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静观其变,还望与诸位勠力同心,共渡难关。”
“是。”容佑棠跟随众人,起身拱手。抬眼时,他静静望向高居主位的太子,彼此相距较远:
三品侍郎的官袍绯红,超品太子的常服墨蓝,前者补子绣孔雀,后者绣团龙。
我们的庆王殿下,已升为太子殿下了……容佑棠眼里露出笑意,内心五味杂陈,莫名倍感惆怅。
议事持续至戌时,为期一个多时辰。
太子宣布散去后,官员结伴出宫,皇子们则去探视父亲。
眼睁睁看着容佑棠离开,赵泽雍张口、本能地想留人,转念一想,却忍下了,不愿对方离群被议论。
忙忙碌碌,几天一晃而过,转眼元宵将至。
本是普天同庆的节日期间,大皇子府却冷冷清清,侍婢战战兢兢、走路都缩着肩膀,唯恐触怒失意之人。
“母妃怎么还躺着呢?”称病多日的大皇子阴沉沉,不复以往风度翩翩的文雅仪态:他愁眉不展,眼珠布满血丝,锦袍掀起一角,露出白裤黑靴。
“娘娘急怒攻心,加之素日操劳,累得病倒了,正在休养。”韩太傅老迈得嗓音浑浊,腰背佝偻。
“唉,关键时刻,她偏偏病了!”
大皇子心烦气躁,挥手道:“罢了,不管她,咱们赶紧商量。大成和北蛮开战月余,至今已吃了两个败仗!哼,庆王党不是总爱吹捧老三用兵治军如神吗?啧啧,老三带出来的队伍,接连战败,也不过如此。”
“陛下刚立储,边境就爆发战乱,实乃不祥之兆啊。”韩太傅忧心忡忡。
“父皇、父皇——我总怀疑老三动了手脚!”大皇子瞪着眼睛,举拳重重砸桌,强烈不甘,极度怨恨父亲。
“殿下消消气。”韩太傅无可奈何,扼腕提醒:“陛下亲口立庆王为太子,有目共睹——”
“简直荒唐!”
大皇子浑身发抖,飞起一脚踹倒椅子,再猛一把掀翻茶几,暴跳如雷,怒吼: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老三既非嫡、又非长,他凭什么越过我?”
第232章 殊死
“殿下!住手!”韩太傅吓一大跳, 急忙上前劝阻外孙:
“冷静些,您这样,是打算就此放弃了吗?”
“怎么可能?!”
大皇子断然驳斥,气喘如牛,困兽一般站在狼藉中,闭目仰脸, 万分痛苦, 颤抖道:“为了太子之位,我自懂事以来,二十多年从未松懈,勤勤恳恳尽心尽力, 父皇明明很看重我的,一向宠信有加,连占了中宫嫡子名分的祥弟也比不上我, 可老三固执暴躁、从小受父皇的责备仅次于小七!结果,竟然他当上了太子?他把兄弟们都踩在了脚底下?”
韩太傅同样满腹疑团, 脸拉得老长,任由外孙失态倾诉愤懑。
“这叫我如何接受?我今后怎么做人?”大皇子咧嘴惨笑, 狼狈失落,哽咽说:“如今细想,原来父皇最苛待我!九个皇子,自作孽的老八除外,祥弟封了广平王、老三是太子、老四是瑞王,老五八面玲珑, 小六小七置身事外,小九年少无知——只有我!只有我傻乎乎,奔波操劳,拼命上进,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简直像个笑话!”
“我、我现在就是个笑话!”倍感屈辱的大皇子脸庞扭曲,怨气冲天。
“殿下,请坐下,坐下,来,喝杯茶静静心。”韩太傅温和劝导,始终克制着脾气。
大皇子无力跌坐,抬手盖住额头,疯狂爆发后痛苦依旧,毫未减少。
“太子而已,没有登基之前,他只能算作储君。”韩太傅轻描淡写地说。
大皇子倏然抬头,饱含期待:“您的意思是……?”
“庆王绝非软弱无能之辈,他是战场上见惯鲜血的,一旦他继位,咱们的日子可想而知。”韩太傅雪白的眉毛颤动,谨慎分析:“倘若束手待毙,那么路只有一条:咱们将失去所有势力,夹起尾巴做人。尤其您仍未封王,以庆王的个性,他十有八九会把您圈在京城,不予分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