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
“小琬，需要些水吗？”舒轻温和地询问道，已经有三个月左右的肚子藏在宽松而又单薄的衣服上面。
因为放假了，宋琬又回到了宋家，她应了宋画，总要做出一些事情来。宋复对她的到来不悲不喜，询问了几句知道是宋琬对舒轻肚子里的孩子抱有极大的兴趣也就不太在意了。毕竟前面还有宋画关怀至深经常送补品打底，她的行为也不是那么招摇。即便宋琬有言在先，可宋画心底里还是迫切地希望舒轻流产。宋瓷和宋琬对宋画来说，都是宋复背叛母亲的铮铮铁证，但是他奈何不得。现在来了个根基甚浅，不过是依附宋复生存的舒轻，他难道还能再忍下去么？他多次暗示宋琬趁此机会以绝后患，宋琬只当没看见。
而宋瓷，说是在公司工作，也不过是在外市而已，离宋家还是有几个小时的路程的。
“不用了。”宋琬拒绝道，毕竟理由是想看孩子，所以她倒是经常和舒轻在一起。她也不肯定宋家有多少人是舒轻的，所以，和舒轻相处，即便有人，她也只是坐在一旁，拒绝与舒轻有任何肢体接触。
“这样吗。”舒轻笑了笑，坐在宋琬旁边看着那些文学节目。她看不来这些玩意，只觉昏昏欲睡，可宋琬美名其曰陶冶情操，她也只能再三忍耐下去。
宋琬也插手阻挡她与平日里的小姐妹逛街、打牌，连能扩展人脉的聚会也不让她参加。
再加上宋琬的假期有两个月，这就意味着这两个月她将被宋琬约束的不能再出门了。对于宋画的表现舒轻是猜得分毫不差，至于后来为什么这么快转变了态度，她很是清楚多半是面前这个冒牌货捣得鬼。这个孩子她不能要，但栽赃给宋琬……宋琬城府颇深，到时候被反将一军落不得半点好处，再者，宋瓷定然不会放过她，宋画也毫无损伤，更是能有理由对自己动手。舒轻只好静观其变，好在宋复的生日也快到了，家里人吃个饭还是可以的。她只要等到那个时候，舒轻望了一眼心思不在自己的宋琬，眸子里暗藏着深深的算计和厌恶。
“母亲听说你怀孕了，现在还能出门，希望我和你回老宅一趟。”宋复一回家便看到了这副母慈女孝（并不）的温馨（虚伪）景象，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怀念和遗憾，毕竟舒轻长得最像她，宋琬也是她的孩子，就是可惜宋画不在，那样子一家人在一起，是多么和乐融融的一件事情啊。
“回老宅去吗？”舒轻知道宋家二老对自己的不喜，但这次回家定然能为她肚子里的肉加块筹码，她惺惺作态道，“那小琬怎么办？”
“我与父亲说了此事，他说捎个人去也无所谓，”宋复解释道，他解下脖子上的领带，挂在一旁，坐在了舒轻身边拥她入怀，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舒轻的肚子，“只是不知宋瓷宋画有没有空，父亲母亲很是想念他们。”
“待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吧。”舒轻道，宋琬去可以替她拉仇恨，可宋画宋瓷就不一定了。长子长女，颇得这二老喜欢。
宋琬也是知道这宋家二老对自己不喜的。她代替的这个人的存在，算是宋复出轨的证据。这二老对宋画母亲本来就厌恶。宋画是长子，还是得了一些脸的，但哪次回去不被叨唠不要像母亲一样？自己去总是要被冷嘲热讽一番。
更何况，宋家二老身边，还有一个曾经是宋老死党留下来的后被宋家收养的一个令人不喜的女孩。
她一边默不作声地看这面前这两个人亲热，一边想方设法地准备开口拒绝。
“小琬，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刚好放假我们就一起去，我等会儿打电话给公司，让他们帮我看看，最近西边开发了一块地。”宋复开口道，没有给宋琬半分回旋的余地。
“……是。”清楚若是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宋琬只能应下。
……
“你现在肚子里有着个小的，大概年末孩子就下来了，要真沾点春节除夕的光那倒是好事。”宋老太太道，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搁在了舒轻手上，斜睨了宋琬一眼，又对宋复道，“我的宝贝孙女儿呢？怎么还没有到？”
“他们离这里更远些，会稍微迟一点，妈，舒轻怀着个，你身体也不大好，我们进去再聊吧。”宋复上前搀扶着宋老太太，“你也别对小琬这么冷淡，好歹是你孙女呢。”
