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不承认,但是,我还是会求您放过我们。其实不管是阿司也好,查菱也好,阿序也好,甚至是我,你都有要了我们命的能力和权力。只是这里的村民是无辜的,求你放走他们,或者让他们度过这七天……这具身体的心我会归还的。”沈念家低着头说。
“一个让放,一个却有另一种说法,啧啧,真不好办。我一个人得长几个脑袋才能处理你们这些事呢?”阮怀因把手放在沈念家头上摸了摸,另一只手拿起他放在地上的□□。
“变成那种东西我也仍然是活物,但是我不想沦为那样的东西。阮先生,在我变化之前把我的心取走,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沈念家说。
“抱歉啊,我可办不到。”阮怀因笑着回道。
“可是您那晚杀了的攀坨,不也是求您杀了自己的吗?为什么他可以死而我不可以?!”沈念家抬起头,他的一只眼睛蒙上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或许就在刚才。
“很简单,念家,你还不想死。而它已经完全绝望。”阮怀因说着,将匕首放在他面前:“你完全可以趁着现在还没变化完,自己割了自己的脖子。可你看看,你办得到吗?”
沈念家盯着眼前的匕首,毫不犹豫伸出手去,却被自己另一只手阻拦。
“你的体质非常特殊,念家,你知道自己死不了也不能死。所以我没有权力帮你了结这一切。”阮怀因说着,伸手收回放在地上的匕首。
沈念家流下眼泪,他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辜负老爷子这些年对我的开导……我本应是个死人!却……我知道我不能怨您,阮先生……可是我活着,真的是不该……人傀会趁着我精神死去的那一刻占领我的身体,到时候我将成为他们新的‘父母’……我已经绝望了!我求死啊!可为什么您连我身体里不是人的那个玩意儿的意愿都要照顾!为什么?先生……”
“因为所谓众生平等。你有权活着,人傀也有。不管怎样,认命吧。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人傀,攀坨?更不会动。你们都是命里被选择和牵引的一部分,顺着牵引走着就行。”阮怀因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在雨里伸了个懒腰。
阮怀因刚想走,却感觉身后扑过来什么东西!他一侧身,正好躲过那个东西的袭击。
沈念家的变化不过是三秒钟的事,他垂着双臂,似笑非笑地咧着嘴,站在阮怀因面前。
“是……生生死死……命中有定……阮……先生……早……十多年……就已经种……完成……喀喀……”沈念家的双眸已经完全被蒙上薄膜,他的意识此时也彻底丧失,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喀喀声,脑袋以不正常的姿势歪到一旁,慢慢张大了嘴。
“所以啊,我在这干什么呢?”阮怀因笑笑,提着□□就走。
已经变化的沈念家也没有追上去,而是垂着手臂,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后,缓缓走过来几个像他这样双目无神的“人”。它们安静地看着阮怀因离开的背影,之后便朝四面分散走开。
一道响雷在这时候劈下来,惊醒了别墅里躺在床上的、被裹在被子里的两个孩子。
“哇啊……”围着绿色口水巾的沈家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宝宝别哭!”周国彤一惊,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觉得异常困倦,听到孩子哭,他急忙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打开包裹着孩子的被子,查看孩子的情况。没有大小便,也没有饿肚子,但就是哭得厉害。
一旁的赵氏孩子也皱起眉头,瘪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样,不安地挥舞着小手,看得周国彤一阵心疼,只能把两个小孩托在臂弯里,一起哄着。
“要是山下的怪物一拥而上,我们可没能力保护两个孩子啊……”高复定走进屋子,对周国彤说了一声换班,又看看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怒斥他:“怎么?在这看孩子看得睡着了?闲得发慌就给我出去站着!”
