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别墅里头,又恢复了很久之前的那种寂静。整个人陷在沙发中,楼上楼下的灯都亮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等待什么。明知道不可能,还在幻想着门铃的响起,那个人面上温暖的笑容。陆寒渚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多愁,堪堪的只回想着那人的面容,便忍不住会落下泪来。
一丝也不责怪沈谌安吗?陆寒渚觉得自己没有这么的大度,连最重要是讯息都是通过别人的口来知晓,沈谌安这算不算一种不告而别?寂静是可怕的,在这种可怕之中的,胡思乱想更是能够摧折人心。明告诉自己不应该去相信的,却还是忍不住去猜测海蓝的话真实性。在某种意义上,海蓝是成功的,她还是在陆寒渚心头留下了一根小刺,一碰触就是尖锐的痛意。
门铃响了,有人进来了,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陆寒渚!”直到了一声冷喝响起,才把遨游九天的神思给唤了回来。
“啊?大姑姑。”陆寒渚眨了眨那微红的眼,低哑着嗓音叫了一声。
“沈家小姑娘走了是么?”陆影之皱着眉,有些不满的瞪着陆寒渚。她的消息来的快,应该不会是殷澜说的,而海蓝,她的口中还不知道把沈谌安污蔑成什么样子。“我以前说过你跟沈家小姑娘的事情我不干涉,只是一旦她犹豫了放弃了,我就不会在纵容你们这样下去。”陆影之是为了陆寒渚着想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想让自家的亲侄女受到伤害。陆寒渚的眉眼里面有她当初的倔强。
“她只是暂时离开罢了,会回来的。”陆寒渚低声说道。
“她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陆影之一句话就敲到了陆寒渚的心里。
不知道,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陆寒渚低笑,猛地一抬眼:“她会回来的。”是告诉陆影之,也是同她自己说的。自家的姑姑喜欢海蓝,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就算她不能和谌安在一起,海蓝也不会是她考虑的对象。
“搬回去住吧,这儿太冷清了。”陆影之挑了挑眉,转了个话头说道。不说出口,不是代表陆影之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到底有什么念头,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好。”良久,陆寒渚才点点头,说道,“可是姑姑,我会等她的,就算一切是未知的,就算要真的分开,我也要她亲自在我面前告诉我,这样我才会死心,好么,姑姑?”
☆、开明的顾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殷顾不多费笔墨,两人修成正果。
时针在寂静的客厅中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响,顾意轻坐在沙发上挺着笔直,而顾老爷子则是翘着腿,摊了一份报纸看得认真。小猫儿在客厅里,拨弄着玩具球,忽然间发出了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花瓶。“喵儿——”用爪子挠了挠脸,似是娇嗔。
顾老爷子终于放开了报纸,推了推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然而其中还是夹杂了些许的花发。中年得女丧妻,对于这个女儿,顾老爷子一点儿都不宠溺,反而是严肃得很。顾意轻往常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而不会笔直地坐在这里,肯定是有所图谋。摸了摸了下巴,顾老爷子精明的眸子里满是了然。
“说吧,坐在这儿是想问什么事儿?”
“谌安这几天怎么没去上课?”装作很无意的样子提起了沈谌安。
她的这点伎俩老爷子哪能看不透,心里有些发笑,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了一句:“谌安她出国了,难道没跟你说吗?”这件事情沈离稍稍的提起过,到底什么事情他也知道点,不过恐怕自家的女儿晓得更多吧。
“没有,她去哪儿了?怎么会这么忽然。”顾意轻问道。
“这个你沈伯父也没有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也别想着从我这里打探什么消息了。顾意轻,我问你,谌安那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爷子摆正了颜色,就连那眼神也是严肃的极为唬人的。
明白了自己怎么说老爷子都不会信的,顾意轻一摊手,倒也是坦然了,说道:“是,我早就知道了,我还是觉得沈伯父太过分了。”其实她说出这句话可不指望顾老爷子能明白,只是一顺着就从口中溜出来了,看着顾老爷子那探究性的目光,她匆忙又补了一句话,“都不让谌安同我们告别,也不说去哪儿,真是过分……”
“得了吧你,就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明白吗?”顾老爷子咳了一声,笑说道,“沈离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顾意轻眼皮子一跳,有些心惊,摸不清自家老爷子的态度,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谌安喜欢的可是一个女孩儿,这也没关系吗?”