“我对她冷淡？”宋老太太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走着，“我要不要对她端茶送水，捏肩捶背，她进门还要替她穿鞋，饭桌上喂她吃饭，晚上睡觉还帮她关灯盖被子，你才觉得我对她好啊。”
“对我一老人家都这么冷淡，板着个脸也压不住那股邪气。”宋老太太继续嘲讽道，“和她母亲一个妖媚模样，和小菡根本没得比。”
习惯了宋老太太的态度，宋琬一声不吭在后面走着，她心知这不过是开胃菜，真正厉害的还是里面那个“端庄大方”深得二老宠爱的水菡。
宋老太太对自己冷言冷语，不过是自己的出生让人恶心，差点儿给宋家惹上大麻烦。
口口声声说是真爱的宋复对于宋老太太的话，也不敢提出疑问，只是在看向宋琬的时候，眸子里多了一份愧疚。
到了会客厅，宋琬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她看着旁边的佣人在其他人坐下后，便把椅子全部搬走了。知道是二老的下马威，宋琬面不改色，舒轻没办法收拾了，宋老太太多半是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站在这里做什么？”宋老太太道，“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苛刻你呢。”
“想来你这种受着千娇百宠的小姐不是我们这些夫人能碰的，你也别碍着我的眼，老太爷让你来这里，我也不说什么，但是有些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对了，熊妈，待会儿把她站过的地仔细擦擦，能换块瓷砖也可以，宋家还是不缺这点钱的。”宋老太太道，招呼了几声旁边垂着头的妇人道，“等会儿把饭送到她房间便是了，别让她出来，人老了，看不得半分让人没有食欲的东西，心脏也受不了。”
宋琬面对这样的羞辱依旧面色如常，她如鸦羽的睫毛微微抖动，在泛着珍珠粉的脸上投下阴影，嘴角翘起，不显轻佻。“那真是对不住祖母了，让你这么委屈我的存在。但是作为小辈，我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为我解惑，不知您口中说的我妖媚的母亲，是哪一个？”
“您也别太生气，毕竟人老了，身子也不大行了，容易动气，要是被我气出病来，那真是我的不是了。”她弯腰表示歉意，又对熊妈道，“祖母年过八十还能这么精神抖擞，真是多谢你平日的照顾了。”
“不用谢。”熊妈偷偷瞄了一眼宋老太太的脸色，连忙摆手道。
见宋老太太怒气更加重了，宋琬又开口道，“为了祖母的身体，我还是出去的好。”
也不理睬宋老太太，宋琬径直走了出去。
“你这么对奶奶说话，真是没礼貌，宋叔叔这样稳重的人，不知道怎么教出的你，宋琬，去向奶奶道歉！”水菡在门口拦住宋琬道，她的眸子里满是不悦。
“奶奶？”宋琬挑挑眉，她不能出言顶撞宋老太太，但不代表她能让水菡出言教训，“你又忘记一个宋字吧。想来你在宋家待太久，也忘记了自己姓水，一心想着当上宋画妻子，我嫂子的美梦。”
见水菡脸色刹变，知道自己无意之言是真的，心里更加不耻，原著里，这姑娘可是主动爬上了杜炎的床。宋琬垂下眼帘道，“真是对不起你，被我戳破你的美梦，正如祖母说的，人呢，要有自知之明。至于我的教养问题，你一不是我继母，二不是我嫂子，三呢，你也不是我奶奶。和我家人没有半分关系，就不要这么担心了。”
见水菡也是满脸怒火，宋琬轻笑一声，宋家二老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把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姑娘给宋画的。
“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当然要关心一下你，你怎么想到别处去了。”水菡看着有几位佣人将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更加羞恼，急忙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宋老太太那么疼我，我喊一声奶奶不过表示亲密，你一向被奶奶憎恶，对我恶语相向也是正常，我先前口不择言，倒是忘记你不是宋叔叔养大的了，真是对不起。”
