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宋家的姑娘好像身体不大舒服,怎么了?”客厅里的人散得七七八八,穆羽松了一口气,她示意佣人将有些醉意的顾昼扶回房间,转头向正在吃点心的顾盼调笑道,“你举动这么贴心,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没有,”顾盼只是慢悠悠地抬眸望了一脸戏谑的穆羽一眼,开口道,“也没有什么事。”
他咽下了甜点,“你还是多关心关心父亲吧。”话刚落音,便转身离开。
迈进这有很多年都未曾踏足的地方,宋琬心中无波无澜,她原以为她会怨恨,可是这些情绪却怎么也无法滋生。是真的……不在乎了吧。
那怎么可能,怨恨是原主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不错。但是,报复却是她的事情。原先她便询问过系统,得到的回答是宋琬的灵魂本来就不在了,她才能穿越到这个人的身上。
也就是说,舒轻为了站稳自己的脚跟,弄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更何况,她对付舒轻,也是一种补偿。
“阿琬,”宋瓷见宋琬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以为是勾起了她的回忆,不禁担忧地抓住她的手臂,“有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宋琬一怔,明白了她的误解,和她要先放过舒轻的言下之意,薄唇微抿,温顺地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如刷子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打下了浓厚的阴影。
宋瓷只当她听了进去,牵着她的手便走了进去。也便忽略了宋瓷眸中的复杂和她看向二人牵着的手嘴角勾起的那份嘲讽。
坐在沙发上,宋琬端起茶,小啜了一口,依旧沉默。“我怀孕了。”舒轻道,她深情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宋复,一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怀孕了?宋琬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先前在宴会上她亲眼看到舒轻喝了红酒,若是真的重视这一胎,她又怎么会这样做?
相比起宋琬的淡定、宋瓷的漠然,宋画脸上是压不住的狰狞,言语中也带着丝丝阴狠的意味,“那真是恭喜父亲了。”他狠狠地在恭喜二字上咬了重音。舒轻连忙攥紧了宋复的衣角,一脸胆怯,她覆在宋复耳边,声音若绵绵细雨,“小画他,好像不怎么高兴,是不是还是嫌弃我碍着他的眼呢?”
“无事。”宋复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不由地埋怨了舒轻的隐瞒,但在宋画不善的目光下,还是多了几分底气,也将对舒轻的不满从心底驱逐了出去。“我和小画他聊聊。”
“和我上去。”他转头道,眸子里还是有几分不耐。“嗯。”宋画强压怒气点了点头。见这二人都离开了,剩余三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聊的。“我的房间,还在吗?”宋琬开口道。“还在,你走后,便没有人再进去了。”舒轻受宠若惊道,宋琬分明感觉到了她自然的表情下的敷衍,也不点破,只是熄了和她交谈的念头。
“我上去看看,”宋琬道,见宋瓷正欲起身,又将其按在了沙发上,“我一个人就够了,反正我的房间和书房还是隔了些距离的。”
她看了一眼宋瓷,相处已久,她还是知道宋瓷的动作不过是客套而已,她与舒轻有话要聊。她眸子一黯,便上了楼。
推开房间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她不禁打了几个哈欠。房内的所有东西摆设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舒轻说的没有人来过,是真的。她伸手打开了灯,雪白的长裙也沾上了灰尘。因为她离开的时候
宋瓷以她身体不适的理由在她的面前收拾了行李。除了书本和衣物,什么也没有带走。
“小琬,仔细找找,也许有什么东西遗漏了。”系统毫无预兆地开口,“你不是不是宋家的孩子吗?也许留下什么?”
“不会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的,要不然原著里宋琬后来会这么惊讶?。”宋琬弯下身子,打开了床头柜。“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了。那些人连过年都没有打扫。门倒是擦的干净。”
“的确,”系统道,“你需要启用系统查找功能吗?只需要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扳倒舒轻。”
“你不说我也会做,自然可以。”
“系统扫描中……书桌第二层,床头柜里面……”它一口气报出了六七个位置,宋琬一一去找,却不过看到一个存折,一叠相片,一个相框和一个长命锁而已。好歹记住这里是何处,宋琬也没有去翻看,将东西塞进了包里。
她关上灯,合上门,便听见了宋画难以压抑的怒吼,不由动作一顿,她看向声源处,见到宋画怒气冲冲地摔了门,却因为望见自己生生忍下了怒火,“你怎么在这里?”
“看一下以前的房间。”宋琬道,伸手拦住了想走开的宋画,“我有话对你说,我们,进去聊?”
见宋画不感兴趣,她又补充了一句,“关于,舒轻的。”宋画皱了皱眉,他冷冷地望着宋琬,嫌弃地看了她已经脏污的裙子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去那边,我的房间有人清扫。”
宋画的房间居然有人清扫,宋琬走进屋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对上眸子里满含不耐的宋画道,“在酒会上,阿姨抿了几口酒,不在意地吃了一些性寒的东西。她并不在意肚子里的孩子。”
“继续。”宋画紧缩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她是想让你和父亲生出嫌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意这个孩子的存在,可他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威胁不是吗?但她好像料想到你的举动,一步一步地下了局让你跳下去。你肯定是让父亲打掉这个孩子,她只要在父亲面前打亲情牌,装出一副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因为疼爱你所以要把孩子打掉的模样,你就输了。只要没了一个自己本就不在意的孩子,就可以换取父亲的愧疚,父子反目,宋家夫人的位置,甚至可能是未来宋家的家主母亲的身份,本就不亏。”
“你很聪明。”宋画缓了一口气,显然已经把话听了进去。
“打完胎,她还是可以有孩子的,你应该会因这一次的胜利,然后逼迫舒轻再次堕胎,她定然反应激烈。与你抗争,父亲会站在她那边,等孩子生下来,在你的冷漠对待下,对那个孩子更加痴心。这样,你就被解决了。”听到宋画的夸奖,宋琬并没有住口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讲下去,“我不是宋家的孩子,舒轻是知道的她只要在你逼迫她的时候,‘不堪重负’地道出这个她知道的事实,你和我就都完了。”
“至于姐姐,你觉得在她暴露我身世的时候,不会拖她下水吗?只要她巧言诱使姐姐替她说话,帮她保住孩子,她完全可以说是姐姐为了堵住自己的嘴才这么做的。这样更加证据确凿。”
“她可能自己偷偷去堕胎。不过,我觉的,她不一定怀孕。”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宋家的孩子。”宋画道,他的目光带着探究,“舒轻亲口对我说的。”宋琬道,“而且,不止是因为她,还有陆炎。”
“陆炎?陆家的那个养子?”
