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这一重缘故在里面。
林谙一下折了舌头,后悔起自己闲着没事妄加议论,舔了舔唇,想再说点什么有温度的话来往回找补,陆惊风没给他机会:“前面靠边停就好,快到小区门口了,我下去买点东西。”
兰博基尼依言停下,陆惊风弯腰系了一下松散的鞋带,背上背包,下车前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林少路上当心”,就头也不回地溜达走了。
“嗯……”
林谙坐着没挪位儿,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目送着他以陆氏独有的走路姿势,颠儿颠儿地往前走出几十米。车子重新发动起来,轮胎即将滑出去的前一秒,林谙最后一抬头,发现陆惊风停了下来。
只见那道一米八的身影在理发店门口驻足半分钟,又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数了数存款,最后抬手揪了揪头顶的那堆稻C_ào,再放下手的时候,人已经转过半边身子,果断进了里。
这是总算想开了要换个发型了?
林谙挑了挑眉,也说不清心里在瞎几把期待什么,反正没当下调头就走。
他关了发动机,解开安全带,翻下头顶的汽车遮yá-ng板,遮yá-ng板下是隐藏着的CD收纳夹,修长的食指划过一张张j.īng_心收藏的光盘边缘,抽出倒数第二张。
天色暗沉下来,并不宽阔的街道上车来人往,人声嘈杂。封闭的车厢里,凉气阵阵,空灵婉转还带着点俏皮的女声静静流淌。
“顽皮时准不准抱抱你又抛开你,
忽然欢喜,忽然不踩不理,
无聊时准不准装作吻别你……”
林谙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一条胳膊伸出去,食指有节奏地上下拨弄着排气口的拨片,他的目光滑过陆惊风方才坐过的副驾驶,椅背朝后仰出一百二十度,伸手摸了摸,真皮椅面上还残留着人体热热的余温。
在以前,这个位置基本没人坐,即使坐了,也基本没人敢在他开车的时候还呼呼大睡。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就拥有这么多特权了呢?
像是感应到什么,林谙动作一顿,倏地直起腰,隔着前挡风玻璃望过去。
陆惊风正推开明净的玻璃门,从理发店里出来。乱蓬蓬的半长头发不见了,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寸,临走前,理发小哥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他忽然就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依旧有点苍白的面上绽放开的笑容,比背后彩灯的荧光还要灿烂。教人实在移不开目光。
林谙以前就知道陆组长模样生得不赖,巴掌大的脸虽然被魔幻现实主义的头发遮得七七八八,但偶尔也能窥见点庐山真容。这下彻底没了那层糟心的屏障,底下鲜明j.īng_致的眉眼就坦诚地露了出来。
原来世上竟真的有人,下半张脸寡淡,上半张脸惊艳。
出了门,陆惊风双手c-h-ā兜走出几步,像是注意到什么,身形一顿,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视线触碰的一刹那,林谙平稳跳动着的心脏一脚踩空,狼狈地跌进了一片绵软蓬松的棉花地。
“每次要转天气,
就如每次我和你冷热对比,
我要你喜欢我,
就如我爱你爱得朝生暮死。”
该死,这首歌的歌名儿,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蜜月期》。
第47章 第 47 章
陆惊风想了想, 还是走了过去,屈起食指和中指咚咚两下敲了敲贴了隔热膜的车窗。
过了两秒,车里的人没按下车窗,而是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还没走?有事?”陆惊风退开两步。
林谙面对面站得笔直,一言不发,垂着眼睑居高临下地看他,目光中带着点古怪的探究和审视, 陆惊风被他盯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头顶短到有些扎人的发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嘿, 我就是换了个发型而已,你那眼神怎么跟不认识我了似的?”
那张脸只不过换了个发型,就年轻了至少十岁,林谙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那两片唇瓣间没合拢的空隙, 竟无端期待起方才惊鸿一瞥的调皮的、猩红的舌尖。这可怕的念头一起,他颇有些自我嫌弃, 面无表情地心想:这妖j.īng_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降头?
“你落下东西了。”他咳嗽一声,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啪一声轻响,后备箱应声而开。
早把“十全大补汤”忘到九霄云外的陆组长一不小心就上赶着跳进了坑里, 连忙悬崖勒马,头一甩腿一蹬就作势要溜:“打扰了,告辞。”
合着这位爷搁这儿干等我四十分钟,就是为了把这玩意儿重新塞回来?真是服气。
林谙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 上半身倚靠在车身上,长腿一抻,小腿磕在陆惊风的脚踝上,将人绊住:“别啊,组长,我大老远开车就是为了把它载过来,那只保温瓶里装的只是中药吗?不,还有满满的同事爱和战友情!您就这么两手空空一走了之,我真的会伤心的。”
“伤心个p……”陆惊风被r_ou_麻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就想回怼,一抬头看到对方那张兴味盎然的脸,脑海中冷不丁就浮现起下午那个疑似心疼的眼神,话到嘴边硬是踩了一脚急刹,人被噎得翻了个白眼,再出声的时候已然松了口,“行行行,我捎回去,捎回去还不行吗?求你别摆出一副哀怨小媳妇的表情,搞得我好像个渣男。”
“哀怨?我?”林大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可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里解锁出的里程碑式新表情。
陆惊风肯定地点头,绕去后备箱:“你可以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好好研究一下。可喜可贺,林少的面部神经瘫痪症已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康复中,前景一片大好,再接再厉。”
林谙不知道走神走去了哪个异度空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呆头憨脑地重复了一遍,“嗯,再接再厉。”
等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的时候,那人已经拎着保温壶回来了,吊着眼角勾着唇,似笑非笑地摆开了贱兮兮的表情,看样子,随时准备大肆嘲讽挖苦一番,以解心头被迫喝药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