顾老爷子的视线落到了顾意轻的身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几乎盯得顾意轻全身发毛。像是过了很久,他才开口缓慢地说道:“只要孩子们在一起幸福就好。身边有的之前见得那谁家的儿子是吧,结果自杀了,现在看谌安,又被父母送出国不能够见面,其实对于父母来说也很难受。看多了反而觉得很多东西都没什么,别人要议论随他去,儿女们幸福的承欢膝下,就当多一个女儿或者儿子,百年之后的事情,也由不得多想。”
“爸,没想到你思想这么开放?”说不清心里参杂的情绪,顾意轻倾向于顾老爷子说的话是真心的,可有沈谌安在前,她又怕是个试探。一时间升起的想要跟老爷子交代的心思,也慢慢地湮灭下来。
“怎么?你觉得我很古板?”顾老爷子笑道,“我们爷儿两几乎就没有谈过心,你妈走得早,我对你也十分严厉,把你叫住多是单方面的训话,是吧?你脑子里头想的尽是些怎么逃避老爷子我的责罚?不准你这个不准你那个,意轻啊,爸这是为了你好。你这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表面是一套,暗地里头又是一套。别看你在我面前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在外头也算是玩疯了吧?很多事情都是谌安来替你圆了的。”
“爸——”顾意轻叫得一声,尾音拖得老长。她站起身走向了对面,在自家老爹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臂,撒娇一般,说道,“其实我还是很听你话的。”
“得了吧,你少装了。”摸了摸顾意轻的头,顾老爷子面上的严肃神情早已经化开了。
凑近了才发现他眼角面上的皱纹清晰的纹路,就算是保养的得当,也难以抵抗岁月的侵蚀。自己是忽视了多久呢?顾意轻有些心酸的望着自家老爷子。“爸,我以后不想嫁人,我要陪在你身边。”
“你呀。”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就像是对待一个小娃儿一般。或许,在父母的眼中,儿女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顾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哟——”
“嗯?”顾意轻有些不明白顾老爷子说出这话的意思,仰着头,有些迷茫的望着他。
“我不说破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呀?想要等老爷子我死了以后才在上坟时候知会我一声?”
“爸,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听到了顾老爷子的话,顾意轻有些不高兴了。
“好好好,不说那话了,就说说你和殷澜吧。”顾老爷子眸光可真是意味深长,顾意轻猛地一惊,坐直了身子来,就那样盯着顾老爷子的神情,想要从他的面上捕捉到些许的信息来。
“你也别紧张,我不是说了吗?儿女们幸福就好咯,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干涉不了你了。”顾老爷子笑了笑,说道。“就你这样还想把事情隐瞒的滴水不漏吗?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挑明白了说。”
“爸,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和殷澜在一起?”顾意轻一副惊愕不可思议的模样。
“不然呢?你想让我收回说过的话吗?”顾老爷子摇头笑。
“别别别,老爸我爱死你了!”恨不得站起来转几圈,顾意轻一把抱住自家的老爹,在他的脸上猛亲了几口。
“诶哟喂,我这一把老骨头啊,死丫头快松开。”顾老爷子眼眸里头亮晶晶的,有欣慰,有心酸,总之是百感交集,女大不中留啊。“对了,我还没有真正见过面呢,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吧。”
“嗯嗯。”顾意轻忙不迭地点点头,跳起来,摸到了手机就想要给殷澜打电话。原本只是想从自家的老爷子口中套出一些沈谌安的消息,没想到倒是自家顺利出了柜。生身者父母,谁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得到家长的祝福呢?最幸福的事情不过是爱情与亲情两全罢了。
