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似乎相信了两分,不过,他不想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仍然高昂着头争辩道:“你想蒙杂家,挑拨杂家和惜妃娘娘。那你可错了,自从皇后您把咱们发配到劳务房,是惜妃娘娘发了恩,杂家才能出来。就算惜妃娘娘让杂家的手染上了血,杂家也是心甘情愿。”
姚园暗笑,明明已经起了疑心,还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让人作呕。沉住气,姚园慢慢地说:“公公细想想,若皇上真要本宫性命,早就下了旨意,何须等到今天?再者,公公请看本宫现在的生活状况,虽然比不上昭明宫,但一应用品皆是好的。若皇上真的厌恶本宫,又怎会如此待我?本宫与皇上是起了些小摩擦,但并不妨碍本宫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若公公一时糊涂,不明不白的做了他人的替死鬼,可就太不值了!”
“这?”那太监做了难,一时不知该相信谁的话。
这时,太监身边一名小宫女阴森森地说:“公公莫错了主意,就算皇上不杀她,她也走不出冷宫,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惜妃娘娘知道你违背了她的旨意,那可是立刻丢性命的事儿。”
姚园大骇,她没想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宫女竟然如此歹毒,比起福公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福公公大喝一声:“皇后娘娘不堪忍受冷宫生活,上吊自尽了,还不快去帮娘娘一把。”
姚园脸色苍白,连退几步:“你们谁敢?本宫告诉你们,等皇上回来了,追究起来,惜妃会把所有的事推到你们的身上。”姚园指着福公公道:“尤其是你,皇上知道你与本宫结怨已久,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惜妃会说,是你假公谋私,欺君瞒上,假传圣旨,趁皇上离宫,害死皇后,到时候,你的九族都不够砍。”
福公公和几个小太监有些发抖,踌躇不前,面前是一国的皇后,若真是事发了,他们死倒是没什么,但是家人的性命……
那个小宫女见状,厉声道:“还不快去!小心惜妃娘娘要了你们的命!”
小太监两权相交,不得不顾眼下惜妃盛势,慢吞吞地走上前,拿起白绫,就要望姚园脖子上套。
姚园那里会坐以待毙,立刻推开小太监,向屋内跑去。
“抓住她!”福公公大叫道。
可惜姚园拖着八个月的身孕,那里会跑得动,刚两步就被抓住了。几个小太监将姚园死死地摁住,白绫眼看就要勒上脖子。
“放开娘娘!”愤怒声诈起,惊得众人忙抬起头来,原来是经月不见的石崇。但见他手持青锋宝剑,双目通红,快速地冲过来,一剑砍断小太监的手臂。
“啊!啊!啊!”惨叫声响彻皇宫。
福公公被石崇的模样吓了一跳,连退几步:“石崇,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打发你去守朝阳门了吗?”
石崇连砍了几个小太监,将惊魂未定的姚园护在身后,愤然地说:“福全,你敢杀害娘娘?”
“你……”
小宫女见情况有变,不待福公公说话,吹起一个响哨,顿时几十条身影从天而降。
石崇大惊:“你们敢造反?”
“杀!”小宫女阴森森地说。
说时迟,那时快,姚园身后响起了几起惨叫,惊回头,却是刘四娘血迹斑斑地将姚园护在身后:“石崇,你带娘娘先走。”
“是!”石崇知道不可多留,将姚园护在怀里,趁机杀出一条血路。
姚园张张口,自知多说无益,反而会分散她们的注意力,只好尽力配合石崇。
“想走?没那么容易。”小宫女叱咤一声,“杀掉她们!”
刘四娘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边打边说:“我已经发了信号给皇上,你们若识趣,还不快快停手,或许还能捡一条性命。”
小宫女冷笑道:“别上她的当。快!杀了她们!”
两人终究寡不敌众,半个时辰后已经落了下风。姚园不忍两人为她牺牲性命,喊道:“四娘,石崇,你们走吧。她们要杀的人是我。”
石崇拼力砍下一个人的头颅:“石崇不会走的。”
姚园痛心,是她连累了这两个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小太监突然大喊起来:“不好了,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刘四娘大喜,娘娘有救了,皇上来的好快啊!
小宫女见此,殊死一搏,下令道:“快!快!杀了皇后!”
刺客逃也不是,杀也不是,一时方寸大乱。
姬元懋百步之外,弃了狂奔的壮马,驾起轻功,飞掠而来。
“杀了她!”小宫女似疯了般的大吼。
姬元懋运足了掌力,一掌将小宫女拍出几丈远,小宫女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撞到宫墙上又被弹了回来,落到地上,顿时口喷鲜血,经脉皆断,气息全无。
经月未见她,姚园失了神,她还是来了……
刺客的手明显一抖,架在姚园脖子上的剑歪了两分,利刃切入肌肤,鲜血顺流而下。
“娘娘!”刘四娘惊叫。
姬元懋投鼠忌器,手脚冰凉,吐出的话语如三九寒冰:“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大笑两声,壮壮胆子:“放我们离开,不然……”说着,将剑陷入了两分。
姬元懋看了刺客一眼,又看了姚园一眼,冷冰冰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朕吗?”
刺客道:“谁不知道皇上深爱皇后,想蒙我,休想!”
