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期的修士,还能平地摔跤?
你怎么不往天上摔呢?
子琀:“……”
他冷哼了第五次。
那一厢,浣花镜送来许多灵石仙物。顾清眠眼底笑尚未收去,口中同荼蘼道:“多谢境主了,我们几人也该走了,便不叨扰了。”
荼蘼一笑,伸手,将一块罗盘放入他手里。那罗盘不标方位,指针却似一把闭合折扇,指向远方。
顾清眠:“这是?”
荼蘼:“焚琴道人有请。”
“至于去不去,便看道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寻常百姓大大的地雷~日常比心(1/1)
子琀同志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之前他挂在程舟脖子上传音时照样是蹲在外面的。
不过没关系,顾清眠同志记得就好。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说谎需要过脑子#
第42章 第十五章
出了浣花境,顾清眠顺着罗盘所指,一路寻了过去。程舟御剑而行,带着顾清眠一路飞驰。
顾清眠:“停——就这儿。”
指针不再固定,反倒来回打转。二人向下望去,发觉是一座凡间的小城。
焚琴道人出自清寒观,却最爱尘世烟火。他呆在这儿,顾清眠不奇怪。
停剑城外,而后进城。顾清眠这回没吃易容丹,期间守门的侍卫盯住他片刻,琢磨着他这一身衣不像个叫花子,好心提醒道:“公子,你头发散了,要——诶?”
侍卫愣了,揉揉眼,心理惊异:莫非看错了?
顾清眠笑,颔首而过。程舟给另一边侍卫查了路引,飞快跟上,凑过去小声哀嚎:“这是凡人的地方,前辈,我求求你了——注意点——他头发披着,也比你猛地扎上去好呀?”
子琀不耐烦地“嘟”了一声:“不帮他扎他哪天会扎?再打个死结?本座才不想老听外头人叽叽喳喳个没完。”
“死结?”程舟不明所以,转头看顾清眠的发:“什么死结——怎么会有人给头发扎死结呢——”
他倒吸一口冷气,直勾勾盯着顾清眠。
顾清眠打了个哈哈:“诶,以前年少不懂事,又爱懒,梳过几次死结。见笑了见笑了。”
程舟瞪大眼,似乎想挤出个评价,但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清眠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但好像前辈和程舟都很惊异。于是他负着手,竟生出股古往今来第一人的豪气来。
人间一别,恍如隔世。其实他做凡人时,也没来过这些地方。小城兴荣,高低起伏的房屋,紧闭的朱门。推着车的赤膊汉子,挎着篮的妇人,追逐嬉戏的孩童……或二或三经过,或呼啦啦追赶,洒下一地热闹。
顾清眠低头看罗盘,然而指针依旧来回转。他心底寻思,虽说顾三清不认得他这张脸,但子琀城门口那一下,也该留意了吧。
突然,指针骤停,竖立起来。继而顾清眠便觉得腿上一沉,一个小娃娃没看路,撞到了他,被撞翻过去,摔在地上。
那娃娃像个白包子,富态可人,但白包子嘴一撇,直接哭出来。
顾清眠吓得后退两步。
他看向程舟,程舟摇头并站远,以示幼童猛于虎。
白包子扯着嗓子干嚎,然而不见包子爹娘。顾清眠探了探他周身,只觉灵力平常,似乎是个凡人,但想想顾三清手里的焚琴,再想想余晖尊者那日领路的幼童。顾清眠拿着罗盘蹲下问:“三清?”
包子哀嚎。
顾清眠又问,“尊者?”
包子突然不哭了。
顾清眠:“……”
这真是折箫尊者?这枯叶谷都是什么爱好?
然而白包子向上伸手,竟然接了一根糖葫芦。一道男声从头顶传来:“双途真人,本座在这里。”
顾清眠直接站起,潇洒甩袖,拱手而笑,一气呵成:“是啊,尊者,贫道大老远就看见你了。”
程舟目睹全程,嘴角抽了抽。
云长离冷淡看了他眼,又扫了眼程舟。他的眼很冷,像冰,浸得人骨子一寒。那白包子哼哼唧唧,糖葫芦吃得有滋有味,却有些怕他,便一边吃一边颤颤抬头,做贼一样。
云长离:“认得家么?”
