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她想风溯做什么?!
许牧拍拍脸颊,此刻,遮面女子已经带岚青萍落在了走廊上。
没想到岚青萍竟是个不会武功的,这么一想,竹哨的作用便是唤女子出来接她。如此麻烦的拜访方式,许牧还真是想不明白。
若说小筑建于湖心是为了防止外人造访,世间会武之人甚多,真想到达这里,又有何难?
许牧想着这些事,连主人进屋都不知。杜婴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忙跟了进去。
进了屋子,女子摘下了面纱,随即转身去唤人备酒菜,她自己也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一个脸上带疤的婢女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两大坛酒,脸上不见丝毫吃力。
没想到这里的婢女也是不寻常的,力气如此了得。许牧心里赞叹,待得婢女拍开泥封、揭开酒布,她心中惊赞已经无以言表。
世间美酒她也有幸虽师父品过二三,可如此好酒,她确是未曾见过!
酒坛一开,浓烈的香气便席卷而出。浓香扑鼻,却不觉艳,只觉得恰到好处。等初时的香气散了,幽幽芳香溢出,再次勾起人味蕾的欲=。=望。
许牧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艳,连连赞叹道:“好酒!好酒!”
又一婢女走进屋中,在桌上放了四只莹白的玉杯。此婢女脸上无疤,小臂却有一片烧伤的痕迹。
许牧还来不及赞叹玉杯,就见脸上有疤的婢女倒出了坛中酒。乳白的酒液落入了莹白的玉杯,瞧着颜色更加纯正,隐隐有杯酒合一之感。
她实在忍不住,等婢女倒完一杯,立刻伸手端起酒杯,将酒放在鼻下轻嗅。
方才酒在坛中,她只能闻出酒中的磅礴大气,现在酒在杯中,她隐约间似乎闻到了悠然花香。她闭上眼晴轻押一口,不过一瞬,她就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酒杯。
酒入口后她瞬时以为自己置入荷花池中,身边尽是荷花。没想到睁开眼睛,她还是坐在人家的屋里。
岚青萍见此并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杜婴闻着酒香也有些忍耐不住,正要伸手去拿,那女主人大概是忙完了,此时走进了小屋。
“此酒名为千层莲花,小捕快,看起来你对这酒很是中意啊。”
许牧一听这个声音,酒杯险些摔在了桌上。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门口,站在那里的,正是风溯。
☆、第9章 做庄
风溯早就料到许牧会惊愕一番,于是并不说话,走到红木雕桌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许牧震惊归震惊,可见风溯未细品此酒,便知其中另有乾坤,当下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入。
她喝第一口时,发现了酒中的莲花香与酒的甘醇。等她喝了第二口,才发现自己先前所品出的仅是冰山一角。
酒气缭绕于室内,连未饮酒的杜婴都有些飘飘然,禁不住伸手端酒来喝。她平日里不善喝酒,也不喜喝酒,这下子倒好,她喝酒还喝出了迫不及待。
杜婴不懂品酒,一杯下肚,也知这酒乃是人间极品。旁边的岚青萍笑了笑,端起自己那杯,亦是全杯入口。
许牧待得口中清香稍有散去,才对着风溯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这话说的有趣,这小筑都是我的,我为何不在这?”说话间,风溯坐在了许牧旁边。
“你……”许牧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你明明是江湖各处四海为家……”
岚青萍颇有深意地看向风溯,道:“四海为家对你来说,确实不错。”
杜婴被绕的晕了,不常喝酒的她微有醺意,迷茫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的都听不懂。”
倒酒的婢女为四人满上酒,福身退下。许牧脑子几乎转不过来弯,一个劲儿地想,风溯怎会让她来自己的居所。
要知道,无论她武功如何,她都是给朝廷办事的人!风溯怎么就堂而皇之地容她入室?
风溯之前离开是去换了衣服,同时摘了血玉笛,现在的她穿着初见的那身天蓝纱裙。许牧看着她完全披散的长发,手中玉杯不稳,漾出几滴玉液,“你便是那位接我们进来的女子?”
“不错。”风溯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端酒敬道:“多谢许捕快帮青萍寻了钱袋,既然今日是我做庄,那就先干为敬。”
言罢,她抬手饮尽,她左手边的岚青萍也对着许牧一敬,仰首饮下整杯酒。
许牧傻眼了,她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会和风溯同桌饮酒。既然那位遮面女子就是风溯,那她为何故意隐瞒自己,等进了屋,喝了她的酒,她才现正身?
杜婴看不清楚现在是何形势,但酒实在好喝,她一个人默默喝了三杯,头开始有些昏沉。
做庄的那位见许牧不言语,轻声笑道:“来人,拿来三个酒碗。”
很快,手臂受伤的婢女端碗过来,许牧瞧那酒碗上雕的精致鱼纹,不禁咂舌,这个风溯不是说劫富济贫吗?难不成是劫富济了自己?
