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他”自然是指墨砚苏醒之前的桑尔。
“我知道,”温清说,“他不懂医术,不知道我身体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儿。就算有宫医的劝告,他终究想象不出人类的孱弱。”
精灵和兽人,这两个种族都比人类强悍得多。
正因为这样,他总觉得一切还来得及,只要去除了锁链,慢慢调养就好。
直到少年死在他怀里,他才追悔莫及。
王族秘药是不能给濒死之人吃的。
“他不会再出现了。”桑尔又说。
虽然封印完好,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意味着已经将对方吞噬掉,却清楚身体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意识存在。
温清对银色碎片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听了他的话没什么触动。
桑尔偷眼看着少年,眼见对方表情平常,心里翻涌着的醋意总算没那么浓了。
接收记忆时,他可分明看到少年和那个精灵族的风瑞王子是一对恋人!虽说后来有了变故,风瑞变成了桑尔,毕竟是有过感情的。
他酸溜溜地想,这就好比国师大人扔下他独自到这个世界里浪,结果弄出来一段婚外情一样。
虽说是转世,桑尔是转世之后的他,他仍然不舒服。
现在这样最好,少年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乖乖地呆在他身边,陪着他。
国师就算失去记忆,也是他的!
温清坐得久了,身上发麻,慢吞吞地抬起酸软的手,戳了戳兽人王:“帮我换个姿势。”
桑尔低头看他一眼,手臂一捞,直接把少年搂进自己怀里。
温清:“……”
好吧,好歹这也算换姿势了。
“我说,你们王族秘药那么珍贵,你怎么用到我身上了?”温清半伏在男人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问。
桑尔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自己也懂医术啊,”温清说,“醒来之后我就察看过,这身体郁积的寒气消融了不少,暗伤也愈合大半。能在半个月内达到这种效果,除了堪称‘神药’的王族秘药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
“那药早该用到你身上。”要不是那个家伙作死的话。
温清笑了笑:“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要真说起来,是我活该才对,毕竟当初在精灵森林里确实是我杀……”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桑尔的大手捂得严严实实。
“我对以前的所有事都不感兴趣,”兽人王果断地说,“不想听,也不想问。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他是墨砚,他怀里的是国师。
国师是墨砚的!
以前的事都不算数,什么蓝谨什么风瑞,他统统不承认!
杀风瑞?杀得好!反正那又不是他!就算是同一个身体同一个灵魂,他没醒,就绝不承认!
“我叫墨砚,你叫半壁。没有蓝谨,只有半壁!半壁江山的半壁!”
“……”
这也太霸道了吧?不过墨砚没意识到这种霸道可能会在这个世界里要了他的命吗?
毕竟原来那个蓝谨可是杀过他一回的。
“你就不怕我再来一次?”温清故意问。
“不会。”男人说。
不是“不想”,不是“不在意”,而是斩钉截铁的“不会”。
温清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种被人全身心信任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少年的手在床上缓缓移动,慢慢摸索到了男人的手,紧接着和他交握,十指相扣。
桑尔身子一震,相扣的手以及环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开始用力。
“轻点儿,”温清嗔怪似地说,“你力气太大啦,我受不住。”
男人依言放开了些。
“对了,那些俘虏你怎么处理了?”少年问。
“在前线就被瓜分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我还没想好。”桑尔说。
就这么养着肯定不行。不说兽人们压根没有白白养着人类的先例,其他兽人贵族也会对他有意见,甚至会觉得他这个兽人王是不是打算亲近人类。
在现在的桑尔看来,亲近人类没什么不对。他前世就是人,深爱的少年也是人族。
可贵族们的质疑意味着对他王权的挑战。
兽人的王并非是固定的,只要自认有实力,有机会的时候,都可以挑战现任兽人王。
当然,兽人王也不会傻到轻易被拉下来,他们会利用一切手段给挑战者设置障碍,甚至暗下杀手。
这些都很常见,甚至成了兽人族的惯例。
当初桑尔也是跨越了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后才爬上去。
他身体的左胸部位现在还有一道特别深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现在的桑尔并不在意兽人王的位子,但他必须坐稳。
只有兽人王才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珍贵药Cao,让少年的身体早些恢复健康。也只有兽人王才能护住现在的少年,让他不被别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