“对,他们两个勾搭上了。”宋琬颔首,“当然我们也可以合作,你已经看到我的用处了,而且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你的呢?”
“你想要宋家?”
“自然不要,”宋琬道,“我早就清楚你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
“那关于我母亲临终前的一些事情,你有兴趣听么?”
“我的母亲,和父亲是真心相爱的,她的身份不大高,所以爷爷不允许他们结婚,母亲在未婚却生下我后,父亲喜出望外,可爷爷却以我和母亲为筹码逼迫父亲娶了妻子,也就是宋瓷的母亲,因此我被记在了宋瓷母亲的名下,和宋瓷成了同胞兄妹。可父亲却依旧与母亲偷相会,宋瓷母亲发现这件事却被父亲一推导致早产,生下宋瓷后就死了。父亲也不敢娶母亲过门,因为生怕宋瓷母亲的家人发现事实,只好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也就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这个时候我母亲也恰巧怀孕了,生下了宋瑄。父亲不想让孩子没有身份,见到自己只能偷摸摸地叫父亲,只好买通医生让你名义上的母亲流产了,将宋瑄给了她。但是她发现了这个真相,所以她将宋瑄送了出去,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你。并在母亲面前可以说宋瑄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宋琬。她其实想要用你在母亲身上泼脏水,说拿错了孩子,母亲给父亲带了绿帽子。反正父亲也不知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母亲执意认为是她害死了宋瑄,想对她下手。可那个女人却因为先前流产身体又没有调养过来重病不治,去世了。临走前,一并带走了我的母亲。”
“这样的诚意,够了吗?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你想找到父母,我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在泼狗血……除了这种想法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来自圆其说了……
☆、嫌隙
“自然满意。”宋琬道,她凝视着宋画,见他脸上并无异色,眸子里真真切切的伤怀,心中已然信了半分,“合作愉快。”
在书中他是男配,因为嫉妒妹妹的才能和要得到宋家的决心所以对宋瓷下手,心机深沉可每每遇到母亲的事情便自乱手脚,喜怒无常。他是因为杀害了父亲和继母后被男主揭发才入狱的。
大概,就在舒轻怀第二胎的时候他才动手的。可是这样的人,才是对付舒轻最好的武器。
“现在,先和父亲道歉吧。”宋琬与他握了握手,“我希望你暂时不对宋瓷下手。”
“毕竟,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舒轻不是吗?”
“当然。”宋画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宋琬脏乱的衣服,“那么,小琬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非常需要。”宋琬道,“希望这只是哥哥你的举手之劳。”“那先下去吧,时间过得太久,只怕底下的人生疑。”宋画看了看手表,“我先去与父亲道歉,等会儿打个电话让人送来,还要劳烦小琬你帮我周旋一二了。”
宋琬颔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只是蓄满了笑意。
“姐姐,”宋琬走下了楼梯,即便身着狼狈,也不减她分毫美貌,未施粉黛的脸上,碎发凌乱地贴在泛着红晕的颊上。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宋瓷听见脚步声,立刻停止了与舒轻的谈话,她站起身子,理了理已经走到面前的宋琬的发丝,她弯下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果然如阿姨所说,屋子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宋琬似笑非笑地望着舒轻,眉眼间多了分蛊惑的味道。
“我想着这毕竟是你的房间,还是不要让人轻易进来的好,便嘱咐了佣人不用进去。我倒不曾想到,竟然脏到这种程度。”舒轻愧疚地低下头抚了抚肚子,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宋瓷见到了舒轻的动作,她不露声色拽了拽宋琬的裙子,站直了身子,拉着宋琬坐在了沙发上。
宋琬不解地看着宋瓷,她的眸子如水一样,清澈见底。看着那汪水中映出的自己的面颊,宋瓷摇了摇头。她先前与舒轻谈妥了条件,只要她对宋琬身世闭口不谈,还会对父亲加以隐瞒外,自己便尽力让她的孩子活下来,让阿琬……收敛一些,不要为了一些陈年旧事,一些误会做出偏激的事情。
她是知道宋琬骨子里的偏激的,不按常理出牌,“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可以不计后果的去做一件事,明明遍体鳞伤还是不肯回头。
但是,她还是应下了。她不想让宋琬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让她生活在象牙塔里。甚至有着姐妹这个身份,她们可以一起外出,住一间房间,可以喝同一杯奶茶而不受到怀疑。
不用受到谣言的纷扰。就算宋琬不会和她在一起,她也有约束宋琬的能力。
而且,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即便护不住舒轻,可她记得,舒轻就是死在手术台上的。
不过是假意敷衍,有何难?
只要,宋琬还是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