周国彤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说:“唉,习惯了,孩子睡我就一样抽空睡,不然没精神受他折腾的。喏,孩子给你抱着,刚才沈家小子在哭呢……咦?这会儿安静了……别让孩子吃手指,包里有n_ai嘴,我去给孩子煮糖水。”
高复定接过小孩,发现俩孩子还挺沉,不过抱在怀里真是又香又软的颇让他心神荡漾。
他看着周国彤出去,转身坐在床上,哄两个孩子睡着了,才把孩子小心翼翼放下。
不一会儿周国彤就回来了,拿着两个n_ai瓶交给高复定,伸了个懒腰,走出去站岗。
高复定想把孩子带出去,无论花多少力气都要带走!他想和队长一人一个带孩子回家,就算以后两个人的关系不能明说,他们也不至于绝后。
高复定想起自己跟着肖尚德的原因,两个人相识于战场,高复定本来身高不合格,但是他的特殊颇受领导赏识,于是在领导的帮助下进了军队,甚至被推荐当卧底和情报员。
后来两人退伍回家,恰巧又在一个城市相遇。本来高复定就对肖尚德有恩,肖尚德便一找到机会就请人吃饭,一来二去发现两人志趣相投,x_ing格虽是大互补,却也互相理解和支持。
那时候对于同x_ing之间的爱意还是非常模糊的,两人根本没有概念,直到两人被逼相亲才知道,自己离不开对方了,只想和一个男人一起过。
这种感情,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两个人互相欣赏,哪里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但是这个时代,对这种不婚观念的容忍度也是很低的,不婚不育就是不孝,肖家还有几个孩子都成了家立了业,肖尚德真不好搞特殊,所以借着旗临组的工作借口一拖再拖个人大事,搞得父母也没辙,毕竟国家高于个人嘛。高复定则不在乎这种事情,他孤儿一个,本想能清净快活,结果却被邻居逼婚,搞得他学肖尚德,还是拿国家要求当借口。
别墅区附近现在除了雨声和雷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几个人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敲门声再响起。
时间仿佛停止了,被上了发条的大钟现在一动不动,指针停在六点整。正是差不多天黑的时间。
“已经……九点多了。”臣是侦看了看手表说。
“早上还是晚上?”周国彤迷迷糊糊地问。
“要是早上,我还会是这种表情吗?”臣是侦皱着眉头,掰过周国彤的脸让他看看自己的苦瓜脸。
“什么叫度日如年,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周国彤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搓了搓:“是侦,有烟吗?”
“有也不给你,不多了,还淋s-hi了。”臣是侦翻了个白眼说。
“你知道世界大战的时候,烟民打赢了不抽烟的人吗?”周国彤笑着说。
“不知道,知道也不给你。”臣是侦拨开周国彤的脸,偏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肖尚德一言不发坐着,他曾在战壕里蹲十多个小时一声不吭,现在这种情况,也实在不算难为他。
肖尚德听着身边两个人扯着话,他很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幽默细胞。他不像高复定那样有一肚子故事和经历,他家庭很平凡,在战场上也没有积累什么故事,所以他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索x_ing闭嘴,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地打嘴仗。
“真小气,你舍得我提不起精神吗?”周国彤嘟哝。
“你睡了一觉吧?还敢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出来,我就很想给你一巴掌。”臣是侦说。
周国彤赶紧捂住脸颊一脸惊恐道:“你给的巴掌还少么!”
肖尚德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咳嗽一下表示自己没在听。
周国彤也不愿自讨没趣,索x_ing闭了嘴,同伙伴们安静坐着守夜。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高复定的声音,他喊周国彤去教他换尿布,周国彤应了一声,过去帮了把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s-hi漉漉的尿布跑到洗手池清洗干净,找了根晾衣杆搭在两把椅子上,把尿布挂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晾干,就先这样吧。
或许现在是很安全的,几人不由得有些分心。
高复定抱着两个孩子出来,在椅子上铺好被子,把孩子放在被子上,对几人说:“看不到你们我还是不放心。”
肖尚德点点头,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让高复定心里暖暖的。
几人轮流守着孩子,换到守着孩子的人可以趁机睡一觉。一夜就这么慢慢过去,似乎并不是非常难熬。
手表的时针很快划过十二,经过了三,走过了五,最后在六停了下来。
天还是没亮。外边也没有动静。只有雨是小了些,但还在下。
“已经早上了……我们要不要分成两批人出去外边看看?”臣是侦揉揉眼睛问道。
肖尚德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怕死的,他摇摇头说:“且听那攀坨和村民的话吧,逃不出去我们就躲起来。何况我们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不能再冒险了。”
臣是侦想了想,点头同意,和肖尚德换了位置。
肖尚德想睡,却知道自己不能睡,他睁着眼,看着两个已经醒来的孩子。两个娃娃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兴奋和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不时挥舞胖乎乎的手臂,看起来格外可爱。
肖尚德怜爱地摸了摸两个孩子胖嘟嘟的脸颊,目光在赵家孩子脸上定住了。即使这孩子真的是怪物,也不能剥夺他活下去的机会啊……或许呢,以后这个沈氏孩子不会变成那种东西,就像那些村民一样和平地生活着。他想把孩子们带出去,却有些犹豫,觉得应该在y-in七之后将孩子托付给村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