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科举”好啊,比起这些 y- ín 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那些考生们,总是带着些“报效国家”之类的理想,有些天真、但却是季怀直真切需要的。再不济,这些人的忠诚值,也比朝堂上那群死都刷不上去的老臣们要高许多……
科举当然是个好消息,不过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主考官是栎王。
按说主考官这事儿是要季怀直亲自指定的……他也努力争取过,想要杨万彻当主考官,也就是他跟着学习政务的内阁首辅。
季怀直不逃课、不走神,努力当一个好学生,这么久过去了,好不容易把这位内阁首辅的忠诚值刷上了七十,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但是!但是!他……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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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直既是提出了主考官一事,朝堂上自然又有了一番争论,众人说来说去,最后,竟然是栎王得了这个职务。
季怀直:生无可恋……
虽然,朝堂上这群人,他都信不过。但栎王绝对是信不过中的信不过,其他人都是忠诚抱歉,可他这位栎皇叔,不止是忠诚抱歉,野心也相当可怕好伐?
然而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心为了小皇帝……季怀直偶尔、偶尔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这特么不叫“能屈能伸”,该叫“演技无敌”吧?
季怀直愁眉苦脸地对着面前的奏折,眉间的褶皱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旁边的杨万彻一见他这心不在焉的态度,便猜到了几分他的心思,他温声问道:“陛下,可是对老臣先前的推拒有怨?”
这宽厚慈和的声音唤回了季怀直的神志,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老师,他眼中带着淡淡地温和之意,眼角虽然早已攀上了一道道纹路,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俊美的轮廓,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连同颔下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胡须,无形间又添了几分距离之感。
季怀直怨念地盯着他看了一晌,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缓缓道:“学生不敢。”话虽如此说,但他的神态动作却明明白白地在告诉杨老首辅“你怎么能这样?”
杨万彻叹了口气,但神色却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温和,他问:“陛下以为,这朝堂上对官吏影响最大的是何人?”
季怀直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杨老首辅。
——这意思就十分明显了。
季怀直眼见着杨老首辅眉心一跳,脸色也僵了一瞬,“承蒙陛下厚爱……老臣怕还是当不起这等殊荣。”
杨万彻教导季怀直也有一年了,他知道这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先前从未接触过政事,朝堂上的许多大家心知肚明的弯弯绕,他都闹不太明白。按说有些事情,实在不应当是他这个当臣子的点出来,但……谁叫先帝去的早呢?
被季怀直这么一闹,杨万彻也没什么心思卖关子了,而是直接向季怀直解释道:“是内帘官,尤其是会试总裁。”
“总裁”这个称呼……
虽然早就知道杨万彻口中的“总裁”指的是主考官,但季怀直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奇怪,顿了顿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批阅考卷的决定权都是落在考官们手里,选择录谁不录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这情况,当然得安c-h-a点自己人。
不过,季怀直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这个事儿,到了殿试的时候看看忠诚值不就行了。
大魏对营私舞弊的判罚还是挺重的,一旦被发现最轻的也要判个流放,再严重点、掉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再退一步讲,就算有作弊现象,这个考官也不可能只录自己人,季怀直可是有系统作弊器的人,是忠是j-ian,还不是看一眼的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总裁”这个称呼莫不是有毒吧?不只是现代、就连这会儿也称得上一句“天凉王破”了……
看着季怀直那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的态度,杨万彻不由加重语气强调道:“会试中试者皆为本次总裁之门生……‘人有三尊:君、父、师’。陛下,您明白臣的意思吗?”
季怀直:?!
只要考过了,就变成了主考官的学生了,这到底是谁家的道理啊?!