白包子:“认得。”
云长离又不知从哪变出根糖葫芦:“拿了,回家。”
白包子乐陶陶收了。
云长离指一勾,罗盘飞回手里。他道:“随本座来。”
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一路走至一家客栈。客栈是普通客栈,规规矩矩的摆设,规规矩矩的装点,若说什么出彩,最多是牌匾上一行字写得工整些。云长离领他们进去,到一扇门前,向顾清眠颔首。继而他同程舟道:“你随本座来。”
程舟一愣:“什么?”
云长离说得含糊:“事关云千帆。”
程舟登时急了:“她怎么了?”
云长离伸手,示意他过去。程舟正欲跟上,顾清眠突然拉住他,将脖颈上带的红绳拿下,递去:“程兄,你先帮我照看一会儿这玉。他煞气重,三清身子弱,恐怕吃不住。”
与此同时,他心底传音:“前辈,你帮我看着程舟,我觉得事有蹊跷。必要时,帮他一把。”
子琀:“那你呢?”
顾清眠笑道:“贫道好歹是个大乘,若真出了事,也能撑到您来是不是?”
“放心吧。”
程舟心急如焚,却还是接过红绳,匆匆随云长离走开。
顾清眠摇摇头,推门,走入。手一摸,摸出张符箓,贴在了门上。“砰”一声,大门闭合。那是一张鲜红的灵符,避一切邪祟凶煞。
顾三清懒懒倚在椅上:“说罢,叫我来什么事情?”
顾清眠嘻嘻笑道:“哎呦,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顾三清打断他:“别。好好说话。”
“也没什么大事。”顾清眠笑道,“那三滴心头血。”
当年他们在丹阁,顾三清曾承诺要给他三滴心头血。
顾三清指尖在玩一个核桃——不是文玩核桃,是吃的核桃。核桃在桌子上荡来荡去,荡出低沉声响:“哦?我若不想给呢?”
“不想给你也不会过来了。”
当年顾三清离开后,曾给他一封“路引”,必要时,可以烧了以索要那三滴血。他乘着渡雷劫,将“路引”送了出去。
顾三清笑了,他反手在胸口一点,生生吐出血来。顾清眠早有准备,手里玉瓶一接,将三滴血封存其中。
顾三清躺回椅上。他面如金纸,眼角梅花黯淡,唯独唇里那一口血,算上整张脸唯一的亮色。他一手继续滚着核桃,一手抹唇边,垂眸笑道:“我当你是想换个条件,居然还是这个?”
顾清眠那封“路引”,实则是个布了传话阵法的玉佩。“路引”里顾清眠捎了话,叫他通过荼蘼之手,将方位传达,说要见顾清眠一面。同时顾清眠会带上程舟,希望他们能找个借口把程舟支开——借口愈拙劣愈好。
顾清眠将血收下:“本想再拖段时日,但我如今急需百道之体的心头血。对不住了。”
顾三清笑一声,他挑起眼皮,上下看顾清眠一眼,继而道:“无碍,这一诺本就是我应下的,该还。门就在眼前,不需我送客吧。”
“这恐怕不行。”顾清眠凑上前,没脸没皮地笑,“我还需你帮我做件事。”
顾三清:“不帮。”
顾三清将核桃抛起,手中一接,径直将核桃掰开:“我‘清’字都已还了,清寒观的事别找我。”
“清字?”顾清眠一愣,“你何时还的?”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不重要,继续道:“我盼你届时帮我在清寒观保一个人——”
顾三打断他:“不保。”
他吃了两片核桃:“你我之间已经两清,谁也不欠谁。我无需帮你,你也不必帮我。”
顾清眠早料到他会拒绝,却继续笑道:“是么?你我之间两清?”
“那顾子清呢?”
顾三纹丝不动:“关他什么事?”
顾清眠:“人人都说他成仙时,凡心断的不干净。但我想你我都知道,顾子清这个人,压根没有凡心。”
顾三:“所以呢?”
顾清眠:“所以——是你杀的?”
“笑话。”顾三伸手一捞,顾清眠这才发现他边上放着一个竹篮,竹篮里全是核桃。顾三继续掰核桃,嗤笑:“我那时只是个分神,他已是大乘顶端。杀他?我也要有那个本事。”
“这可不一定,毕竟焚琴道人神通广大。”顾清眠往后一转,坐到了另一把椅上,“顾子清其人,只认成仙一条正道,便当这天下人人都想做神仙。他杀了你祖父母,将你带回来,没准还觉得救了你。待你通晓人事,自会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