风溯拿过另一坛酒,开封后道:“这酒性烈,你那朋友喝不得,你来尝尝。”
说着,她竟亲自替许牧倒了酒,当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我这里别的没有,酒倒是有不少,今后许捕快也可来我这里饮饮佳酿。”
许牧闻着室内酒香,发觉这两股酒香似是在斗。千层莲花之气显然略逊一筹,但胜在其细腻,又无孔不入。新开的这坛则是气势极为霸道,又不失冷冽,每一步都未退让,几乎是步步紧逼。
两股香气斗得难舍难分,到最后,竟然融合成一股新的芳香,烈中融了些雅致。
许牧觉得风溯不是个会在酒中下毒的人,稍许犹豫,便端起了酒碗,先是轻抿,而后大口喝下了整碗。
烈酒当得速喝,细品反而失了烈性。
“此酒名为龙口琥珀,世间惟有三坛。”风溯道,“传说,喝了这酒便能指挥千军万马,战中无往不胜。”
许牧一笑,“我连你都捉不得,何谈千军万马?”
杜婴迷蒙着眼睛,奇怪问道:“你捉她作甚?”
风溯为自己也倒了一碗,许牧不知如何解释,想着说些什么岔开这茬,杜婴迷迷糊糊地竟倒在了酒桌上。
许牧忙放下酒杯看她,风溯道:“喝醉了而已,你可以扶她去隔壁的屋子休息。”
待得许牧扶她出去,岚青萍才低声问道:“她不信任你,但你对她似乎并无戒备。”
“你明知她是捕快,还带她来找我,我倒不明白你的意思了。”风溯喝下一口酒,叹道。
岚青萍道:“你不必装傻。我看她是你所言的女子,猜你应当是想见到她。后来我见她上了湖心岛,便安排了人引她注意。果真如你所说,她是个路见不平的主。”
风溯一笑,“你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多谢夸奖。”
两人不知打着什么哑谜,许牧安顿完杜婴后回来,只见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
传说中的仙女下凡、仙肴美酒,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风溯貌美,准备的酒无一不是极品,准备的菜竟也这般可口。
居室中央置有一张古琴,三人气氛略有尴尬,风溯喝下一杯千层莲花,起身坐到古琴前,玉手放在了琴弦之上。
许牧本以为这只是双杀人的手,却不知这双手还可抚出如此缠绵的琴声。
一曲作罢,风溯回到桌前,眼睛看向许牧,“我奏得如何?”
“风女侠,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哪门子药?你隐瞒身份带我进来,又以好酒好菜好琴相予,是想让我再欠你个人情?”
她酒喝的多了,话也就敢说了。风溯看她的脸颊泛红,又看她眼眸泛着盈盈水光,心里莫名一跳。
稳住心神后,风溯道:“我只是代友人谢你,你不必多想。”末了她又补充一句,“现在你是我的客人,暂时放下你我身份,单纯喝个酒,可好?”
她最后两个字问的有几分轻佻,许牧没来由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那就……喝、喝罢!”
第二日许牧醒来时,一面感叹自己喝到了美酒,一面恼怒自己没出息,区区两坛酒便被迷惑了。
她堂堂衙门捕快!竟然和朝廷通缉犯一起喝了酒!
许牧扶着床坐起来,屋内燃香,清雅恬淡。宿醉之后头脑有些发懵,她将将坐在那里,想着昨日种种。
昨日她是喝的多了,脑子不够用。现下里想想,前两次见的风溯同这次所见可谓是差别极大。
第一次她是嚣张,第二次她是戏弄自己,而这第三次……似乎对自己有结交之意?
她想的头疼,晕乎乎地俯身穿鞋,刚穿到一半,便听到杜婴敲门道:“小牧你还好吗?醒了没有?”
☆、第10章 交易
许牧喊着“醒了”,忙把鞋穿好,跑去开门。
门外,杜婴换了身衣服,她喜滋滋地绕了个圈,“小牧你看我这衣服如何?没想到这小筑女主人的衣服都是宫纱贡品,这在江州是万万买不到的。”
许牧心里道,这贡品说不定也是她劫富来的,嘴上却是说:“你穿这裙的确好看的紧,她将它赠与你了?”
“她便真是送了,我又哪敢收。”杜婴又转了个圈,看着裙摆飞扬,美美地笑道:“自然是我花钱买下来的!”
杜婴家中富有,许牧是知道的。女孩子爱美,能有如此华贵的衣服亦是一件乐事,许牧也说不出什么,复又夸了她几句。
说话间,两个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是昨日面上留疤的,她的手中还拿着擦拭的软布。
许牧前世今生活了三十余年,却不曾被人这般伺候过。她想要接过铜盆,婢女却行礼道:“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两个婢女把她置于桌前,伺候她洗了脸,又为她梳了发。许牧不自在的很,旁边的杜婴倒是看得习惯,坐在旁边打量屋子。
一刻后,两位婢女已经将许牧打扮好了。她向来是简单以带束发,现在梳成堕马髻,又施以淡妆,连杜婴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小牧,你这打扮美的都不似你了。”
许牧听到这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哪是夸人?但瞧杜婴亮晶晶的眸子,她又觉得对方大概真的是在夸她。
她起身谢了两个婢女,忽然想起什么,拉住那有疤的婢女问道:“抱歉,你若不介意,可否告诉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回姑娘,奴婢儿时家里不幸起火,便成了这般模样。”
许牧想到那位手臂有疤的,又问:“昨儿个手臂烧伤的姑娘,同你是一家人?”
“不,她是主子从别家救来的。”
“救来的?”许牧睁大眼睛,“这里的婢女都是她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