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一切,贾昆洋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用手摆弄着床边的烟灰缸,贾凌知趣的坐了过去,沙发很小,贾凌便幸自坐在了沙发下的羊绒地毯上,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和贾昆洋的姿势,很是别扭,就像是等待哺育和被哺育的母狗和小狗,贾昆洋并没在意这些,便能知道,他又更让他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该怎样把他们这15年解释给贾凌听……
贾昆洋从上海讲到香港,从自己父亲的被害讲到凌昆为元照挨了那50黄荆棒,从三堂口的关爷讲到贾凌的亲生母亲霍冬梅,从蕾蕾的被绑架讲到留在凌昆体内的一颗子弹……然后贾昆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把脑袋埋在弯曲的手臂里,不知道是在缓解疼痛还是在缓解泪水……
贾凌没有说话,只是听贾昆洋把“故事”讲完,然后把眼睛定在贾昆洋的手背上,贾昆洋的手背上有一道疤,是贾凌6岁的时候,贾昆洋为了保护他而被割伤的,疤痕狰狞的落在贾昆洋修长的手上,贾凌突然觉得很疼,渐渐的眼泪模糊了起来,他只能分辨出哪里是灯光哪里是贾昆洋……
第二十章:迷途
贾凌足足有三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他努力的把现在这个自己与那个叫凌思田的家伙合并到一起,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危险性的试验,“不成功便爆炸”这是他们化学老师常说的话,而现在的贾凌宁愿把自己装在硫酸瓶子里,沉溺窒息然后迸发到新鲜空气里去,至少让他体验了一把从求生的勇猛。而他,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所有人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接受,理所当然的被摆置在那个位置,理所当然的选择血浓于水的感动,理所当然的在他们身边被他们喊成“少爷”
小时候贾凌很羡慕夏长河在家里的待遇,他记得那个带有伦敦腔的夏家司机,每次见到夏长河都会恭敬的鞠躬,然后称他为“少爷”可是现在这声“少爷”,搅得贾凌心里憋屈十分,像是堵了只千年的绿毛鳖,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都让人觉得反胃,他习惯了生活里只有个贾昆洋,再大方些也只能允许陈小冉陪他们叔侄俩玩玩,但是一下子堆进了这么多人,贾凌觉得自己迷路了,而他更为明白的是,他只能照着贾昆洋指的方向走,因为他只相信贾昆洋……
“贾凌……”
这个家里这么称呼他的只有贾昆洋,贾凌忽然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可是贾昆洋犹豫的面孔让贾凌很是担心,看样子他又有事情告诉他了……
“我带你去看你爸爸”
贾凌没想到贾昆洋这么快说这句话,他甚至都没有心里准备,看到贾凌的犹豫和慌张,贾昆洋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轻拍着贾凌的肩膀,鼓励着说“别担心,你爸爸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带着这句话的崇敬,贾凌随着贾昆洋出了黎家别墅,贾昆洋没有叫随从,只有他和贾凌两个人,贾昆洋开着车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令贾凌没想到的是,车停在那个他所熟悉的街道,面馆和行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贾凌觉得很贴心,可是贾昆洋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等贾昆洋推开那道熟悉的门时,贾凌彻底的懵了,记忆的画面翻滚着闪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场霍辉和黑龙的角逐,还有被他们拖会这间房里的醉汉,贾凌驻足在门前不肯进屋,贾昆洋哄劝着才肯同他一起推开门。
……
醉汉依旧醉倒在地上,乱糟糟的房子里丢满了脏衣服和酒瓶,一阵酸臭的气味熏得贾凌退后几步,他怯怯的叫了声“叔,我们回去吧”贾昆洋的眉头终于彻底的皱了起来,他把贾凌拽到凌昆的面前,然后自己跪在地上把凌昆扶了起来,贾凌呆望着贾昆洋的动作,他从贾昆洋的眼睛里看到了“尊敬”和“疼惜”
凌昆醒了,第一眼看见贾昆洋的时候,瞳孔张大了那么几秒,随后平静的说“你回来了”仿佛在问出了趟远门的朋友,贾凌也皱紧了眉头,他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和贾昆洋中间的情愫,他讨厌所有给贾昆洋脸色看的人,包括他……
贾昆洋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释然的说了几句不着边的话,然后把贾凌推向凌昆的面前,贾昆洋看见凌昆眼睛里闪现出的惊讶,还有意外后的复杂心情,贾昆洋安心的稳住了情绪,所谓血浓于水应该如是吧……但是贾凌表现出来的僵硬让贾昆洋和凌昆感到尴尬,凌昆收起了那些惊喜的眼神,又恢复到一个醉汉的角色,贾昆洋对贾凌很失望,他不明白自己一手言周教出来的孩子,到了最关键时刻为什么会表现成这样,贾昆洋从他身后狠狠的捅了一下,贾凌踉跄的靠近凌昆,可是眼神里的不屈让凌昆觉得很心凉,这是他日日思念的孩子啊,他早该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场面……凌昆微闭上眼睛,挥挥手说“回去吧”
贾凌紧咬着嘴唇,他刚想随便找些什么问候一声,可是他却先下了逐客令,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儿子,第一次见面该有的崇敬被击溃的烟消云散,贾凌转身离去,贾昆洋呵斥了一声“回来……”
贾凌留给他们的只有背影,还有背影里的反叛,凌昆一如既往的喝酒,贾昆洋呆望着这对父子狠命的捶了捶脑袋……
第二十一章:无力抗争
贾昆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贾凌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上两脚,对突如其来的疼痛,贾凌出了感觉到委屈,更多的是羞愧,沙发上坐着的不仅有阿郎,还有四平婶婶,贾昆洋从来没这么没皮没脸的让自己下不来台,况且他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今天上午所做的一切,他只能归结为“本能”……
“滚回自己房里去”
四平和阿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上前来规劝,贾昆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怒火已经把整张脸烧的通红,阿郎似乎也料到贾凌一定是犯了大错误,否则凌洋不可能这么不理智,阿郎拉了拉四平的手,让他回避一下,然后试图问问原因,可是凌洋努力的压抑着怒火,让阿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缓了半个钟头,凌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奔上了楼凌洋推开房门的时候,贾凌正赌气的用枕头捶床,见贾昆洋进来,贾凌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但是对刚才在客厅挨的那两脚,贾凌觉得他有必要继续抗议下去,贾凌别过脑袋没出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对我说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