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导慈祥地笑呵呵说道:“明天可是儿童节啊,按照法律我要给小陆你放假一天呢。”
听到徐导话的一圈人都笑了起来。
郭培东也跟着凑趣:“哎哟,可不是嘛,咱们整个剧组就陆离能放假,好羡慕啊。”
苏宸说:“你可得珍惜了,这节日你可过一年少一年。”
平日不说话的佟辛甘都小声复合了大家的观点。
连穆清都一本正经地说:“明天可以出去玩,好好享受节日。”
升级版陆离牌弹幕机感觉受到了伤害:
国务院发布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当中第三条白纸黑字写的是,儿童节,不满14周岁的少年儿童放假1天。
可我已经15了好吗!15!
我已经不是儿童了!
是个顶天立地的成熟好汉!
自认“顶天立地的成熟好汉”的陆离,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导演放假的提议。
徐导又笑眯眯地摸了摸陆离的脑袋,说:“真是个敬业的好孩子。”
被称呼为“好孩子”的陆离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结果第二天,也就是六一儿童节当天,当陆离精神饱满地来到剧组,原本以为自己和儿童节再无关联的陆离,收到了剧组成员热情送上的儿童节礼物。
陆离:“……”
徐正明导演送了他一组遥控飞机和遥控汽车的套装。
郭培东送了他一组文房四宝。
佟辛甘送了他一个限量版变形金刚玩具。
苏宸送了他乐高的绝版旋转木马积木。
穆清送了他一个法拉利骨架模型。
陆离原本觉得苏宸一出手就是4万的绝版乐高已经够壕了。
可等他回家拆开穆清的礼物,看到金光闪闪的法拉利骨架模型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还是他火眼金睛的老爸一眼瞧了出来,说:“哟,谁送的啊,可真够有钱的,这个是瑞士艺术家用24k金打造的,限量十件,15万法郎吧我记得。”
陆离捧着手里的黄金骨架差点就跪了下去。
虽然吧他家是土豪之家,他往后也不可能是缺钱的,可随随便便送人一儿童节礼物就是十几万的手笔,陆离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另外把,陆离觉得他和穆清还远远没有熟到可以互相掷金的程度。
而且,按照他淳朴的思想,花足够买实体车的钱买一汽车模型,这简直是瞎浪费。
陆离才不会承认,这个流光溢彩的黄金骨架是真的好好看哦。
陆离只能又花钱买一玻璃罩子,好好地把24纯金的法拉利骨架模型供了起来,并且好几次从总想偷偷顺走亲儿礼物的父亲手上把模型捞回来。
就连苏宸都暗戳戳地问过陆离,能不能悄悄把模型转送给他。
男人这种生物吧,果然是面对跟豪车有关的任何东西,都会丧失理智。
儿童节过后,陆离继续安安心心拍戏,到了六月底,吉祥的戏份全部杀青。
在《为相》的故事里,宫中太子早立,正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二皇子,二皇子位居东宫已然多年。大皇子乃贵妃所出,母族兴盛,助力大皇子颇多,大皇子自己行事果敢,颇有角逐东宫之心。老皇帝放任两个儿子互相掣肘,也颇有玩弄平衡之道的意味。
而原本坚信扶持正统的谢鼎臣,因与太子交好得罪大皇子,也是大皇子授意手下弄臣暗赐毒酒,书童吉祥代主饮毒身亡。痛失忠仆的谢鼎臣消沉之下,也被太子抛弃。
谢鼎臣自此陷入人生最低谷。
在吉祥过身之前,《为相》还算得上是古代励志职场故事,然而以吉祥死亡为分水岭,后面的剧情用陆离的话描述就是“五好青年黑化史”了。
故事相当讽刺,认清了官场黑暗真相的谢鼎臣,放下了他的清高和善良,反而迎来了官场上的步步高升。
而即使面对“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样令人沉沦的黑暗之地,放弃了个人节气的谢鼎臣从未忘却为国为民的壮志,最终拜相封侯,成为辅佐三朝的传奇大臣。
可惜后面这些真正才算得上高潮迭起的剧情,陆离无法亲身在剧组见证它们的拍摄过程了;穆清又将怎样演绎谢鼎臣的转变,如何填充这个饱满丰厚的角色,陆离最终也只能和观众们一起在电视机前见证了。
而吉祥这个角色,能否在观众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播出之前,也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至少陆离确定自己已经全力以赴,因此问心无愧。
让陆离倍感温暖的是,在他戏份杀青的这一天,剧组为他举办了杀青宴。
要知道吉祥并非剧中的核心角色,能专门为陆离举办告别餐会,这是对他将近两个月工作的最大肯定。
在剧组人员们的起哄中,身体未成年的陆离被劝了不少酒,陆离也没有推诿喝了个痛快。
重生以来,这可能是陆离最开心放纵的一天了。
如果他第二天不是在穆清的别墅里醒来的话。
第31章 如蒙灌顶
【陆离啊陆离,何苦要执意作死啊。】
陆离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抬起臂来,只看到一双白皙洁净的手。这双手,手指纤长,指甲饱满,关节分明,指尖还带着点粉嫩——极好看的手。
哦,这是他十五岁的手,他重生了来着。
第二眼,他看到天花板上的灯具,磨砂白的圆形灯泡点缀在树杈型的金属支架末端,像是夜晚发光白日沉眠的神秘果实。
往右边看去,是灰色的棉麻质窗帘,笼罩在黑色金属边框的落地窗前方。
明媚的阳光的窗帘间的缝隙照进来,慵懒地在原木地板上布下一条长痕。
哦,这不是……
——这不是穆清的私人别墅吗我靠!
