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觉筠回国后本就想到处走走,见见风土人情也好,放松心情也好,什么都好,算是在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余的休闲运动。从陈甸甸处得知学院的此次登山活动,没有犹豫就报名参加了。
陈甸甸远远就看到了夏奕诺,大声挥手打招呼:“夏师姐!”这一嗓子喊得,让梁觉筠的视线转到了夏奕诺身上。
夏奕诺穿了一件显眼的橙色T恤,和大多数人的轻装上阵相比,夏奕诺和张季康两人背上的装备的确是夸张了点,引人注目了点,怎么看,怎么都是夺人眼球的一对。
梁觉筠和陈甸甸走到夏奕诺面前打招呼,夏奕诺乖巧地叫道:“梁老师好!”
还没等梁觉筠开口,陈甸甸便开始八卦:“哇,夏师姐,这是你男朋友吧!姐夫你好啊!”夏奕诺顿时觉得三条黑线,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懒得解释两人关系的夏奕诺,在梁觉筠面前就是不想让她误会:“这是张季康,我的发小,绝对没有任何男女私情的好朋友而已。”
“小宝!”这关系撇清得那么彻底,顿时让张季康很不爽,“我有这么让你丢脸嘛,至于这么着急解释。”
“呵呵,那个,不想大家误会嘛!”夏奕诺摸了摸额头。
梁觉筠看着夏奕诺的模样,有种清风拂面的感觉,而根据夏奕诺的说辞,显然自己原先误会了。于是向张季康点头致意,轻快地说:“那我们跟上队伍,准备上山吧!”
“好耶!”真不知道这陈甸甸是吃什么长大的,夏奕诺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柯定豪的身影,该是介绍你们认识的时候了。
C城的秋天无疑是美丽的。山脚下有个村落,房前屋后,遍植桂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村中穿过,来到山脚下。正值桂花盛开的季节,香飘数里,沁人肺腑。从前听过一句话,“桂花开得愈迟愈好,因为开得迟,日子才经得久”,让人回味隽永,怦然心动。伤春悲秋是多愁善感的文人骚客的愁绪而已,少年何愁?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山顶进发,慢慢的就形成了几个集团,平时习惯锻炼的一拨人自然遥遥领先,而装备如此专业加上平时缺乏锻炼的夏奕诺不幸就只比垫底好一点。张季康一阵无语:“大姐,你的家伙大多数在我的包里,你倒是给点力啊。”
夏奕诺喘着粗气:“你都不知道我还带了什么好东西,怎么就知道我的包有多重。哎哎,很久没有锻炼了,等等我,不许自己先跑了!”
另一边梁觉筠从容地走在队伍的中间部位,同行的还有同实验室的一个年轻男教师,陈甸甸难得乖巧地在一边陪伴。想不到的是柯定豪居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嘿,陈甸甸?我叫柯定豪,夏奕诺师姐的师弟。以前你在我们实验室的时候,我们不是一个组的,开组会的时候会遇到,认得我吗?夏师姐之前还说要介绍我们认识。”
“咦,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被离心机削了下巴的!”
柯定豪满头黑线,那是当初自己刚进实验室不久,不小心被一台老式离心机飞出来的碎渣刮伤了下巴,结果到现在都一直被沦为笑柄。
梁觉筠倒是因为听到夏奕诺的名字,留心起一旁两人的对话。
“夏师姐告诉你的?毁我的清誉!”
“哈哈哈,夏师姐才不是那种人。其实我是听唐老师说的,他在教育我们注意实验安全的时候,以你做的反面教材。”
柯定豪要抓狂了,唐老板,这笔账我们今后慢慢算啊!!!
午饭是自备干粮,稍作休憩便继续上山。每每走过一段路,站在开阔的地方远眺,总是让人感叹山河壮阔,风景旖旎。
夏奕诺在体力不支的状况下还扛着沉重的相机拍风景,张季康抱怨小宝你倒是省点力气啊。夏奕诺悠悠地说:“康啊,哪次出去,麦麦不是扛着三四个相机的?”
说到麦世宁,张季康便讨饶:“好啦,我的错,不该说你。”
夏奕诺拍拍季康的肩:“我明白的,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经过一路走走停停,四五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山顶,有的人神清气爽,有的人叫苦连天。夏奕诺将沉重的登山包甩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筋骨。果然平时还是要多运动啊。正值日落时分,彩霞满天火烧云,众人皆忙着抓住夕阳合影留念。
按照学院的人员统计和安排,梁觉筠和一位女教师分在一个标准间,夏奕诺有房不睡。陈甸甸柯定豪等人,自然也是和各自同学分在了一起。至于张季康,对不起,自己去搞定房间。夏奕诺在度假屋附近找了一块空地开始安营扎寨,正好是观赏山顶景色极好的位置,和自己一样选择露营的还有几人,就在相隔不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星之夜
七、星之夜
等到大家安顿好后,烧烤晚餐就开始了。原本想弄个篝火晚会的,考虑到安全问题,度假屋又可以提供工具和食材,组织决定——烧烤。几十人的大团队被分了很多烧烤小分队,夏奕诺和张季康被柯定豪拉去相熟的人坐在一起。
夏奕诺没有什么胃口,坐在烤架边一直帮别人烤东西,自己随便拣点蔬菜吃。周围的人喝酒吃肉的,气氛很好。炭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夏奕诺看得出神。
“发什么呆,小心有火星溅到,”张季康走过来揉乱夏奕诺的头发,“变冷了,穿件衣服。”
夏奕诺接过一件橙色的冲锋衣裹在身上,火光和衣服衬得她白皙的脸蛋红彤彤的,抱着双臂靠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我原本就是火星来的。”
张季康爽朗地大笑。
柯定豪端着一盘烤好的食物走过来,朝陈甸甸和梁觉筠的方向努努嘴,说道:“师姐,咱们过去逛逛?”夏奕诺点头,起身随柯定豪走了过去。
却撞见梁觉筠正被缠着要喝酒,一个男老师,喝得讲话都有点大舌头了:“梁老师,来,我们喝,感情深,一口闷!”
