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的只有阮怀因,他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整理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最后他拿起一张卡片,放在嘴里用牙齿将四个边角咬了一下,然后把边角朝背面折下去。做完这个奇怪举动之后,将卡片捏在指尖,轻轻一搓,卡片便神奇地在他指尖旋转起来。而后听得一声“啪”,阮怀因伸手将卡片拍在手心,将手打开来,看着卡片上有图案的一面,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好像什么都被圈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大概是这样的吧。”阮怀因把东西收回背包里,说了一番不知所谓的话,才上床睡觉。
第9章 第九篇、
不需要时钟提醒,众人就在晚间醒了一次。
“轰隆”——
今夜的雷声甚至比昨天还要响,这一炸,直接把封时崖和宇文都吓醒了。
“又下雨了……”封时岭被自己的哥哥闹醒,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夜光表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地说:“崖,别闹腾,乖,睡,再睡一会儿。”说完打了个哈欠,摁着哥哥的头揉了一把,翻个身,似乎是故意的,把哥哥从怀里推出去。
封时崖胆小,不敢离开弟弟的怀抱,赶紧把手臂缠到弟弟身上,甚至是两条腿也一起盘到人腰上去。
被闹醒的宇文睡不着,他穿上便服,拿起那份写了再生人传说的每日奇谈报纸看着。
写报道的就是社长本人,但是他的材料经常是一些匿名的人给他打电话,隔着电话线说给他听的。这篇报道的提供人佚名,也不知道是谁提供的材料。
或许再生人/不老人的故事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让他觉得报道读来比较可信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这篇故事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写的。
“我生长的这个村子,现在被人叫做养生庄,以前嘛,名叫长生村。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这里的老人很多都能够活过120岁,而且在年老之后会返老还童。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返老还童的。只知道那些老人突然失踪了7年,回来之后就容光焕发的,至少比以前要年轻十岁,我们叫这种返老还童的人为再生人。嗯……可别小看这十年,聊胜于无嘛。不过(这些再生人)死后就会快速衰老了。可是村子里据说有个人一直不会老,一直都是年轻人的样子,人们叫他……阿司……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怎么写。听说是个很英俊的人就是了。现在可能很少被人看到了吧,在一百年前,阿司的事情传得整个村子都是,说,阿司是因为遇到了神仙才不老不死的。对了,我离开之前,村子曾经发生过一场地震,然后就……怎么说呢,村里的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我明明是住在这村子里的,但是好像一夜之间就……说不明白。老师,我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我只能告诉你们,要想知道,得用眼睛去看,你问的话,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要说这个故事的真实x_ing……我只能告诉你,我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但是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我得说一下,比如说,我们村子以前(的田地)是不好种橘子的,然后现在村里还流行一种叫做‘找攀坨’的游戏,在小孩子之间特别流行,规矩就是找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叫做攀坨,孩子们会把它藏在任何地方让人找。我猜攀坨可能是哪个外地人的方言吧,因为我们村有时候会有一些外人过来,占山为王。比如山上那些小楼啊,就是他们起(建造)的。反正那之后我就搬出来了,因为整个村子都变得特别奇怪。背井离乡大概十多年了吧,想起来也是唏嘘。就这样了,我希望大家知道这个村子的事情,但是其实不太鼓励你们去寻找什么不老人,或者是再生人?还有就是,别总去那些打着养生旗号的小村子玩了。嗯,就是这样。”文章就是这样的内容,括号里的注释是报社社长自己加上去的。
宇文看到了几个疑点和说不清楚的地方,像是什么攀坨,还有莫名其妙的地震,村子里那些让人说不出的变化,以及这个自称村民的人所叙述的故事与其他历史记载的有出入。本来他对这里的事情不抱希望,现在却感觉这个村民说的绝对不是瞎编的。而他为什么选择今天来,是因为报纸下边有一行小字:养生庄修路期间暂不开放,时间持续至……就是他进村的那一天。
宇文一直在思考以及对比资料,没防备被一道闪电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打算把窗帘拉上,刚走到窗边,又一道闪电劈下来,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后院,照得那些映在窗户上的扭曲树影像是黑色鬼爪般欲破窗而入,更加令人遍体生寒。正当宇文将窗帘拉到剩下一条缝的时候,他猛然瞥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看起来不高,连围栏的高度都够不上,留着乱蓬蓬的长发,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外边。
宇文想细看,等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闪电劈下来,那个人影就这么隐没在黑暗中。
“铛——铛——”外边的落地钟突然响起震慑人心的声音,惊得宇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心情紧张,赶紧放开窗帘,整了整衣服后,提起自己的包走出房间。
几人按照约定聚集在大厅,只有封时岭一脸不情愿:“下这么大雨,出去淋一身风寒回来吗?”
