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凌东澈回到太子府,还没来得及去找凌沛曜,管家颠颠的跑过来告诉了他一件事,“您入宫后,郡主又和太子爷大闹了一场,太子爷看来是真恼了,竟然动用家法,打了郡主二十鞭子,老奴拦都拦不住啊!”
“二十鞭子?!”凌东澈吓了一跳,他知道凌沛曜手劲有多大,这二十鞭子下去,他妹妹焉有命在!管家叫他反应太大,连忙抚慰道,“您放心,后面兰侍卫给挡了,郡主性命无虞。”
凌东澈这才把心落在了肚子里,连忙问道,“慕然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管家叹了口气,摇头道,“郡主也是太倔,硬撑着不愿上药,现在在房里,兰侍卫劝着呢。她向来与您关系好,您快去帮着劝劝吧!”
凌东澈快步走到西院,来到凌慕然闺房,她的丫鬟翠儿远远的守在门口,凌东澈向她问道,“郡主怎么样?上药了吗?”翠儿摇摇头,“回殿下,奴婢不知道。奴婢一直守在这儿,兰侍卫在里面劝着,一直没出来叫人。”
“你下去再去找些药,依着郡主的脾气,那些药指不定被扔哪儿去了,我过去看看。”凌东澈深知他妹妹的脾性,吩咐了翠儿一句,走到了闺房门外。他刚想敲门,里面隐隐传来对话声,他心下一动,回头看了看,发现翠儿已经走了,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谈话声。
“你就不该为我挡着,让他打死我算了。”凌慕然的声音带着哭腔,凌东澈皱了眉,接着传来兰惜雨依旧冷淡的声音,“别说傻话。”
凌慕然伸手抹着眼泪,倔强的看着她,眼圈儿通红,“我若是死了,你可会为我伤心一分一毫?”兰惜雨平静的与她对视,“你若是死了,我自当随你而去,这本是一个死士的职责。”
“狗屁死士!狗屁职责!”凌慕然气极,腾然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攥紧了兰惜雨的衣领。兰惜雨脸上有道鞭痕,隐隐的泛出血,添在那张面无表情的素脸上,让这个向来冷冷清清的人多了一分凶恶感。
凌慕然却不怕那一分凶恶,凑近了看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她,“这么多年来,除了那可笑的职责,你当真,对我没有丝毫别的感情?”兰惜雨嘴角微颤,似要开口,凌慕然抢先道,“如若你,真的那般铁石心肠,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我放了你,你要嫁大哥,嫁便是,他是个好男人,你嫁给他,我也是放心的。今后你便是我大嫂,你我……”
凌慕然没有说完,咬着嘴唇流眼泪,兰惜雨皱起眉,轻叹一口气,“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凌慕然实在忍不住,抱着她的脖子哭出声来,“我爱了你那么多年,这就要把你拱手送给大哥,我心里的难受你怎么会懂!”
“从始至终,我有说过要嫁给殿下吗?”兰惜雨的声音带了些无奈,凌慕然止了哭声,抬起头看她,“你……”兰惜雨伸手揉了揉她的眼角,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些柔软,“你到现在哭起来都还像小时候似的,鼻涕眼泪一起流,难看死了。”
凌慕然攥着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鼻涕,瞪眼看着她不说话。兰惜雨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双手捧起了凌慕然的脸,凌慕然的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的,兰惜雨抿了抿唇,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凌慕然下意识的闭了眼。
“我不会嫁给殿下,也不会嫁给其他任何人,死也不会。”兰惜雨像是在承诺,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认真,凌慕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兰惜雨忽而笑了,眉眼之间依然冷清,唇角弧度却弯弯的,凌慕然的心跳猛然加速。
她以前也对她笑过,或是她强迫的,或是无意之间,那少之又少的几次,从未有现在的温柔。凌慕然目光发痴,兰惜雨眯着眼,近乎虔诚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对你,着实是生了别的感情的。作为一个死士对主子生出,觊觎之心,确实不该。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了。”
兰惜雨向来惜字如金,凌慕然问什么她便说什么,且是用最简短的回答,若是不问她,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个字。她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着实让凌慕然大为惊异,甚至怀疑着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兰惜雨。
可是下一刻,从心底涌出的便是莫大的欢喜。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更清楚眼前这个人是谁,她的眼泪又要落下,忽而想起兰惜雨说她鼻涕眼泪一起流的事儿,硬生生的忍住了。用手胡乱的抹了抹眼睛,凌慕然目光变得坚定,“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会想出办法来!惜雨,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就算是大哥,也不可以!”
