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传闻是真的？”沈烟自言自语到。
“什么？”
沈烟摇摇头不置可否，“我只是想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战役究竟要何时才能结束。”
岳炅青见他眼带哀色又是想起了他柔软的性子，于是便当他是在哀伤战火对无辜百姓的蹂躏，“其实，这也全非是无妄之灾。”
“噢？怎么说？”沈烟察觉到这背后好像还有自己并不清楚的故事。
岳炅青一脸沉肃道：“董君荣曾向陛下谏言，提议静王与西厦公主联姻。”
听到这时沈烟一扬手挡在了关铭胸前。
“好在陛下圣明，没有妄作判断，派人前去查明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而这一查，就查到了西厦国内的一些秘闻。”
“原来，现在的西厦王登基以后，他的叔父一派似乎并不怎么服他，而那位西厦公主虽是西厦王的妹妹不错，但她更是那位叔父的女儿。和尔苏炎对上的是西厦王，西厦王当然会想将他的妹妹与我朝联姻以示拉拢。他的叔父一派自然是不会愿意的了。但是表面上他们还是装作了推波助澜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却与尔苏炎的父亲取得了联系。”
沈烟倒吸一口冷气，问他道：“那这件事情尔苏炎知道么？”
岳炅青继续说道：“先不说尔苏炎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陛下与我们都认为，在这件事上我们绝不能默不做声。正所谓姑息养奸，西厦王贵为一国之主却纵下乱朝，又正巧他们和戗纠缠不清，所以这头一个算账的对象便从他起。”
“……所以陛下并不是真的想攻下戗，只是想敲山震虎再给西厦他们一个警告？”
“不错。戗的国力远不如前，现下是比起西厦来还要弱上三分。如果攻下戗，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得为养活他们耗费不少力气。但是基于先前我们已向西厦示威，现下攻打戗一来是为了告诉西厦：我们和戗也没什么和好的意思，安抚一下西厦王。这二来，则是为了削弱戗，让他们没有力气再动什么歪脑筋。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陛下找的是钟落鸿而不是你我的原因。”
“明白了。”
听完他的解释沈烟终于觉得心下开始清明。只是，方才听了岳炅青的话后还有一点是让他很在意的：董君荣怎么会和西厦的人接触上的？他和皇帝说那些话难道就不怕其他人找他的茬吗？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不应该不知道啊……难道说他有十成十的把握不会被人捉住这个把柄？还是说……他有什么非要这样做的原因？
……不会是因为我罢？
思及此沈烟不禁吓得变了脸色，如果真是如此又要叫他情何以堪？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明明想要竭力埋葬，此时却依旧可以鲜明忆起的那段对话。
想到后来，沈烟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愿再想了。
花开两朵是各表一枝。
尔苏炎在被关铭剁去一只手臂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豹子灵见他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当下是惊得吐血，吓得虎斯以为他也要不行了。
豺克让闻讯赶来，见状恨得提刀就要出去不顾一切的讨回这个血债。不想，还未跨出门去，就听得狼因派来的人说庆国军队兵临城下已然开战。
看着一群太医忙忙碌碌的虎斯黯然叹道时运不济，这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是老天爷他真要亡我？可他们心里却也都清楚，眼下这番境况其实也可以算是自作孽——
当初要是拦住了尔苏炎，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然，前人不知身后事，谁曾想过今日会变成这样？
伤了一个豹子灵，削了一个虎斯，狼因和豺克让也终究只是两员猛将而已。没有了尔苏炎这个主心骨，他们做起事来难免会有担忧。
后来还是虎斯大手一挥，说他们四大家族此时一定要齐心协力保住尔苏炎的江山。最最不济，也要支撑到尔苏炎苏醒。
于是虎斯重掌大权，豹子灵也重回首席幕僚之位，前方有狼因和豺克让，一时间倒也压制了敌方兵力。只是深切的担忧依旧在他们心中盘绕，只要尔苏炎一日不醒他们的危机便日益加重。
好在三日后尔苏炎终于苏醒了。他苍白如蜡的脸色使得原本慑人的气势减少了些，但是一开口还是有着鼓舞人心的魄力。
虎斯、豹子灵、狼因、豺克让，四大家族的族长同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单膝跪地恭敬垂首。当尔苏炎的目光缓缓扫视而过时，那些细微的肩膀的震颤让他唏嘘不已。
[我，对不起各位。]
他的坦然道歉让四人听得皆是一愣，随即心头大震。有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得他继续说道：[从今以后，我会尽力，去做一名合格的君主。]
[陛下有此心思已是我朝百姓人民之幸！]虎斯感动的说。
[我等四人必当率领全族身先士卒死而后已！]豺克让紧跟着大声宣誓。
而狼因和豹子灵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外向，但是他们内心的震动也不比他们少。尤其是狼因，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归属，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攀附在了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的身后。不像以往，在他认识到自己所崇拜的人物原来根本就不够强大时，那种由失落而生的恐惧令他感觉到由衷的卑怯。
所谓的强大究竟是什么？
武力？财富？还是……
狼因无意识地抬起头望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尽管他失去了一臂，却已然可以让人感觉英武不减。尤其是当他的眼睛里迸射出坚毅时，狼因觉得自己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自己。
浓雾已然散去，他想要的光芒就在眼前。
[我要我的人民，不为战火所困。]
跟随吧，就像没有信仰一样。
[我要我的百姓，不为战祸所殃。]
相信吧，就像没有智慧一样。
[你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臣虎斯——]
[臣豹子灵——]
[臣狼因——]
[臣豺克让——]
[誓、死、效、忠！]
第106章
“啧……”
钟落鸿嘴里啐了一声，微微眯细的眼睛里迸射出十分不悦的光芒。他拿起一把匕首无聊地在手中飞转，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上下翻飞的剑刃会割伤自己。而匕首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灵活而听话。
“侯爷，沈公子在找您。”廖阁说这话时，几乎已经预见了自家主子脸上的表情。
“嗯？他找本侯爷？有说是什么事吗？”钟落鸿的食指与中指在这一刻准确无误地夹住了匕首的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