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滚滚浓灰,苏怡策马飞奔,马蹄扬起尘土又踢了瑜舒满嘴的灰。
“咳咳……咳……”瑜舒扇着手捂着鼻子,满腹怨念,“怎么回事,这两个人都是一个德行,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此时刘天羽还没到南面山脚就已经看见滚滚浓烟,心里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安,不住的鞭打马儿催马儿快行,终于到了火源处,只见一处农舍被火舌包裹,农舍外面站着一圈士兵。
他们见到刘天羽纷纷上来拦截,其中眼见的认出来人是齐王妃立马下跪行礼,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行礼。
刘天羽勒住马头,冷冷问道:“苏大人是否在里面?”
“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把守此处,直到此地化为灰烬。”
“那苏大人呢?苏大人有没有在里面?你们有没有看见苏大人进去?”刘天羽已经忍不住怒吼起来。
那小兵支支吾吾,说道:“我们确实没看见苏大人进去,可是点火之前屋里却是有一人,我们敢断定就是苏大人,所以才动手点火的,王妃娘娘我们定将完成齐公指令,还请娘娘在齐公面前替小的美言几句。”
这几位小兵不知其中变故,还以为王妃是来替齐公视察的,于是坦言相告,还想趁机捞点好处。
刘天羽闻言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已经无心关注其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栋冒着滚滚浓烟的农舍,魂不守舍的翻下马来,口中不住的喃喃低语:“苏怡……苏怡……”
突然全力向那火舌处冲去,众人大吃一惊,纷纷争相拦下刘天羽。
其中一个小兵拉住另外一个人低声说道:“我好像听说齐公有令,若是王妃来的话不必阻难。”
另外一个人跺脚,气急败坏的说:“你傻呀,这么大的火,她只要进去觉得有死无生,王妃若有闪失齐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怎么办?”
“当然是拦下王妃了,不然大伙都得跟着一块死。”
……
刘天羽被人死死拽住,左掌发力劈开一个小兵,却又更多人上前阻难。
“滚!挡我者死!”
她心中怒火中烧,只恨不得眼前这群碍眼的人立马消失,双腿一跃又踢翻两人,突然从袖中抽出万针筒,想也不想,按住机括,一时间哎声遍地,顷刻间尽数毙命。
刘天羽看也不看,立马向那浓烟深处冲去。
“苏怡,苏怡!”
刘天羽边走边喊,可是四处都是浓烟,连周身半尺之内的事物都看不清,口鼻中也吸入了滚滚浓烟,不住的呛咳着。
“苏怡,你在哪儿?”
躲过一些房梁上砸下来的朽木,刘天羽四处搜寻着,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直直摔了下去,摔倒在一个人身上,刘天羽伸手一摸,竟然周身冰冷,再摸摸那人手指竟然都已经开始发硬了,想必已经死去有一时了。
再想多寻找一阵,手却碰见一个硬物,急忙伸手抱过来,是个滚圆的硬物,刘天羽好像想起了什么,往自己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阵抽搐——这不是苏怡寸步不离身边的那个头盔吗?
忽然浑身一震,不……不会的!
一时间胸口绞痛,滚烫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都没了痛觉,这便是心死大于哀默。
刘天羽沉寂下来,把头盔抱在怀里,又把头靠在那具冰冷的身体上,眼睛被浓烟熏得发疼,却是一滴泪也不想滴下来。
恍惚间曾经有人持起自己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恍惚间有人结结巴巴的对自己说“我……我想护你周全”,替自己当过多少明枪暗箭;恍惚间又是那片灿烂的繁星夜空,二人并肩躺下,有人对自己说你一直是最耀眼的……
原来那样静谧的时光才是最美好的。
刘天羽惨淡的一笑,低语道:“四周如此静谧,只有你我二人,相依相守,至死不分。”
“如今我们总算在一起了,以后我们会有大把的时光,我陪你走山玩水,赏遍天下风光可好?”
刘天羽眼皮越来越沉,长期紧绷的精神突然在这一刻松懈下来,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而此时苏怡也在策马狂奔,本来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可是她前段时间收到了一封信。
——君展信安好,此次必要得胜归来,妾在南面山脚农舍,定烫好热酒一壶,做上小菜几碟,为君接风洗尘,从此共游天下山水,两不分离。
她开始还举棋不定,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前几天她又收到了一张纸条写到:莫信,莫去,羽儿。
她仔细对比了一下两张纸的字迹,咋看之下好像很像,实际上很多地方的细节有些出入,分明是出自两个人的手。
苏怡一下子有些迷糊,但对于天家子女的感情,她根本就不敢再去掺和了。
可是思索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于是前几天特地消失了几日去南面山脚的农舍看了一下,发现四周放了许多坛子,坛子里装了石油,原来齐公已经布好了恶毒的连环计,就等她自投罗网死于非命。
如此一来第二张纸条就是羽儿写给她的,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能传纸条出来,说明刘天羽定然安然无恙,越发证明了她的猜测——齐公只想要她一人性命而已。
于是她便费尽心机找来了一个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新鲜尸体,移到农舍之中,把尸体调整好位置,从窗子望过去就真的好像是苏怡一般,又把自己从现代带来的头盔放在那尸体一旁,等大火之后齐公肯定会派人收殓尸体,有一两个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定能打消齐公的疑虑。
设好了金蝉脱壳之计后,她立马就给楚芊芊下了战书,本来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枝节来。
此时苏怡已经策马来到那户被火舌吞卷的农舍旁,只见四处都是齐兵尸体,一匹马停在远处,马腹处挂着一把剑,苏怡急忙奔到马儿旁边,望着剑发怔……
青虹剑!真的是羽儿!