“可是只有晚上才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小封,不如你留下来,我会帮你把你想要的线索找到并带回来的。”宇文说。
“可我不想一个人待着,算了,傻鹅子看起来跃跃欲试的,我放心不下他。”封时岭说着,接过阮怀因递过来的蓑衣,就听阮怀因说:“不需要淋太久的雨,我们要去室内。玩个小孩子的游戏。”
“找攀坨?”宇文之前做好了功课,当下脱口而出。
“对。”阮怀因点点头。
“这也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之一,那篇奇怪的报道跟我们幼时对这个村子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你们也知道,这个村子在我国地理位置上处于南方,是个很适合种橘子的地方。还有什么找攀坨,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游戏。那个人说他背井离乡十多年,和我们是相差不了多少年离开村子的吧,按照他说的情况,应该是在我们之后离开的村子,短短几年时间,能够改变整个村子的习俗吗?更别说土地了。何况那人提到百年前,说实话,一百年以前的事情鬼才知道。而且我们村子也没有什么返老还童的传说,只有回光返照。”封时岭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封时崖,补道:“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封时崖被说得不好意思,咳嗽一声转过头去。当时封时崖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已经被撕掉半截,他并没有机会看到后边讲述人说的村子和他印象里有什么不一样,只看到让人想知道真相的话自己去看。这份报纸的排版似乎也是故意的,把这个故事分成两半,印在不同的两页纸上。
“没错,村子的确变了。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个东西。”阮怀因笑笑,让几人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带几个人下了山。
因为下雨的关系,小路不是很好走,封时崖脚下打了几次滑,他的笨拙严重拖缓行进速度,最后封时岭受不了了,把人干脆地背在背上。
村子里现在十分安静,已经没有亮着灯的人家了。几人打着手电半摸黑前进,因为下雨的关系,能见度低得很。还不时有雷炸下来,吓得封时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弟弟。
几人最后来到一个大cao场前,阮怀因拿出一个布包,从里边取出什么细小的东西,抹黑在广场大铁门前捣鼓了一阵,只听咔嚓一声,铁门上的大挂锁就被打开了。他带着众人走近一座三层四间拼合房,又如法炮制,打开了一间房子的门。
宇文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教室,只有几张破烂的桌子椅子,黑板上还留了作业,模糊地写着值日人名,天花板上一台吊扇都没有,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简陋。
“阮先生,攀坨到底是什么?”宇文问。
“就是一个细胳膊细腿头发蓬乱面目狰狞看起来很可怕,还是趴在地上走像蜘蛛一样的家伙。那家伙可是孩子之友。”阮怀因笑着说。
“可是早上先生您抓着一坨头发一样的东西说那个是攀坨?还有,既然是孩子之友为什么说不妙呢?”封时崖问。
“那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孩子之友?阮先生您别胡说八道了。”封时岭不满地说。
“落单的小孩会被攀坨吸引,攀坨也只会攻击大人,和小孩子就只是玩儿。不过攀坨分两种,一种是人样,一种已经快不成人形。我说的孩子之友指的是第二种。那坨头发一样的东西是攀坨掉落的。”阮怀因说。
“对了,我们在屋子里,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头……那个不会是攀坨吧?”宇文说。
“没错,那个就是攀坨,怎么样,很可爱吧?”阮怀因笑着说。
“可爱个鬼……”封时岭骂了一句,扭过头不看阮怀因。这家伙总让他没来由的生气。
“那我们一群大人找它干嘛?”宇文无奈地问。
“我说过还有另一种攀坨对吧,那些是被攀坨迷住的大人,他们是会攻击并且杀人的,但是这种攀坨好就好在,只攻击攀坨盯上的对象,一旦你们走进攀坨的势力范围,那种大攀坨就不会追上去了。”阮怀因说。
“难道我们住的屋子是那个小攀坨的势力范围?!”封时岭睁大眼睛,转头看阮怀因,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找那种大的?”封时崖终于说上话了。
“是的,大的攀坨会有伴生的物种,这种东西很危险,而且会在一个特定的日子倾巢而出,现在这种东西已经开始到处播种了。找到那个大的攀坨一定要打死,踩扁,捣成泥。然后用手电照他们的身体,挖出里边发红的东西交给我。”阮怀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