不会……希望表哥孤独到老吧？”
“我不管！反正我……我……”
因为林枫跟华俊一出机场的手拉手，本来就有很多人的注意力还在他们两个身上没挪开，等到朱成大叫出来的那句“跟男人结婚”的话，更是成功将更多人的眼光吸引过去。朱成大概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跺跺脚，转身又往机场大门口走。
林枫无奈地看着他走远。回头瞅着华俊，等华俊走到了他跟前，他向着华俊苦笑一下，伸出手，不管人家看戏的目光，大大方方重新跟华俊十指交握。
——我也在看戏。
我不知道司徒启会有怎样的看法，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俩男人的确是有点儿演戏的嫌疑。
而到了酒店一起吃饭，那种演戏的痕迹就更加明显。
林枫是很呵护朱成的，记得上次来，他几乎一切以朱成为中心。到现在他还是很呵护朱成，但是一切以表弟为中心的感觉没有了。他现在偶尔也会给华俊夹夹菜舀舀汤，而华俊呢，会经常甜甜蜜蜜冲着林枫笑。甚至有一次，他带点儿撒娇地夹了一片肉递到林枫嘴边，林枫张嘴吃掉，回脸看见朱成气嘟嘟地瞪着他，赶紧笑一笑，伸筷子也给朱成夹一片。
“这个挺好吃，猪猪你尝尝看！”
我瞅着朱成的样子十足像是马上要发作，不过最终他只是低下头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爱吃这个！”
然后他把那片肉从碗里夹出来，扔在餐桌上，又加一句：“我说了，以后……谁也别叫我猪猪！”
“啊？”林枫很可恶地一脸惊诧，“为什么？”
“不为什么！”朱成总算是粗声粗气吼出来，“我已经长大了，不想让人家这么叫行不行？”
“那……行吧！”林枫叹口气，“那我以后……也叫你小成吧？”
“随便你！”
朱成重新低下头去吃东西。我听见他的声音里分明地有些哽咽。说真话，看着这样乖巧阳光的一个孩子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不忍心。不过我想，林枫一定会更心疼！
所以，我只能是袖手旁观，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好劝。
因为华俊一直说坐飞机很累，所以我们是先找了酒店，替林枫跟华俊订了房间，之后才在酒店中餐部吃的晚餐。而等吃过饭，华俊就腻着林枫要上楼休息，朱成大概恨透了那两人的打情骂俏，直接起身先走到了酒店外边等着我跟司徒启。
林枫当然要追到外边来表示一下他的“关心”。
“猪猪……哦！不好意思，小成你不想跟表哥说会儿话再走呀？”
就他这么装模作样地一改口，朱成的眼睛一下子就变通红。
“不方便！”他硬邦邦地丢出三个字，掩饰地转过了脸。
林枫也没勉强，转头去跟司徒启说了两句话，就跟我们道了再见。
等坐上车子，我是在副驾驶位的，朱成一个人坐在后边。一路上他安安静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直扭头望着窗外。我瞅着他寂寥落寞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
但是，如果没有伤害，就不会有心疼！而如果没有心疼，就不会明白，什么是真爱！
所以，就算他心疼，有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去经历。
【上周事忙，忘了解禁，见谅！——冬日暖阳】
☆、第五十七章
之后又过两天，就是圣诞节。
圣诞节本来是发源于西方宗教传统，但是到了现在，很多中国人也开始过起了这个节日。那天我们几个吃过晚饭，一起去了一家高档ＫＴＶ会所，会所几十间包厢居然全部爆满。幸亏有陈露提前帮我们预订了包间，否则我们真会被拒之门外。
他们几个喝着啤酒，我是滴酒没沾。不是因为我不爱喝酒，而是因为既然司徒启喝了酒，我得保证自己一会儿要开车。
朱成这两天有没有跟他表哥见过面我不清楚，不过在我们去接他出来过圣诞的时候，他一见他表哥的面，就撇开了脸不叫不理。而林枫也皱着眉头硬邦邦地站着，居然没有像从前那样俯就赔情。所以我估计，这表兄弟俩这两天就算见过面也不会很愉快，瞧他们赌气的样子，说不定还吵了架。
所以朱成本来是不想来玩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改变了主意。
他也没怎么喝酒，一进包厢，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歌，看起来寂寞而孤单。
我真的很想走过去陪着他坐，但是我看见林枫手上搂着华俊，嘴里也不断说着肉麻的情话，但是他的眼光却时不时地瞟向朱成，那心疼的眼神、跟他故意做作出来的绝情样子毫不相衬。所以既然他都能忍得下心肠，我也只能不管不理。
朱成的嗓子很好，可能是心情使然，他唱的几首情歌几乎是要催人泪下。最后林枫终于坐不住，好像要站起身来，我看见华俊不断给他使着眼色，最终林枫忍住没动。还是华俊起身拿了一罐饮料和一碟点心，过去放在朱成身边，温温柔柔说了一句：“嗓子唱渴了吧？喝口饮料再唱！”
朱成理也没理他，忽然起身，将麦克风向着我一递：“艾杨大哥，你来唱吧！”
他本来是不搭理我的，这会儿大概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说话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忙答应一声，起身接过他手上的麦克风，向着他笑了一笑，他也冲着我勉强一笑。
就这么一笑，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是他们整个家族的宝贝，又为什么他怎么敌视我，我还是会对他止不住地心疼。因为，这个孩子是如此的善良，又如此的单纯，他的确是将我当成是他最大的情敌，也曾经对我做出过一连串不友好的举动，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其实没有真的恨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