稳坐在沙发上的顾老爷子看着顾意轻的背影,叹了一声。分不清是多少次的叹气了,初知道这事情时候,也是惊怒交加的,后来慢慢地平顺下来,再加上沈家出的这种事情,老友沈离谈到谌安时候,多是心疼与哀怒。把她送出去也是不得已的决定,还不晓得谌安回来会怎么想他们。事态并没有那么好控制了,等到最后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被女儿恨上了,那就不妙了。出国好几年呀,本来他们都是一群老头子了,能有几年活的,还是好好珍惜儿女在膝下的日子吧,反复地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随顾意轻她自个儿去了。
☆、她说
从书房窗台上望出去,是一片青翠的树木,其间有聒噪的蝉鸣声,间或夹杂几声鸟鸣。陆寒渚搬了回去,其他东西倒是没有携带,那个军娘和道姑的玉雕,便从家中带出来了。原本那东西是沈谌安从小公寓放置到了别墅中的,如今人也不在那居住,便不留在那里头了。
缺了一个人,生活像是没有什么变化,面上的神情依然是那份冷淡的样子,也只有亲近的人知道,她的话语越发的少了,除了一些正事,几乎不同什么人交流。海蓝吧,原先想趁着这段时间,跟陆寒渚培养培养感情,然而她的邀约从来是被推拒的。在陆寒渚眼里,她就像是一根刺立在那里。
最为春风得意的,还是殷澜。原本都以为,顾意轻的父亲是那种很古板的的老头子,却没想到,不需要任何斗争,那老爷子就同意了。连家长都见过了,两个人的关系便也挑上了明面。你侬我侬的,好不亲密。在单身人士看来,这就显得可恨了。好在殷澜她们晓事儿,怕刺激到了陆寒渚,在她的面前可从来不摆出那份亲昵的样貌,甚至还可以的保持着距离。直到某一天陆寒渚有些好笑的说她们不需要这么顾忌她,才恢复往常里相处的样子。
“我说寒渚啊,等沈谌安回来,至少也得两三年吧,你还真守着呀?要不要去酒吧耍,遇些个美女,及时行乐呀,别等了。”殷澜整个人陷在沙发上,手中拨弄着葡萄,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作态。沙发的另一端,坐着正在看书的陆寒渚,她还是忍不住用言语去撩拨一下。
“你自己怎么不去。”知道她话里都是些开玩笑的成分,陆寒渚瞧都懒得瞧她一眼,冷哼一声说道。
“别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殷澜笑吟吟地说道。“不过说真的,如果谌安不回来了呢?你倒是要怎么办?这等待也要有个期限呀。你还真想一辈子守望着?就像你想这样,姑姑怕也不会同意的。”
陆寒渚听了这话,终于把书放下来了,眉头紧锁着。这个问题她也有想过,可是不愿意做如此猜测,硬是将这设想从脑子里面剔除了,听殷澜这么一说,这种思虑又重新浮上来了,哽在了心头,可真是不好受。
“诶诶,你别想太多了,我可是胡说的。”殷澜看见陆寒渚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立马就觉察到自己说错话来了,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宽慰道,“沈谌安父母都在这边呢,怎么可能不回来看看。”
“不,你说的并没有错。”陆寒渚轻轻地应了一声,合上书便站直了身子,朝着楼梯上走去。原本想要回房的,鬼使神差般的多走了几步,到了书房里头。这里面都是由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和她在外头的别墅一个样,看到这熟悉的模式,她忍不住想起了一些事情来。玉雕在桌上,电脑屏幕上那个游戏图标吸引了她的视线,当初她们两人也是坐在一起玩游戏,角色相依,如同她们一般。
这样想起来,犹如隔世一般,这游戏她是很久没有碰了吧?略一思索就点开了游戏图标,等着更新之余,手中则是在把玩那个玉雕,许是想起来一些好笑的事情,唇边都盈满了笑意。上次下线停留的地点是在纯阳空雾峰,上线时候人还是呆在了那儿。破军战甲,身上背着的火龙枪流动着光芒。只是身边空空落落,再不见那个一身蓝白道袍的纯阳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