来不急多想,苏怡也纵身冲入火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一十)
“羽儿,羽儿!”
苏怡一面避开吞卷的火舌,避开腐朽坠落的木梁,此时烟雾已没之前那么浓稠,苏怡在火光之间隐隐看到两个交叠在一块的影子。
刘天羽靠在那死尸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竟是思君心切,临死前还能听见苏怡呼唤自己的声音,苏怡明明已经死在自己身边了……
“羽儿,羽儿!你振作一点!”
刘天羽感觉好像有人在摇她,她睁着眼睛迷迷蒙蒙的看着她,却依旧抱着那具死尸不放,
“苏怡,我好像看见你了,真好……临时前还能见你一面。”说罢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怡大急,摇着刘天羽,“起来,那根本不是我,快点起来,跟我出去。”
四周火势更猛,一根房梁又掉了下来,砸在一旁断了苏怡的退路。苏怡依旧不放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拉过刘天羽,可是刘天羽却抱着那具尸体死死不放,依旧呓语不停。
“苏怡,如今我终于可以和你相守在一起了,只要我抱着你烧成灰烬我们便永远不会分开了……”
“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起过害你的念头,从来没有给你下过毒,我也没有背叛过你,由始至终齐公也没能碰我一下……”
“在黄泉路上,我也不算是无颜对你……”
刘天羽语气越来越虚弱,苏怡越听越是难过,心像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传遍全身。
突然又是“噼啪”一声巨响,悬着刘天羽头上的一根木头摇摇欲坠,苏怡想把她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动她,于是只能咬牙扑到她身上,把她仔细护在身下。
四周火舌一窜,苏怡只觉背上生疼,皮肤因烧灼而疼痛无比。
罢了,就像羽儿说的那样——只要抱着烧成灰烬,我们便永远不会分开,任何人都没有本事再把我们分开。
眼前满眼火光,夹着刺眼的浓烟,苏怡也觉得全身疲惫,不如就抱着刘天羽好好睡去。
……
外面风光无限好,刘芷凉抱着楚芊芊,二人共乘一匹马,看着沿途风光,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站在山头之上,却看见山脚有浓烟冒气,火光漫天,两人一时好奇走了下去一看究竟,待走到山脚时那户农舍火势已经渐小了。
“芷凉,你看,这遍地都是死尸。”
刘芷凉翻身下马,又很体贴的扶楚芊芊下马,楚芊芊脸一红,这样娇弱还真不像她,刘芷凉却不管这么多,手扣在她的腕间,轻轻用力,楚芊芊整个人都顺势倒在她的怀里。
刘芷凉这才满意的弯了弯眼角。
楚芊芊身上伤口太多,动一动就三分疼,所以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见一匹马身上挂着一把宝剑,心下好奇,也不顾身体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向那把剑。
刘芷凉围着那些尸体转了一圈,又扶住她说道:“这些人都是被暗器毒死的,好厉害的暗器。”
“芊芊,你去那?”刘芷凉发现楚芊芊站在一匹马身前,于是也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只见楚芊芊手上拿着一方宝剑,怔怔出神。
“真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剑呀!”刘芷凉接过宝剑,细细观赏,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居然是青虹剑!芊芊这是青虹剑。”
“真的吗?”
楚芊芊也激动万分,爱剑之人一看见宝剑就调不开视线,手指慢慢的抚过刀背,赞叹不已,“果然是把旷世奇珍!一直以为青虹剑只是个传说,没想到世上真有青虹剑,如今能一睹真容真的三生有幸。”
刘天羽斜睨了楚芊芊一眼道:“喜欢啊?”
“嗯。”
“喜欢这剑就是你的了。”
“啊?”楚芊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就这样占为己有,恐怕不好吧,这不等于是偷吗?剑的主人找来那我的脸往哪搁呀?”
“说你笨你还真笨!”
刘芷凉竖起食指狠戳了楚芊芊一顿,吼道:“但凡剑士,都是剑不离身,人不离剑,能用上青虹剑 的人会定是剑道高手,可现下却弃剑而去,很显然,就是剑的主人已经不在世了,没有主人的东西被谁捡到就是谁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经刘芷凉这样一说楚芊芊也不再介怀,高兴的把剑悬在身上,宝贝似的,一个劲乐个不停。
刘芷凉望望四周看见一匹白色的马站在一旁悠闲的吃草,突然童心大发跑到了那马身边,只见这马额头还有一个很色闪电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神骏。
“哇,这真是好马。今天运气真不错,一连捡了两件宝贝,喂,芊芊剑归你,以后这匹马便是我的了,准备换马,出发!”
楚芊芊看了那白马一眼,脸色微变,又看看那被火焰吞噬的房子,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这是苏怡的马!我认识这马……”她忍不住说道,又看了看一旁的房子,迈开脚步想走进去,刘芷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怒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芷凉,苏怡一定在里面,我们……我们……”
“救她是吗?”
刘芷凉冷冷道,“我看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我认为这一定是假象,做给齐公看的假象,让齐公相信她肯定被烧死在里面了,指不定她现在在哪个地方活蹦乱跳呢,苏怡这么狡猾,才没这么容易死。”
楚芊芊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心情一宽,把自己的包袱换到白马身上,两人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又优哉游哉的向着远方行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