凌东澈踉跄着退了两步,他不用再听下去了,一切都已明了。他的妹妹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坚决的抗拒太子,不让兰惜雨嫁给他,为什么不惜与太子闹翻一次又一次,甚至受家法……
这不过,是因为她不允许所爱之人嫁给别人而已。凌慕然对兰惜雨,原来是,那样的感情。他猛然明了凌慕清对他说的话,不想让凌慕然恨他,就千万,千万不要……凌慕清是知道的吧,凌东澈扶着额角,慢慢离开了西院。
“你说殿下是会更听太子的话,还是会更向着你?”兰惜雨为趴在床上的凌慕然上着药,忽然问出一句。凌慕然昂着下巴看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兰惜雨淡定道,“刚才殿下在门外,我们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什么!”凌慕然瞪大了眼睛,“大哥?”兰惜雨点头,凌慕然连忙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兰惜雨想了一下,如实答道,“从我听到他的脚步声,那时候你在说,让太子打死你算了。”
凌慕然若有所思,“这么说,大哥是知道了。”兰惜雨嗯了一声,凌慕然趴在枕头上,思量起对策来,如果凌东澈愿意帮她还好,不过依着他的个性,会违抗向来敬畏的太子,而帮她这个妹妹来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或许我该找皇姐商量一下,她应该会帮我。”凌慕然嘟哝了一句,兰惜雨为她上好了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凌慕然在兰惜雨面前随意惯了,自己什么样子她没见过?也不管衣衫凌乱,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凌慕然随手把衣衫拉拢,伸手接过兰惜雨手里的药膏,“脱衣服,我帮你上药。”兰惜雨帮她挡了好几鞭子,身上也落了不少伤。兰惜雨看了她一眼,也不拖沓,直接伸手开始解腰带。
兰惜雨并不是未曾见过凌慕然的果体,小郡主洗澡时她经常随在左右听她差遣,甚至把她从水里抱出来,为她擦身穿衣什么的,兰惜雨也不是没有做过。倒是凌慕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衣衫不整的兰惜雨。
她并未脱完,除了脸上一道鞭痕,其他的伤大都在背上。解下了腰带随手丢在床上,兰惜雨坐在床上伸手扯开衣襟,背对着凌慕然把衣衫褪到腰间,露出整个赤果的后背来。
凌慕然看着她的后背,默默咬住下唇红了眼眶,她一直只知道兰惜雨手臂上和腿上有伤,那是她让她卷起衣服下河给她摸鱼时看到的,却不知她身上,也有那样的伤。错综复杂,新伤旧伤,除了鞭伤还有剑伤,还有凌慕然不知道是什么兵器造成的伤。
她伸手抱住了兰惜雨,兰惜雨奇怪的回头看她,“不是说上药么?”凌慕然抽泣了一下,闷着声音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旧伤?”兰惜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口道,“训练时受的伤,很多年了。”
凌慕然一直知道,兰惜雨受了将近七年的训练才有了成为她死士,寸步不离的保护她的资格。养尊处优的小郡主,却是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那所谓的训练,会把她抱着的人伤成这个样子。
“你别难过啊,早就不疼了。”兰惜雨知道她伤心了,不善言辞的人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勉强挤出了一句。凌慕然听了她的话,却是更伤心了,趴在她果露的肩上哭出声来。
兰惜雨抿着唇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惯来哄凌慕然的法子,也顾不得害羞,转身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她依稀记得凌慕然的原话,“惜雨,如果我生气了难过了需要你哄我,你又不会哄,亲我就好了。”
这个法子她是不常用的,因为凌慕然一般也不会在她面前有什么负面情绪,就算有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是不会那么主动的做出那么亲密的事。只不过这次凌慕然在她面前哭成那样子,还是为了她,她实在没办法就那样看着,无动于衷。
凌慕然果然立刻不哭了,兰惜雨松了口气,刚想离开,被她搂住了脖子。“说你爱我。”凌慕然贴着她的唇,看着她的眼睛喃喃出声,兰惜雨僵着脸,默默的脸红了。
“说。”凌慕然眨眨眼睛,兰惜雨想偏过头去,偏偏脖子被搂的死死的,她又不敢用蛮力。兰惜雨皱紧了眉头,凌慕然有些怕,稍微松了手,兰惜雨却缓缓开口,“只说一遍哦……”
凌慕然还在愣神,兰惜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凌慕然:跪下,说你爱我!
