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就轮到陈双鲤的戏。
陈双鲤对镜头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易诺从师父手里接过剑,低下头,注视这柄剑,默默不语,从很久开始,他的眼中就有一种抹不去的忧伤。
他的师父何尝不知道。
十年前他的师父在一个雨夜救下他,十年后少年接过剑,立志要杀死仇人。
仇人不死,这抹忧伤就不会消失。
他的仇人是皇帝。
有人上书他娘亲的哥哥贪污,事情未查明,那个昏君就下令诛他家九族。可怜易诺这个不满九岁的孩子,被他娘亲带着逃跑,他的娘亲为了保护他而死。他呆呆地坐在鲜血和雨水的混杂物中。
他看见了师父。
师父救了他,教他武艺。
他成了一名刺客。
终有一日,他要杀了那个狗皇帝。
易诺说:“师父,徒儿去了。”
师父眼里划过一丝伤痛:“如果你杀不死那个皇帝,就潜伏在皇宫里,等我命令,知道吗?”
易诺没有听进去,淡淡地说:“哦。”
师父知道他没有听进去,只能丧气地说:“易诺,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
“师父,”易诺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想要杀死他。”
师父叹气:“可是你要活着。”
“我会的。”
应该吧。
易诺说。
语气很飘渺。
“过。”李导高兴地说。
今天所有人表现得都很好。
尤其是陈双鲤。
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饰演女主的那个少女直勾勾地盯着陈双鲤。
她叫什么?好像叫北飞蝶?
陈双鲤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没管,结果吃到一半,北飞蝶气冲冲地扑过来,这是想要投怀送抱?
陈双鲤暗骂一声蠢货,偏开身。
少女其实只是想推陈双鲤一把,没想到推了个空,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双鲤,又伸出芊芊手指,指着陈双鲤,“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陈双鲤学着她的表情,委屈地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北飞蝶气呼呼地说:“你离子云哥哥远一点!”
子云哥哥?
谁?
哦……蓝子云。
陈双鲤厌烦地说:“怎么那里都有他。他不是和孙林海在一起了吗?”
北飞蝶诧异地说:“孙云海又是谁?”
陈双鲤摆手:“反正和我没关系,去去去,别打扰我吃饭。”
北飞蝶不信,固执地望着陈双鲤。
这时候有个圆脸的女孩小跑过来,不知道在北飞蝶耳边说了些什么,反正北飞蝶瞪了陈双鲤一眼,愤愤不平地走了。
“折眉姐。”
北飞蝶站在柳折梅面前,表情又换了一副光景,咬着下唇,晶莹的眼泪挂在她眼角,显得楚楚可怜。
北飞蝶任x_ing惯了,却不敢得罪柳枝眉,不仅因为柳折梅是前辈,最重要的是柳枝眉可是蓝子云的嫂嫂。
“你吵到我了。”柳折梅微笑地说。
北飞蝶更加委屈:“我是子云哥哥未婚妻。”
柳折梅保持温和的笑容,就像邻家大姐姐一般:“我没说你不是。”
北飞蝶咬唇说:“可是子云哥哥说他喜欢男人,我调查到他前些日子和这个男人有关系,我一时看不下去……”
柳折梅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陈双鲤的身影,冲着北飞蝶说:“这个男人,我不知道和子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是我护着的。”
那一刻,柳折梅的语气很温柔。
但是她的眼神并不像她的语气那般温柔。
很凶狠。
北飞蝶被柳折梅的眼神震慑住,今后的日子也没敢再和陈双鲤闹矛盾。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双鲤才知道李导对他自己的戏有多么严格,陈双鲤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演得不错,事实上他演得也的确不错,奈何李导要求颇高,除了第一天的时候运气好,才没有重来。
后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可以听到——
“再来再来。”
“卡卡卡,演的什么东西。”
“你的手乱动什么,发情吗?”
“滚一边去,这个状态还敢来演戏。”
不过对比起其他人,陈双鲤算是不错了。
尤其是柳折梅。
李导最常和她说的话——
“你那双死鱼眼,瞪谁呢?”
柳折梅演戏没有□□。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今天这场戏,演的是陈双鲤给皇帝和皇后送膳的场景。
易诺将菜放在桌子上,就退到了一边。
先是有人试吃,隔了一会儿,试吃的人还完好无损,皇帝等人才开动。
易诺低下头,偷偷地盯着皇帝。
皇帝也是一个敏感的人,抬起头向易诺这边望来。
幸好易诺收回了眼神。
皇帝仔细打量了一下易诺,说:“你抬头。”
易诺抬头。
皇帝笑着说:“你长得很眼熟。”
易诺不语,手却抖了抖。
一旁宫女模样的齐洛溪也是咬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