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摆着不让郑贵君和少年接触了。
少年并不放在心上,随手扔了几枚圆圆的东西在桌上:“陛下可知这是何物?”
阎潜成看了过去,明显怔住。
郑贵君冷笑道:“不过是几枚破铜钱罢了。”
少年冷冷地说:“贵君没见过上任国师行事,不认得此物倒也正常,不过陛下也不识得吗?”
阎潜成喃喃说:“这是……国师用来卜算的卜钱。”
阎潜成和半壁的关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好,在两人少年的时候,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那时虽然半壁已经被确定为假国师的人选,身为王子的阎潜成知道此事,却并不放在心上,每天都去找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
后来,他还悄悄把很多上任国师用的东西交给半壁,告诉对方要加油,不管半壁是不是真国师,等他登基当了国君,一定会让半壁成为国师,两人互相扶持。
那是少年半壁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可是,两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郑贵君脸色一变。
阎潜成的声音不高,但他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
半壁把这个东西扔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得陛下和贵君今天这么有兴致,本座倒是有个小玩意儿,想陪陛下和贵君玩一玩。”少年淡淡地说。
阎潜成知道应该把少年赶出去,治他闯入后宫之罪,但耳朵却不听使唤地继续往下听。
郑贵君气白了脸,伸手指着殿门:“本宫不想玩什么小玩意儿,请准国师大人出去吧。”
“也不算什么小玩意儿。就是想请陛下和贵君猜一猜,本座……会不会卜卦呢?”
郑贵君气笑了:“准国师大人,您想消遣也不是这么消遣的。难不成陛下在您眼中,是个好蒙骗的不成?”
说到这里,他特意扫了阎潜成一眼,希望对方也能站出来说几句话,最好赶紧把半壁赶走。
可是阎潜成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几枚卜钱,一声不吭。
半晌,他才问:“你不是说,我送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已经丢了吗?”
“陛下信?”少年反问。
阎潜成语塞。
他不想信。但少年实在没有骗他的必要,虽然那次确然有赌气的成分,少年的话他却是真的相信了。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好好留着,怎么可能会丢,尤其是……”少年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国师用过的物事。”
“你先回去吧,”阎潜成的语气难得不像以前那样夹枪带木奉,反而带着些温柔,“有什么事,晚一点儿我们再说。”
“那可不行,”少年立刻拒绝了他,“我新会了样本事,想给陛下和贵君看个新鲜。就这么回去了怎么行?”
“哦?那你给朕看看。”阎潜成说。
郑贵君总觉得不太好,几次三番想打断,但陛下这么说,他就只能恨恨地瞪少年一眼,再没什么话说。
少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拿起桌上的卜钱,先是用修长的手指一一抚过,紧接着翻过来,再抚一次。
郑贵君等得有些心焦:“准国师大人,原来您的新本事就是摸铜钱?”
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摸铜钱总比投毒好。”少年头都不抬地回了一句。
郑贵君一噎,顿了顿才反驳:“你说谁投毒?你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有些惊异地看他一眼:“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如果不小心让贵君不高兴了,看在您比我大了那么多的份儿上,还望贵君见谅。”
“……”郑贵君很憋屈。
半壁的话明明是在说他比对方大了很多,已经很老了。
郑贵君一向以自己那张脸为傲,平日里相当注意保养,还时常跳舞保持身材。因此就算是同时入宫,年纪都差不多,郑贵君的脸仍然比其他宫里的人年轻很多,也漂亮很多。
阎潜成却没说话,审视地盯着少年。
他记得,国师卜算时,需要先将每个卜钱都反复摸一遍,这叫“问卜”。
不想别的,光看少年的动作,足够唬弄外行人了,换个不知底细的来,怕是真的会以为少年是国师转世。
毕竟只有国师才能做出这种动作而不被卜钱拒绝。
可是,不可能的。
他小时候也时常想过,上任国师死了,万一半壁是国师转世该有多好。
可惜空想注定了只能是空想。
再后来,半壁渐渐长大,而他们两个人,也渐行渐远,终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阎潜成收回思绪,不再想下去。
“半壁,既然卜钱找到了,就收回去吧,别丢了。”阎潜成说。
少年眼都没抬,玉琢般的手在卜钱上轻轻一挥,紧接着把卜钱都收在手里,再反向一丢!
卜钱上青光大盛!
卜问之光!
郑贵君吓了一跳,惊叫一声。
连阎潜成都震惊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