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诺:“恩,前两天不是去公司看了一下吗,问过你的意见,是否应该去那边工作。”
梁觉筠悠悠地说:“长得很漂亮。”
夏奕诺没反应过来:“恩?”
梁觉筠:“事业有成。”
夏奕诺:“哎!”
梁觉筠继续补刀:“又那么提携你。”
夏奕诺泪目,拉住梁觉筠抗议:“我明明有打预防针哎!”
刚才夏奕诺在梁觉筠耳边说的那句话是:“虽然你女朋友魅力很大,但是她只喜欢你一个。”
梁觉筠绷不住笑出来:“好啦,逗你的。她说的对,我觉得是个好的机会,不妨一试,回去再问问你爸妈。”
夏奕诺:“哦,好。”
梁觉筠拍拍夏奕诺的头:“真乖!”
还有几天就是医学院的年会,梁觉筠却被临时通知,第二天去外省开会。夏奕诺翻看手机日历,说时间很紧啊。梁觉筠无奈,是啊,程院士的团队原本只去三个老师,今天突然决定老师加学生共派十人,不得不去。夏奕诺腻腻歪歪缠了梁觉筠一个晚上,差点没时间收拾行李。
程院士一行人抵达S城,第一天的会议是专家做的专题报告,内容比较大,典型的科研界的宏观调控。第二天则是各大高校或者研究所的科研工作者的研究报告,时间有限而人又多,基本上是填鸭式的。倘若你真的对某个研究方向特别感兴趣,想要和对方深入探讨,那只能是会后的事情了。茶歇的时候,梁觉筠想到从前夏奕诺说过的,所谓的科研年会,就是给平常以paper和email来往的网友们一个见面的机会。
同行的还有齐米兰老师,休息时间和老公孩子打完电话,自然的,再次提及堂弟齐谦的事情。齐老师是个热心的人,对实验室老师学生都很亲切,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有些事情不好明说,又怕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显然,齐米兰对于齐谦和梁觉筠之间的交集一无所知,只是存粹热心肠,拉红线。于是梁觉筠简单解释说:“其实齐医生和我见过几次面,他是我朋友的哥哥的同事。”
齐米兰一听乐呵了:“那正好,我还想着,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呢!都是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就算没缘分,就当交个朋友么!”
梁觉筠笑道:“齐姐您费心了,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那……你就当我没提过好了。”齐米兰有些许尴尬,也有点惋惜。
梁觉筠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您是好意,我明白的。对了,您有个女儿是吧,上几年级了?”
如此便巧妙地换了话题。而一谈及女儿,齐米兰和很多妈妈一样,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一个小时。
第三天上午的讨论峰会结束后,主办单位安排了茶话会以及次日的当地一日游活动。程院士日理万机,已于前一天先行返程。结束了关键的会议环节,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梁觉筠向会务组咨询,被告知旅游是自愿参加的,主要是针对外地的与会人员,很多本地人大多是不去了。梁觉筠挑眉,向大家打了招呼,便打电话向航空公司确认机票改签的事情。
夏奕诺得空回三河山庄吃饭,趁着外婆睡午觉,李氏父子在医院值班,问母亲李青岚:“唐老师之前有个学生,现在在C城开公司,代理进口耗材,也做外包技术服务,关键是还做再生医学材料的自主研发。现在这位顾师姐邀请我过去工作,您觉得如何?”
“前阵子树良的妈妈犯痛风,他送老太太来附医,我们见了一面,他倒是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当年唐树良和李青岚同届,毕业之后一个当了临床大夫一个做基础研究,同窗之情倒也算是亲厚。
“老太太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
“哦。唐老师怎么说?”
“说起你毕业的事,难免替你觉得可惜,认为你应该留校。”
“那妈妈觉得可惜吗?”
“小宝,你这个人,很多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肯说,但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到。有的时候我也怀疑,你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选择的医学院。”
“哈哈,妈,你想太多啦。”
“你听我说。你懂事,尊重我们,在做决定之前问我的意见,我很高兴。但人生是你自己的,我不会替你做选择,你也不要因为顾虑到我们,影响你的选择。修恒当初不想进附医,怕有人说我们之间的裙带关系,你李叔就是这样告诉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医生,跟你父母没有关系。小宝,你喜欢什么职业就去做,而不是我希望你做什么,同意你做什么,你知道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
“哥哥当然是靠自己的本事”,夏奕诺喃喃自语,“你们说的都一样。”
“一样吗?你爸也这么说?”
“哦,不是,是一个朋友”,夏奕诺开玩笑道,“那我啃老这么多年,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外婆以前说,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生儿养女就是来还债的,就怕妈妈给你的并不多……”
“怎么会呢?”
“上周去你爸那里了吗?”