“是啊。”见水菡自找台阶下还不忘刺自己一下，宋琬道，“你无父无母，祖母关心你，也是正常的，我又怎么会生气。他们也年迈了，照顾你难免力不从心，还是希望你能注意一言一行，措词恰当一些，不要给他们惹麻烦，那真是多谢了。嗯，还有，父亲到底是我父亲，我的家事，水菡你倒是关切得很。”
说罢，宋琬也没有和她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跟着在一边充当木头人的佣人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离老宅大厅有一大段距离，位置偏僻，来路曲折，不免有刻意隔离的意思。因为背着阳，房间里不免有些潮湿昏暗。地面是木板，看上去已经返潮了，湿答答的。里面的灯是昏黄的，桌子陈旧，椅子整齐地摆在一旁，屋子里虽然没有灰尘，但是还是能看出无人问津很久了，被褥枕头是崭新的，想来那些受到嘱咐的佣人也不敢做得太绝。
宋琬望见送自己过来的佣人眸子里划过一丝惧意，道，“麻烦你对祖母说一声，能找到这样的屋子，还是多劳她老人家费心了。”
“是，我会转达的。”佣人点头道，走了出去。
“小琬，你真的要在这里住几晚吗？”系统急忙忙道，语气里有几分不平之意，“宋家老宅的人，怎么这样啊。”
“以前我是和宋瓷来的，和她一起住，待遇自然好。宋老太太本就对我和宋瓷关系亲密表示不满，更是针对宋瑄的母亲，现在逮到我落单了，她还不好好蹉跎一下我，发泄怨气？”宋琬满不在意道，“宋家的老家主是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想来不过多久，他便会叫人来，说是走错了屋子，把我领到别处了。”
“哦。”系统傻愣愣道，还是有些不清楚缘由。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宋琬离开没有多久，宋瓷就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了会客厅。
宋老太太一见宋瓷，连忙把宋复等人匆匆打发。她站起身子，颤巍巍地走上前，握紧宋瓷的手，眸中有些晶莹，“阿瓷啊，你总算回来了啊。奶奶好想你。”
“奶奶，”宋瓷道，她先前看见宋琬不在，心底微微有点失落，看见自小就疼爱自己的奶奶，又将这些失落压回了心底。“你身体还好吗？”
“看见小瓷，我什么都好了，”宋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拉起宋瓷的手，慢吞吞地往凳子上挪去，“这么久，累了吧？坐这休息一会儿，熊妈，把我收起来的好茶给小姐泡上。”
“好嘞。”熊妈清脆地应道，往内堂走去。
“进了公司，还好吗？要是那些人敢给你脸色受，看奶奶不好好收拾这些家伙。”宋老太太道，她抓住宋瓷的手，不肯放开，“你这次走，留多久啊，能多呆一会儿吗？”
“这次来，就是因为阿姨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宋瓷为难道，“我请了假，也只能呆两三天而已。”
“两三天也好。”宋老太太按耐住自己心中的失落道，“我最近得了些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奶奶，你别总想着我啊，你也该留点东西傍着身才好。”宋瓷道，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得时候，想给奶奶带点东西，看到这手镯成色不错，看起来也挺水润的，便拿来了。”
“还是小瓷念着我，”宋老太太笑道，脸上的皱纹都要挤到一块去了，却显出几分慈祥。“我等一会儿要找老爷让他看看。”
站在一边的水菡心中却格外不是滋味，她哪里被这么忽视过，先前她还在向宋老太太抱怨宋琬，这会儿宋瓷一到，宋老太太就把自己的委屈抛到了脑后。她忍不住寂寞开口道，“小瓷姐姐这般念着宋奶奶，想来宋爷爷吃味了怎么办？”
“小瓷心里有我这个老人家，自然也会念着那个糟老头子，”宋老太太道，她笑眯眯地看向宋瓷，“你给老爷让带了什么，给奶奶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