“那你就尽管动手吧!”姬元懋冷笑一声,无所谓地说。
“皇上!”刘四娘和石崇惊叫。
“这?”刺客愣了,难道传言有误?不可能,不然,姬元懋怎么会来这么快?千万不能上她的当,“皇上可考虑好了,您急忙赶来,不会是想看皇后是怎么死在在下手中的吧?”
姚园听了姬元懋的话,本来心就凉了几分,但她仍然以为姬元懋是为了麻痹刺客,并非真心话。谁知,接下来,姬元懋冷笑道:“你以为朕是为了这个女人回来的?真是笑话!朕本就知道你们会今天动手,你们是禄广敖的家奴,偷偷投靠了九皇子来图谋皇业。所以朕故意留下皇后做诱饵而已,目的是为了引出你们,从而一举歼灭。”
“什么?”众人骇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姬元懋。
姚园手脚冰凉,绝望之极。她紧紧地瞪着姬元懋,难以相信她会如此的绝情绝义,她无意识地摇着头,天地都变成了灰色。
姬元懋见时机已到,暗蓄力量,飞身而起,谁知道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利剑闪闪,霎时刺客的头颅被一剑砍下,滚到一边,鲜血溅了姚园一身一脸。
姚园轰然倒地,居然连下体出了红也没有任何知觉,她眼神空洞,早已灵魂出了窍,连死都不知道是何物了……
“园园!”两个身影同时飞向她,伸手想要接住。
“你别碰她!”来人怒目相视,似要将姬元懋千刀万剐。
“我?”姬元懋大痛,见姚园了无生意的样子,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手停在半空,不敢上前一步。
“滚开!”来人抱起姚园,不待姬元懋解释,飞身而去,消失在天边。
“主子!”刘四娘回过神,喊道,“怎么办?”
姬元懋忍住眼泪热泪,压下心里剜心般的剧痛,对早已赶来的卫军,咬牙切齿地说:“把他们剔为白骨!”
“不!皇上饶命啊!是惜妃,是惜妃,奴才是冤枉的!啊!……”一时剑影横飞,血肉模糊,冷宫成了屠宰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园园,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黄神医马上就到了!”范玮琛紧紧抓着姚园的手,心急如焚。
姚园被剧痛缠绕着,疼得满身是汗,她咬着牙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颤巍巍地回握这范玮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玮琛……一定要保住孩子……若……若……我死了,孩子……孩子交给韩喆……抚养……”
“说什么傻话!你没事,孩子也没事!”范玮琛心若刀割,“不许说这样的傻话。”
“不……不……玮琛……答应我……答应我……”姚园瞪大了眼睛盯着范玮琛,死死地盯着。
范玮琛泪流如注,无奈之下,只好点点头:“你放心!”
姚园放下心来,躺回床上,忍受着撕裂般的痛苦,大口喘着粗气:“我没机会……照顾孩……子了,以后……她的……一生全都……依靠……你们……了……”
“你别说了,留着力气生产。我和韩喆会将她视作亲生骨肉,定会一生保她周全,不让她受一丝伤害。”范玮琛尽力安抚情绪激动的姚园。
“驸马爷……皇……皇上来了!”丫鬟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
“让她滚!”范玮琛大吼一声。
“啊?这?”
姚园拉住范玮琛的手,虚弱地说:“让她……在外面等……”
“好吧!”范玮琛不忍拒绝姚园,勉强点点头。
“琛哥哥,黄神医来了!”明言公主火急火燎地跑来,惊喜地说。
“来啦!好!太好了!”范玮琛喜出望外,“快请神医进来!”
黄伏农风尘仆仆的赶来,头发乱糟糟的,进的内室,也不顾不得避讳,直接奔向姚园:“宜和,为师来了!”
“师父!”姚园已经气若游丝。
黄伏农见此,忙把脉施针,一阵忙乱之后,吩咐道:“宜和还能生产,快,保住胎儿才能保住宜和……不然……母子具毁!”
门外,姬元懋三番两次想闯进去,皆被明言公主拦了下来:“皇兄,若想皇嫂平安生产,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去刺激她。”
“朕要陪着她!”姬元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替姚园受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彦歆斜了姬元懋一眼,冷嘲热讽,“这个时候演戏给谁看,虚情假意!”
“都是朕的错,只要园园好,朕死也甘愿!”姬元懋悔恨不已,想起姚园在冷宫那一幕,恨不得杀了自己,她狠狠给自己两巴掌,“朕该死!朕该死!”
“啊……啊啊……啊……”
里面惨叫声连连,却迟迟听不到婴儿降生的消息。姬元懋方寸大乱,她匆匆跑到园中,双膝咕咚跪倒在地,对着郎朗晴空高喊:“各路神明,各路神仙,朕姬元懋以一国天子之尊乞求上天护我妻儿平安,有什么痛苦,有什么磨难,朕一人承担!”
都彦歆鄙弃地横了姬元懋一眼,眼中满是厌恶和不满:“如今悔过又有什么用,心都被伤透了!”
黄黎台不忍再加申斥,对都彦歆说:“别说了!师妹平安诞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吓得人心惊胆战。姬元懋强忍着泪水,不敢回头看一眼那刺目的血水,她不停地叩拜,期望上天听到她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