“周日中午在那边吃的饭。”
“你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小言又还小,我们这边人多,你有空就多回去看看你爸和邓阿姨。”
“知道了。”
张季康曾偷偷对夏奕诺说,梁觉筠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质,有点像岚姨,难怪你会喜欢她。夏奕诺笑道,我又没有恋母癖,那只是聪明女人身上特有的气场。
梁觉筠和李青岚是不一样的。
夏奕诺不是没有见识过李青岚作为医生的工作风格,对待病人的耐心和细致,手术台上的冷静果敢,甚至心狠手辣。李青岚常对自己的学生,也就是那些刚踏进临床的年轻医生们说,做医生最重要的特质就是淡定。淡定不是冷漠和麻木,不是缺乏热忱和关爱,是沉着与智慧,也是一种精神持守。面对复杂、危重、紧急的病症,理性地做出清晰的判断,采取及时、有效的救治措施,是临床诊疗的境界。一个医生要是优柔寡断,甚至焦虑慌乱,会让病人和家属丧失信心。李青岚就是这样一个淡定的人,也许有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距离感,但在夏奕诺的成长过程中,李青岚却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这种亏欠让她变得柔软,如一个普通的母亲。
张季康所言非虚。某种程度上说,梁觉筠也是淡定的。在课堂上讲课的时候,在做学术汇报的时候,从容而自信。而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她展现在公众面前的样子,你会发现她身体里那么多的喜怒哀乐,是那么鲜活地摆在你面前。为此你放弃单身的优势,甘愿跌入红尘,做个有血有肉的人。你会意识到,什么人都替代不了她,包括你最爱的母亲。
年轻的时候也许并不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对夏奕诺来说,那些经过权衡和算计的世俗生活毫无吸引力。这一点,夏奕诺和麦世宁其实是一样的,那些所谓的成功学,在她们面前不值得一提。只不过麦世宁是直接张扬的,而夏奕诺是内敛含蓄的。
也许听上去幼稚可笑,但夏奕诺追求的东西一直只是三个字而已:真,善,美。
梁觉筠下飞机后,匆匆赶回家。开门落锁,客厅里一片冷清,走到书房,也是空荡荡的。轻轻打开卧室的门,探头进去,就看到安然躺在床上的夏奕诺。
作者有话要说:
☆、细嗅蔷薇
五十七、细嗅蔷薇
梁觉筠失笑,下午五点,还不起床吗?
冬日的夕阳透过窗帘照进来,铺在房间地板上,也洒在夏奕诺的身上。此时床上的人,睡得并不乖,准确的说,根本就是头在床尾,脚在床头。夏奕诺曾经说过,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这样倒过来睡,因为这样会有一种床很大,很自由的感觉……
夏奕诺睡得恬静,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梁觉筠索性坐在床尾的地板上,托着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夏奕诺。夕阳从她脸上掠过,映照得格外的清晰,直挺挺的鼻梁,长而翘的睫毛,微张的唇,以及好闻的体香。梁觉筠竟被此情此景小小的惊艳住了,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难怪有人会想在电影里过日子,下个镜头就是一行字幕——多年以后。
床头的手机响起闹钟声,没等夏奕诺醒来,梁觉筠就起身,迅速关掉闹钟,然后弯腰,低头,双手覆上夏奕诺的双颊,准确地亲上了夏奕诺的唇。只是轻啄,一下,两下,三下,嘴角的笑意渐浓。夏奕诺轻哼一声,本能地想要转头避开骚扰。这一次,梁觉筠双手扣住夏奕诺乱动的脑袋,掰正,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夏奕诺不堪骚扰,迷糊地睁开双眼。只见,逆光处,剪影的轮廓光芒万丈,乌黑的发丝上,满是细碎的夕阳。那张脸不甚清晰,却看得出,眉梢眼角都是桃花。
嗯,一定是在做梦吧!夏奕诺重新闭上眼睛。
那剪影却发出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夏奕诺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下意识地去摸床头的手机,想要确认今夕是何年,眼前又是何方妖孽。
梁觉筠轻咬一口夏奕诺的鼻尖,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睡傻了?”
这一下,夏奕诺彻底醒了。蹭地一下想要坐起来,却被梁觉筠按回床上。
夏奕诺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梁觉筠抓住那两只挣扎的手:“嗯,提前一点回来。”说完低头再次吻住夏奕诺,含糊地说,“别动。”
夏奕诺心里生出一片旖旎,呆呆地,甚至忘记去回应,叫别动,真的就不敢动了。
“果然是睡傻了……”梁觉筠笑道。
脑子轰的一下,血全部冲到了脑子,于是行动力快于思维和言语,夏小宝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梁觉筠来不及惊呼,就被夏奕诺按倒在床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梁觉筠的额头,眼睑,鼻尖,双颊,下巴,遇到两片柔情的双唇,便再也挪不开了。
绵长的一吻结束,两人搂着对方,额头相抵,调整呼吸。夏奕诺心醉神迷,抱着梁觉筠不愿动。
梁觉筠忍不住笑出声:“闹钟刚刚响了,怎么睡到现在?”
“昨天通宵写论文,原本打算睡一觉之后晚上去机场接你的”,说完紧了紧怀里的人,声音糯糯的,“你还没说,怎么提前回来了,太想我了吗?”
梁觉筠:“是啊,想你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喜欢吗?”
夏奕诺狠狠点头:“非常喜欢!”
乖巧的模样让梁觉筠有种冲动,想要将夏小宝温柔豢养。
“累了吧,先去洗个澡睡一觉,我去给你做晚饭。”
“嗯。”梁觉筠起身,走向浴室。
夏奕诺侧卧在床上,故意嬉皮笑脸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洗呀?”
梁觉筠仰天长笑:“不需要!”
洗完澡之后,梁觉筠神清气爽,毫无睡意。夏奕诺在厨房准备晚饭,冰箱上贴了一个计时器,把厨房弄得跟实验室似的,一副“给我一个protocol,我就能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的架势。
梁觉筠站在厨房门口用毛巾擦头发,夏奕诺的电话响起,梁觉筠轻快似蝴蝶蹁跹,走近夏奕诺,替她划开屏幕锁,把手机递到大厨的耳边。
“喂,你好。”夏奕诺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对方自报家门之后,夏奕诺语气淡了下去:“是你啊!”。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夏奕诺擦干双手,接过梁觉筠举在自己耳边的手机:“哦,那恭喜你了。”
“哦,这个恐怕我不能做主。”
“嗯。”