兰惜雨: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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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我自己了_(:_」∠)_这个诡异的剧情和我之前想好的完全不一样!
算了不管了晚安。。。
☆、第二十八章
“明日皇上定是会派人到城门口迎接夏兄,我不便同行,若是夏兄能见到阿清,劳烦为我带封信给她。”一起用完晚膳,莫凉一拿出一封信,交给夏初逢。夏初逢伸手接了,随意扫了一眼,搁在了桌子上。
因着二人在雅间里用膳,夏初逢也不怕身份暴露什么的,二人一路相伴,日益也有些感情,夏初逢甚至笑言要与莫凉一义结金兰,做个异姓兄弟,只是被莫凉一以不敢高攀为名婉拒了。是以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昀殊,若是凌皇真的同意了我与凌慕清的婚事,你当如何?”
莫凉一低低一笑,轻声道,“我不管皇上旨意如何,她若愿意也罢,若是不愿,我当以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夏初逢看了她一会儿,摇着头长叹一声,“愚兄亦不管凌皇旨意如何,今日已夏国太子之名立誓,有生之年,凡昀殊所要,我绝不染指分毫。”
“得君子一诺,可抵万金。”莫凉一起身冲夏初逢一揖到底,夏初逢忙伸手去扶她,笑道,“我早便说过,你大可不必与我多番客气。我与你一见如故,向来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莫凉一便也没多道谢,感激全在那微微一笑里。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夏初逢带着随从走过京郊入了城,莫凉一出发的稍晚,未与他们走在一起。凌晟果然派了人在城门等着夏初逢,夏初逢一路走来颇为低调,亮了身份之后凌晟派来的人才毕恭毕敬的引着他去了皇宫。
宣政殿里朝会还没下,凌晟有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夏初逢和凌慕清的婚事,是以一等再等,夏初逢刚到宫门口,立刻又被带去了宣政殿。
“宣,夏太子觐见!”齐顺尖细的声音响起,宣召声一声一声往下传,夏初逢理了理衣襟,伸手整整发冠,抬起步子走进了宣政殿。正前方高台上的龙椅上坐着凌国的一国之君,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好不威风,夏初逢好歹是一国太子,毫无畏惧的挺直腰背,不卑不亢的走到大殿中央。
“初逢参见凌皇,凌皇万福。”夏初逢躬身施礼,凌晟道了句平身,夏初逢挺直身子,眼角带笑,“谢凌皇。”他这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样子让凌晟暗自点头,凌晟提高了声音,道,“夏太子上次来京城,曾求过朕一件事,你可还记得?”
夏初逢怎能看不出凌晟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当着这众多臣子的面,正儿八经的请一次婚而已,可自己终究是难以如他所愿了。夏初逢弯了唇角,朗声道,“初逢自然记得。上次凌皇说要考虑一二,这次初逢便是来要个结果的。”
凌晟笑盈盈的,正要开口说自己同意了,夏初逢抢在他前面道,“初逢代表夏国,再次向凌皇提出请求,两国交好,签订盟约,增加贸易交流,七十年互不侵犯。”他说的请求,对于凌夏二国来说都是极好的,凌国大臣们低声交流起来,纷纷点头表示皇上应该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