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滕初表态,男人又道:“但是学这个术法需要你同我发生关系,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我愿意。”滕初打断了他。
滕初当时想,只要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她做什么都可以。
那夜过后,滕初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植物,甚至连他是否还活着都不知晓。
滕初以为从此以后和他再无关联,却无意间发现自己怀孕了。
因为之前久久没有动静,那些又聋又哑的看守对滕初的看管放松许多。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滕初想法变了。
她不再想怎么逃出去,而是想着怎么把孩子送出去。
为此,她故意咬破身上多处血管,直接将自己弄得奄奄一息,而后趁着血腥气引来看守的刹那功夫里,用那个男人教过她的术法,寻着风声扑出了洞外。
约莫也是幸运,滕初化为原形的瞬间,一阵凛风刮过,顺利吹走了蒲公英仅有的一颗种子。
亦成功将滕初尚未足月的孩子带走了。
后面的事,便是遭到戏弄的看守勃然大怒,当场执斧砍下了滕初的一条胳膊。
鲜血四溅,滕初痛得昏了过去,看守犹嫌不够,又将她吊起来,每一个时辰抽掉一块她脚下的石板。
前后足足花了十个时辰,滕初才被吊死。
“我死了快十六年了。”滕初道,“坑里的那些姑娘,都是因为不能再生育而被杀的。”
听完滕初的讲述,这夜所有人都没能睡着,除了因为害怕而早早躲进了马车的许道宣。
第二天,一行人气氛压抑地继续赶路。
许道宣对此无知无觉,他胸前的小布包不知出了什么情况,时而发热,时而冰凉,这让他很是不安,亦完全失了玩闹的兴致。
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一行人择了个靠近河流的平坦地露宿。
许长安拿了空了的水囊,薛云深见状跟了上去。
两人去河边打水,不料又在河流对岸碰到了昨日遇到的行商。
“巧了,又遇到二位。”领头的男人率先招呼道。
“不巧,林中河流仅此一条。”许长安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你怎么说话的!”一个双颊凹陷的男人站了出来。
“你怎么说话的?”薛云深反问。
“老五。”领头的男人淡淡地扫了眼身侧,紧接着朝对面的许长安薛云深两人拱了拱手,“我兄弟说话不过脑子,还望二位别介意。”
“好说好说,”许长安拉住想要化身脱缰野马的薛云深,“阁下回头管好就行。”
“你!”
眼见两人走远,被大哥拦住的老五气结道:“大哥!”
大哥却没再理会他,只接着指挥余人扎营。
至此,互相打了个招呼的两方人,勉强算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安无事。
许长安向来睡眠极浅,这日到了半夜,他隐隐听见半夜河流对岸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行商一队人遭遇了什么不测。
许长安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沿着动静走到距离河流不远的一处大树旁边,才堪堪停住脚步,便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火光杂乱,人影攒动,潜伏在灌木丛里巨大花卉,抖掉了身上做隐藏用的杂草,而后张开了狰狞的花冠,一口将一个壮硕的行商吞了进去。
“老八!”眼见同伴被吞,晚间许长安见过的男人老五,登时肝胆俱裂。他嘶吼一声,想也不想地挥刀刺了过去。
无意间瞥到这幕,折腰往下一矮身,险险避开食人花口器的大哥,厉声提醒道:“老五小心!”
话音未落,老五就让身后,另一株才显露身影的食人花,随口一叼,叼去了半边身体。
脸上残余仇恨且茫然的神情,老五仅剩下的小半身体无力再支撑,直接往前一倾。
鲜血混着惊恐,汩汩流了出来。
短短片刻里,十余人的商队,已折损了两位。原本还企图抵死顽抗的其他行商见状,殊死一搏的勇气当即被吓没了多半,残存的小部分只够阵脚大乱的他们,纷纷大叫着跳进水里。
行商想寻觅一条生路,往河流对岸跑,却不曾料想河流里头居然也潜伏了食人花。
花冠鲜艳的食人花,嘴里含着半截人身,哗啦地从被鲜血染红的水里窜出来,惊起了一阵半丈的水花。
许长安猛地伸手捂住了嘴唇。
水里,岸上,树上……擅于伪装的食人花此时全大喇喇地现出了痕迹,犹如包饺子般严丝合缝地将商队围了起来。
“八、九、……十三、十四……”
借着枝桠与夜色的遮挡,藏于树后的许长安嘴唇嗡动,无声地数了数食人花的数量。
大大小小的食人花,超过了二十之数,几乎是阖家一府人的数目了。
在什么样的前提下,会阖府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