瞬间清醒的陆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还未从宿醉中恢复的身体立刻以一阵酸痛来向主人的剧烈动作抗议。
陆离嘶鸣了一声,连忙按住了太阳穴。
这一低头,立刻闻到了自己的一身酸臭味。
得,素来爱干净的陆离可受不住这么臭烘烘的自己,尤其是看到自己还窝在散发着皂香的雪白棉被里,有种自己亵渎了床具的可耻感。
陆离连忙下了床,站起来的时候还很是趔趄了下,这才悠悠晃进了洗手间。
虽然显然是收理过,每样洗浴用品都摆放的规规整整,可是每一样都拆过。
并且和陆离上一次用过的一模一样。
陆离第一反应是难道钟点工都不清理用过的洗浴用品?
紧接着,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猜想。
别是……这些都是自己上次用过的吧?
陆离小心翼翼地打开laprairie的天价精华液,发现几乎还是满瓶……搞不好真就用过一次。
以穆清周道的行事风格来说,绝对不可能把别人的洗漱用品摆在他睡的客房里。
难道穆清是料定了他会再来吗!?
应该是懒得收拾吧,毕竟穆清的私人别墅几乎是不住别人的,钟点工估计没注意到。
大清早的,陆离也没精力多想,一旦接受了都是洗漱用品都是自己之前用过的设定,洗洗涮涮的陆离还对这个陌生的洗浴间多了几分熟悉感呢。
终于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陆离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门。
以为和上次一样,穆清早就出门去忙了,又是他的助理小温照看自己。
倍儿轻松的陆离扶着栏杆两蹦三挑地下了楼梯,只看到——
体格修长的男人正侧着光坐在白色的沙发上,从陆离的角度看过去,浅色的皮质沙发披着耀眼的反光仿佛雪堆似的,积在男人的身侧营造出了清冷得近乎圣洁的光曛。
虽然穿过落地玻璃的阳光和不要钱似的撒了满地,可照耀到穆清的脸颊时,犹如泼墨中惊现的精巧工笔,阳光仿佛是一笔一缕地细致描摹着穆清的侧脸,他深邃的轮廓和清隽的容颜。
直到穆清听到了动静,朝着陆离转过脸来,光线仿佛依依地夤缘着不肯被遮蔽。
陆离看着穆清,抿了抿唇。
他不止一次思考过,为什么面对穆清,他总是会格外的不自然。
此刻看着穆清高大挺拔的身型和成熟英俊的面容,那些羞耻似的逃离感再次出现。
只要不看见穆清,陆离是能坦然接受甚至享受自己的少年光阴的,可一旦面临穆清……
陆离会迫切地想要尽快长大,想要尽快成年,成熟到足以和穆清并肩,可以在平等的高度上注视着这个男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孩子一样,穆清也当他是个孩子。
这迫切感甚至让陆离抗拒自己的重生,可他抗拒不了无可逆转的既定事实,于是愈发矛盾,内心的矛盾直白地体现在他与穆清的相处上,胆怯,羞赧,不甘,愤怒,心酸。
弄明白了自己心理的陆离,却依旧无能为力。
此刻他看着穆清清俊的脸,甚至离奇地产生了一丝愧疚。
重生以前的穆清对他没有半点敌意,重生以后的穆清更是毫不掩饰他对陆离这个后辈的提携和欣赏,生性清冷的穆清已经不止一次对他施以援手,甚至主动相交,可陆离每一次的反应都像是被逼着上刀山一样,陆离觉得自己每次僵硬的反应根本逃不过穆清一双洞若观火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