陈甸甸同学难得靠谱一回:“丁老师,梁老师都说了她不能喝,您就别逼她了。要不我替她喝了?”然后就豪气地接过酒杯,真的就一口闷了。啤酒而已,陈甸甸对自己的酒量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梁觉筠没有说话,只是轻拍陈甸甸的背,示意她少喝一点。
这丁老师却不依不饶,又嚷嚷着:“梁老师,这就是你不对了,哪有让学生替自己喝的道理。中国的酒文化可深奥着,不懂不要紧,来来来,我教你!”说着又是要敬酒。
梁觉筠皱眉,说道:“丁老师您喝多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哪知这丁老师蹬鼻子上脸:“不多不多,我清醒着呢,那个,小姑娘,给你导师满上!”
夏奕诺看不过去,上前拉住梁觉筠的手腕:“梁老师,刚才说的要向您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呢?”话是说给梁觉筠的,眼睛却是盯着那醉醺醺的丁老师。
“好”,梁觉筠没有想到夏奕诺会突然出现,却并没有挣开夏奕诺的手,站起来说道,“丁老师不好意思,您慢用,我先走一步。”
一时间,夏奕诺顿觉自己的唐突,放开梁觉筠手腕,对旁边早就目瞪口呆的柯定豪说道:“你帮我看着甸甸,别让她喝多了。”
说完两人默契地朝着无人的方向走,梁觉筠没有说话,夏奕诺也保持沉默。走出几十米夏奕诺才开口:“那个,不好意思,梁老师,我看他一直劝您喝酒才……其实你知道我并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你的,是吧?”
远离了刚才嘈杂的环境,山顶的风吹来,凉飕飕地拂过哦哦哦面颊,眼前的这个白净的女孩子让自己感到异常的温暖。
因为对方一直没有讲话,只是看着自己,夏奕诺有些不安:“梁老师?”
梁觉筠回过神来:“怎么会呢,我应该谢谢你!我们去附近走走吧,那里确实太吵了。”
见梁觉筠并没有介意,夏奕诺开心地说:“好啊,不如我带你去我的大本营吧!”
“大本营?”
“就是我今晚露营的帐篷,已经搭好了。”
“好啊。”
帐篷搭在视野极好的一片空地上,夏奕诺拿出野餐垫仔细地铺在帐篷外边,然后挂起一盏复古的野营led灯,请梁觉筠坐下。
梁觉筠觉得夏奕诺真是太有趣了:“那就打扰你和你的小天地了。”
“没事,您随便点就行了。”
梁觉筠也轻快地说:“那夏同学你也不要总是您您的称呼我,尤其我不是你的导师,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以前,大家一个实验室的,不会刻意去区分老师和学生,大家更像是同事关系,直呼其名,自在一些。”
“是啊,但是这是在中国,直呼其名就太不礼貌了,而且别人听见,也会觉得不尊重。”
“那你就私下叫我名字,本不是师生关系,我也比你大几岁而已。记住,不要用您,我听着太别扭了。”
“要不我就叫你师姐?恩,不错。那你也不要叫我夏同学了,唐老师还有学院里很多人,都叫我小夏。”
小夏?之前听到张季康多次称呼夏奕诺为“小宝”,所以小宝应该是很亲近的人才叫的吧。
“那可不可以再冒昧问一句,师姐你今年几岁了?”夏奕诺笑嘻嘻地问道。
“二十七。”
“哇,那你岂不是二十四五岁就拿到了博士学位,厉害!”
“美国学制没有国内那么严格,换做你,你的成绩也足够拿到了博士学位了。”
“这个,实话说我还真的不着急。”
说话间,夏奕诺的手机响起,是张季康打过来问刚刚怎么了。夏奕诺说没事,已经回到帐篷这里了,和梁老师聊聊天。张季康叮嘱注意安全之类的,夏奕诺应承说好,没问题,放心吧。
“我听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男生,张季康?叫你小宝。”梁觉筠问。
“我们不是在一起啊,是普通朋友而已”,夏奕诺急忙解释,“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他从小住我家隔壁,所以也是这么叫我。”
“哦,其实,以前我妈妈也叫我小宝。”梁觉筠笑着说,但是并不像在开玩笑。
“真的吗,好巧!”
“是啊,不过后来就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为什么?”
“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
“没关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小宝小宝的叫我,我爸说这样会宠坏小孩子,他从来都是叫我全名。后来妈妈去世了,也就没有人叫我小宝这个名字了。”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倒是我讲这些事情,你不要介意才是。”
“不介意!我不想勾起你的伤心事。你看我,说了这么久,坐在这里也挺冷的,都没有请你吃点东西。”说完夏奕诺就拎过自己的登山包,开始往外面掏东西。
柠檬水,面包,牛奶,牛奶,牛奶,记事本,急救药箱,还有一支红酒!准确的说,还有开瓶器和几个袖珍的酒杯。谁来解释文艺青年夏奕诺的思维模式。
“你包里装了那么多东西?!”
“那个,以备不时之需。中秋佳节,本应赏花赏月赏秋香的。”
两人默契地对视而笑。夏奕诺这个人,真是令人惊喜。
“我的酒量极差,”梁觉筠实话实话,“但是既然要赏花赏月赏秋香的话,就喝一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