季怀直的心里简直被“卧槽”两个字刷屏了……
他本来还以为主考官会耍点手段,录几个自己人。结果,人家压根儿都不用冒这个犯法的风险,只要录了,就是自己人。
一旁的杨万彻见季怀直终于严肃起来的神情,这才略带欣慰地摸了摸胡须,点头对季怀直温声道:“陛下明白便好。虽说先朝之败落,乃是小人弄权之结果,然愚臣以为,党派林立、互相倾轧,以致朝纲混乱、无人心系政事,此乃衰亡之始也……万望陛下以此为戒。”
季怀直满心“卧槽”中,还抽空暗暗吐槽了一句:论党派的话,他觉得现在朝堂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每日里争争吵吵的,只是没有挂上派系的牌子而已……
不过,季怀直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和自己老师掰扯这件事。
——自己亲手把发展人脉的机会递给了栎王……
这个认知让季怀直整个人都蔫了起来。他不死心地开口劝道:“朕知杨首辅品行高洁,绝非结党营私之人。”……所以,你就答应做考官不好么?
杨万彻捋着胡须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季怀直,眼中带了些许无奈,他抬手拜了拜,然后语声轻缓地开口道:“陛下对老臣如此信任,臣实在愧不敢当……”
但是,结党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由正常的人脉关系发展而来的……有时候,还真的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想到新帝登基后,一波一波上门来的人,杨万彻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他此时年轻力壮,自然无甚关系,等小皇帝再成长些,他大可以慢慢地手中的力量移交给陛下;只是,他也快到耳顺之年,身体也大不如前,若是哪一日去了,那留下的,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烂摊子……
既如此,还不如在这事有点苗头的时候,就把它给摁死在那儿。
杨万彻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对上季怀直的期盼的眼神,却是语声一顿,转而说道:“栎王乃是陛下叔父。陛下初登基,正是广布恩泽之时,由栎王主考,代表的是陛下的重视,可使天下士子归心。”
季怀直顿时一噎,话是这么说,可是栎王他不仅想代替他主考,很可能还想代替他当这个皇帝啊!
但是,他又不可能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地指责栎王。告诉杨万彻,栎王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
季怀直不用开口,都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无非是劝他不要多想,栎王是个可信之人,陛下要有容人之量……
先帝既然将陛下托付给栎王,陛下也当亲之爱之,毋要寒了臣子之心……
……
毫不意外地,季怀直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杨首辅,让他答应当主考官。心力憔悴地送走了自己的老师之后,季怀直又怏怏地瘫了回去。
他心里头扒拉了一下朝堂上一二品的文官,有些悲哀的发现……他都信不过。
既然都信不过,那还不如让栎王去呢,起码能在读书人心里头给自己、给皇家刷点好感度……
——季怀直最后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第11章 昌嗣
临近春闱,京城里头明显比往日里要热闹许多,走在主街的青石路上,便能听见周围传来阵阵夹着各地方言的谈话声。
季怀直坐在一间茶肆的二楼,单手支颐,垂眸看着下方人来人往。
在别人看来,这个少年只是在发呆罢了。不过,季怀直眼中的世界却与他人有些不同,他视线落在读书人模样的路人身上,看着他们身旁渐渐浮起的虚框,心底默记着这些人的属x_ing值。
昨日,季怀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总该做些什么挽救一下,至于到底该怎么做……季怀直却没有太多的头绪。
在宫里头呆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他又一次溜出来。这次倒是没去往常去的鼎香楼,而是随意地找了一件看起来挺热闹的茶肆,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微风带着些淡淡的凉意,轻柔地拂过面颊,舒服得季怀直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心情也莫名地好转了一些。
他带着几分感慨的意味,对着站在他身后、怎么也不肯坐下的张恕道:“时间真是可怕……”生生地把一群忠诚值七十上下的读书人,给嗟磨成了忠诚四十左右的官场老油条。
张恕并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有这句感叹,他也不是李福那般能言善道的人,故而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是。”
季怀直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指望得到什么回应,因而听了张恕应声后,也就重新将视线落回倒街面上去了。
忽地,季怀直的眸色流露出些许惊奇,时隔十年之久,他第二次看到了三位数的属x_ing值,虽然早就习惯不去看属x_ing值里头的前两项。但既然注意到了,季怀直还是有些在意,难免就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